第94章 進一步，柳暗花明

“初等。”

雅夢喜醬張開雙臂將秦千雪攔在屋內。

薛菲菲也跑了過來。

“初等，不要衝動。既然我們已經知道逆天劍在兩江四湖，就不用太着急。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麼關係呢？”

薛菲菲按住秦千雪手裏的蚩尤劍道。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秦千雪區區一個凡人，竟然要拿着蚩尤劍和對面的千萬神祇硬剛。

凡人終究是凡人，一點腦子都沒有。

薛菲菲嘆了口氣。

看來，神爵的話是對的。

“初等的天賦為零。你們不要欺負他。”

現在想起來，初等哪裏是天賦為零，根本就是智商為零。

薛菲菲的眼中竟然流露出關切。

這讓秦千雪感到痛苦，因為他似乎在薛菲菲眼裏是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傻子。

薛菲菲是典型的有恃無恐。

就算無霜廬是不可摧毀的，也不可喪失鬥志！絕不能向敵人低頭！絕不能向敵人服軟！

這下子，秦千雪更加堅定了出去的決心。

況且，早一步拿到逆天劍，也會讓他們多一些對抗敵人的實力。

“初等，我認為菲菲說的對。”

雅夢喜醬想要拿走秦千雪手裏的蚩尤劍，卻發覺秦千雪攥得更緊了。

“初等，不要這樣。小空已經傷成這樣了，我不希望你也變成像他一樣，生活不能自理。”

“喂！”

躺在床上的聖空月立馬喊了一聲。

“說誰生活不能自理呢？喜醬，你以為我和你一樣嗎？我現在可是生活非常能自理呢，自理得不得了！”

秦千雪向聖空月投去同情的目光。聖空月幾乎全身的骨頭都斷了，還是這麼奮發，他秦千雪有什麼理由退縮？況且，小空會受如此重的傷，也是因為在保護他。

秦千雪能夠只讓別人保護自己，但他卻無所作為嗎？不！他無法理所當然地接受別人的保護。禍是他闖的，他要自己面對。

秦千雪知道自己得罪的勢力是多麼恐怖，那是就連組織都要規避的龐然大物。顏、智、力三大流派聯合起來都不願面對的可怕存在，秦千雪難道不怕嗎？

他怕，很怕。

但這不意味着他要逃跑。

就如同逍遙樓上的恐懼幻象，他怕，怕得要命，但最後還是反敗為勝了。

據秦千雪總結，在恐懼中勝出，不是因為他的修為有多麼強大，而是因為他想通了，或者說覺悟了。

恐懼，只有在不願意接受必然要發生的事情時，才會產生。這種必然要發生的事情被抗拒得越強烈，恐懼就越強烈。

既然是必然的，那就讓它來好了。註定要毀滅，擔心又有什麼用？

那個時候，秦千雪就是抱着必死的決心與之對抗的，但結果卻是他勝出了。

秦千雪明白了，他會被恐懼壓制，是因為他不夠狠。只要夠狠，就沒有做不到的事。

聖空月發覺秦千雪的目光竟然含着憐憫，頓時有些憤怒。他一個強大的神，竟然需要一個凡人可憐嗎？

就在聖空月準備大聲呵斥秦千雪的時候，他忽然發現秦千雪的目光變了，不再是憐憫，而是決絕。彷彿秦千雪忽然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不可更改的那種。

這傢伙，又準備闖禍了嗎？如果是，恐怕這次要闖的禍，還不小。

聖空月這樣想到。

這次是他聖空月斷掉了全身的骨頭，下次呢？會是秦千雪嗎？

他聖空月是神，他能夠承受超乎常人的痛苦，甚至他可以無視這種痛苦。他會感覺到疼痛，是因為他想去體會，因為他覺得這樣比較好玩。

而秦千雪，不過是一個凡人。

聖空月不認為秦千雪能夠經受住這種痛苦。

很多時候，凡人會在事前信心滿滿，但當痛苦真的降臨，真正挺過去的寥寥無幾。

但是，聖空月從秦千雪的眼裏，讀到了其他東西。

一種兇狠。

那是一種態度，他用這種態度面對強大到堅不可摧的敵人。

如果一個人的心夠狠，那他就不能被打敗。

這樣的人可以被毀滅，但永遠不會被打敗。

策略、迂迴……甚至一切的陰謀，都只是弱者的遮羞布。如果一個人足夠強大，就用不上這些東西。

神祇們一般就不對凡人使用複雜的手段。根本沒有必要，神太強了。強大的神沒有必要對弱小的人產生什麼顧及，只要根據自己喜歡的方式來就好。

沒有人不服從神，因為那些不服從的，都已經被抹殺。即使是沒有被抹殺的，那也只是因為神想讓他繼續活下去。

聖空月突然對秦千雪很敬佩，敬佩這種無限之自信。

神就是無限自信的。對於神來說，沒有失敗一說。神，同樣是不會敗的，如果敗，那就是毀滅。

另外，聖空月同樣對秦千雪即將去闖的禍很感興趣。他非常期待，期待秦千雪下一步的行動。

繼斬殺救世主手下最厲害的幾個威猛神祇后，初等還會有怎樣的驚人之舉呢？難道他會把救世主的首級也砍下來嗎？

這讓聖空月非常期待。

“喜醬，菲菲，你們不用說了。我不會改變主意的。”秦千雪的語氣很堅定。

“這麼說我剛剛的話是白講了？你真是倔！”雅夢喜醬一臉怒氣。

“你沒有白講，我都記下來了。”秦千雪道。

“那……”雅夢喜醬又看到了曙光。

“但我想告訴你，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秦千雪緩緩道，“早一天、晚一天，沒有關係嗎？我不這樣認為。”

雅夢喜醬的期待漸漸從臉上消失。

“喜醬，你是神、女神！你是永生的。可我，只是區區一個凡人。誰能保證自己能永遠看到明天的太陽？”

雅夢喜醬僵住了，薛菲菲也不再拉扯秦千雪手裏的蚩尤劍。她們忽然覺得，秦千雪說的有道理。

是啊，一個平常人，能永遠保證自己看到明天的太陽嗎？

面對一個如此顯然的問題，雅夢喜醬和薛菲菲竟然呆住了。或許，她們從來沒有過凡人那種生命有限的困境。

然而，在凡人中間，卻有一種迷之自信。很多人都在告知別人早一天晚一天沒有關係。

真的沒有關係嗎？

終有一天，你會發現，早一天晚一天的差距非常大。

“喜醬、菲菲，這是我深思熟慮后的決定。我希望你們支持我。”秦千雪的語氣懇切。這足以證明雅夢喜醬、薛菲菲在他心中的分量。沒有什麼比得到朋友的支持更讓人充滿動力了。

不過現在，秦千雪已經決定，即使沒有支持，他也會憑藉一個人的力量對抗那些神祇。他還有蚩尤劍，縱使流干最後一滴血，他也要昂着頭！

聖空月靜靜地注視着這一切。他覺得，沒準秦千雪真的能經受住全身骨頭斷裂的痛苦。

“初等，我理解你的心情。你在為小空受傷的事情內疚，對不對？你大可不必如此，那不是你的錯。小空那是自找的。如果不是他喜歡逞英雄……”雅夢喜醬還沒有放棄對秦千雪的勸阻。也不知這是身為神祇的強大意志，還是身為女人的不依不饒。

“喂！”

聖空月再次喊了一聲。剛剛他就很不高興了，現在他更不高興了。

這叫什麼話？！

什麼叫“如果不是他喜歡逞英雄”？

他聖空月，堂堂的絕級高手，力流王者！難道不該照顧這兩個弱女子嗎？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身為隊裏修為最強的那一個，不該解決全隊最多的困難嗎？

說他這樣是逞英雄，那他退縮好了。但他知道，那樣的話，他馬上就會被冠上懦弱的帽子，甚至還有更難聽的詞彙潑向他。他絲毫不懷疑語言的多樣性和豐富性。

雅夢喜醬完全無視了聖空月的抗議，繼續說道：“初等，聽話。退一步，海闊天空。”

薛菲菲配合雅夢喜醬的這句話，用眼神向秦千雪施壓。

“不。”秦千雪搖了搖頭。

接下來，他說出了那句永載史冊的經典語句。

“進一步，柳暗花明。”

薛菲菲立馬泄氣，雅夢喜醬也要崩潰了。

為什麼？為什麼她們如此強大，居然連一個凡人都說服不了？這是逼迫她們動用武力嗎？

難道凡人真的都是吃硬不吃軟嗎?

雅夢喜醬實在不想走那一步，因為秦千雪不是敵人，是她們的朋友。

如果對朋友都要武力壓制，那麼對敵人，又該如何？

秦千雪知道自己佔了上風，快馬加鞭道：“你們看，我們已經退到了無霜廬。我們還能退到哪裏呢？我們已經退無可退！”

雅夢喜醬和薛菲菲的臉色依舊難看。

“清醒點！各位大佬！”秦千雪幾乎吼了起來。

“我們現在海闊天空了嗎？沒有！我們不能坐以待斃！無霜廬是無霜大師為顏流建造的庇護所。這是顏流最後的陣地！顏流弟子不會隨意啟用無霜廬，為什麼？因為這是顏流的底線！底線！喜醬！”

雅夢喜醬的表情有所緩和，秦千雪的話讓她想到了更多。薛菲菲也震驚地看向秦千雪。因為，無霜大師說過同樣的話。

“這是我們顏流最後的陣地，是我們的底線。退到這裏，我們不會再退。沒有任何力量可以突破顏流的底線！所以，勇敢的顏流弟子，戰鬥吧！賭上顏流全部的命運戰鬥吧！勝利終會到來。”

無霜大師數千年前的話語如黃鐘大呂，被無數弟子銘記。

“無霜廬的精髓，就是一往無前的戰鬥！顏流，不是靠後退生存下來的！”

秦千雪的話，就是無霜大師的話。

戰術上有前進後退，但取勝唯有進攻。

雅夢喜醬和薛菲菲不知道，她們不知道秦千雪區區一個凡人，如何能了解無霜大師數千年前的信念。

難道說，這傢伙的信念已經到達了無霜大師的高度嗎?

“初等，我對你表示支持！”

這個時候，從未對秦千雪發表負面言論的聖空月，給出了第一份支持。

“進一步，柳暗花明。”

聖空月喜歡這句話。所以他毫不猶豫地給出了自己的支持。

秦千雪成功地說服了雅夢喜醬和薛菲菲。

他們就無霜廬的信念達成了共識。

“初等，我現在只擔心一點。”

是聖空月。

秦千雪斜抱着蚩尤劍。蚩尤劍被他緊緊握在左手，穩穩地靠在他的右肩，貼着前胸，並延伸到他的身體左側。

他看向聖空月：“你在擔心的我的劍法？我的修為？”

聖空月沒有說話，但他的目光中蘊含著肯定的答案。

秦千雪顯得很鎮定。他的身體很放鬆，沒有絲毫的緊張。

的確，秦千雪修鍊劍法的時間並不長，也沒有非常嚴格的修鍊體系。即使算上前些日子來到象郡的訓練，也不是很有說服力。

秦千雪的修鍊時間太短，訓練也太少。這不難讓聖空月產生秦千雪實力不足的判斷。

但秦千雪不這樣認為。

他已經成為神級廚師很久了。近些天來，他一直都在吃營養餐，他親手烹飪的營養餐。他感覺他的修為已經有了質的變化，即使比不上絕級高手聖空月，至少也躋身了超級高手的行列。

另外，雖然他訓練的時間不長，但他有聖空月這個優秀的教練，還有雅夢喜醬和薛菲菲兩個優秀的陪練。

他不敢說秒殺絕級高手的大話，但至少有與其一戰的實力！

他對此相當有信心。

聖空月並不是要最後阻止秦千雪，而是純粹的擔心。

畢竟，送死和拚命還是有很大區別的。如果沒有放手一搏的能力，就稱不上拚命，頂多算是送死。

拚命不一定成功，但至少有機會。

但是送死，一定是失敗的。

聖空月希望秦千雪是去拚命，而不是送死。

所以，他要問秦千雪的這個問題。一來評估其實力，而來測試其信心。

拚命需要必勝的信心。因為很難成功，所以才拚命。如果沒有完全的信心，就不難預料拚命的後果。

秦千雪沒有任何的擔憂。他或許不是實力最強的，但絕不是不堪一擊的！他不僅敢去，還有放手一搏的力量！

面對聖空月的質疑，秦千雪淡淡道：“我的劍法已達入門級以上，遇到高手也可以拼一拼。”

自信，強烈的自信。

聖空月的眼睛變得閃亮，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