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萬花樓

第二章 萬花樓

()正在劉斌漫無目的閑逛的時候,前方忽地一陣喧鬧,將劉斌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湊熱鬧是人類的共性,劉斌自然也不能免俗。

前面是一高台,劉斌幾步走到跟前,卻發現高台下早已經聚集了二十多個人,皆是手搖摺扇,附庸風雅的公子哥,此刻正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悶頭私語,對着台上指指點點。

再往台上一看,正中豎著一塊木牌,木牌上寫着七個朱紅大字‘連雲山上山連雲’,貌似是一副對聯的上闕。

木牌前,正站着個青衣小帽的小廝,叉着腰,對着台下嘶聲吼道:“諸位公子,木牌上寫的是上聯,若你們能對出下聯,便可得到白銀二兩!另外還能跟隨我家少爺參加今晚的‘挽花大會’!”

“當然!”小廝話語一頓,接著說道:“這副對聯頗有難度,評判的標準,都由曹先生說了算!”

小廝身邊站着個中年男人,一身教習打扮,此時正眯着眼睛,捋着長須,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多半就是小廝口中的曹先生。

“挽花大會?”劉斌摸着下巴尋思片刻,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當即捅了下身旁的公子哥:“這位仁兄,冒昧問一句,何為挽花大會?”

公子哥一臉古怪之相,驚詫道:“怎麼,你竟不知?”

劉斌笑道:“在下初來蘇州,所以對挽花大會不甚了解!”

公子哥隨即釋然,將劉斌拉過來,耳語道:“挽花大會是萬花的花魁蘇婉兒所辦,她今晚會在萬花設立擂台比試對聯,而她便是擂主,若是到最後誰能攻擂成功,便可一親芳澤,成為蘇行首的入幕之賓!”

說著,公子哥輕嘆口氣,語氣中竟帶着幾分幽怨:“只可惜受蘇大家邀請的,都是蘇州一些名門富戶,若想進萬花的大門,都得先掏十兩紋銀!唉!”

劉斌聞言,卻是不以為意,調侃道:“如今婊子賣身,都賣出新花樣來了!”

“住口!”

卻不料公子哥老臉一拉,瞪着劉斌說道:“我看你也是讀書人,怎得滿口污言穢語!蘇大家雖身在青,卻是千古難得的奇女子,琴棋書畫,樣樣稱絕,而且潔身自好,賣藝不賣身!豈有你說的這般不堪!”

劉斌無奈的翻個白眼,雙手一攤,反問道:“若蘇婉兒真是賣藝不賣身,那她今晚為何會舉辦挽花大會?”

“這。。。。或許。。。。哼!不與你說了,真是豈有此理!”公子哥一時語塞,當下拂袖一甩,忿忿離去。

“真是莫名其妙!”望着公子哥離去的身影,劉斌真是哭笑不得,這莫不就是傳說中的代溝?

“有了!”

這時候,只見一位花衣公子搖着摺扇,翩翩走上高台,口中念念有詞道:“上聯是連雲山上山連雲,我的下聯是滴水洞中洞水滴!”

曹先生的眼睛並沒有睜開,略微咂摸一會兒,搖頭晃腦道:“嗯!這個下聯雖有些牽強,倒也工整!算是通過了!”

“恭喜這位公子!”小廝快步走過來,哈着腰笑道:“請公子到後台休息品茶,我家少爺稍後便到!”說著,小廝從懷中取出二兩銀子,送到花衣公子手中。

花衣公子笑呵呵的收下銀子,朝台下得意一瞥,便大搖大擺的走向後台,而台下那些公子們,見被花衣公子拔了頭籌,心中恨得直痒痒,紛紛出言對對子,別看他們外表光鮮,但內在卻少有真憑實學,東一榔頭,西一棒槌,所對的對子五花八門,卻無一工整對仗,聽得曹先生眉頭直皺。

“我來!”

這時候,劉斌大喊一聲,隨即踏上高台,一字一頓道:“我對的下聯是踏水橋下橋踏水

!”

前世的劉斌,干過多種行當,雖博而不專,但涉獵甚廣,在當語文老師的時候,就喜歡收集各類對聯和詩詞,這副上聯雖頗有難度,但對劉斌來說,卻是輕而易舉,當然,劉斌之所以對出下聯,並不是稀罕參加晚上的挽花大會,而是想要那二兩銀子的獎勵。

他現在身無分文,為了生存,所以還是先掙先銀錢要緊!

“踏水橋下橋踏水?”

曹先生喃喃重複一遍,忽得睜開雙目,捻須贊道:“好!語句工整,頗有意境,好對子!真是好對子!”

曹先生乃是蘇州麓山書院的一等教習,平日裏自恃甚高,能得他出口讚譽的人,放眼蘇州,也不會超過十個。當即,台下的公子們紛紛側目,有驚嘆,有羨慕,有嫉妒。

“公子,請到後台歇息!”

說話間,小廝捧着二兩銀子走了上來,劉斌毫不客氣的收入囊中,又笑呵呵朝下面打聲招呼,便轉身來到後台。

此時,先前那位花衣公子正一邊搖着摺扇,一邊品着香茗,悠然之意溢於言表。見劉斌進來,先是一怔,旋即象徵性的點了點頭。

劉斌笑着朝花衣公子打聲招呼,便坐在其側面,見桌上擺着茶水和兩碟桂花糕,劉斌心中大喜,抓起桂花糕就往嘴裏塞,其實在蘇州,桂花糕只是一種極其尋常的點心,花衣公子看都不願多看一眼,跟別提吃上一塊,但在劉斌看來,這些桂花糕卻比那燕窩魚翅還要美味百倍。

看着劉斌如餓死鬼轉世一般的吃相,花衣公子面露鄙夷,用力搖了幾下扇子,便冷着臉扭過頭去,就差沒說出‘有辱斯文’這四個字。

劉斌此時餓的前胸貼後背,哪裏還顧的上斯文,當即上下其手,風捲殘雲般將兩碟桂花糕消滅的一乾二淨,之後又狠狠灌了一口茶水,這才翹起二郎腿,心滿意足的打個飽嗝。

“這種人也能與我平起平坐,真是豈有此理!”花衣公子眉頭微皺,冷冷哼了一聲。

都說古時的文人窮酸自傲,今日一見,果真如此!但劉斌我行我素慣了,自然沒有興趣和花衣公子一般見識,當即眯着眼睛打起盹來。

“兩位公子,我家少爺過來了!”

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只聽外面吆喝一聲,就見三個人從前台走來,前面是個錦衣華服的公子,正滿臉笑容的和曹先生說著話,身後則跟着那個小廝。

花衣公子聞聲趕緊起身,做出一副很隆重的模樣,而劉斌也睜開雙眼,卻只是隨意抖了抖散落在胸口的桂花糕渣。

不消片刻,三人就來到跟前,花衣公子正欲搭話,樊士林輕慢的擺擺手,回頭問道:“刁三,這就是對出下聯的那兩位公子?”

“正是!”刁三趕緊上前,笑呵呵的回答道。

樊士林只是淡淡的點點頭,便歪着眼上下打量起花衣公子和劉斌來,花衣公子的話剛到嗓子眼,就被樊士林生生憋了回去,當即面色尷尬,老臉漲得通紅,而劉斌嘴角一挑,卻是有些幸災樂禍:“得嘞!讓你丫裝清高,現在熱臉貼冷屁股了!”

樊士林體態臃腫,生的肥頭大耳,尤其是那兩片嘴唇,活脫脫像是兩根香腸,而且滿臉麻子,長得如車禍現場一般,總之一個詞:慘不忍睹!

這時候,曹先生上前一步,介紹道:“兩位公子,這位便是蘇州首富樊家的二少爺,樊士林!”

花衣公子似乎從樊士林的外貌上得到了極大的自信,竟不計前嫌,笑呵呵的拱手示意,劉斌雖對面前這位傲慢的‘富二代’沒什麼好感,但也談不上厭惡,當即也淡淡打了聲招呼。

樊士林眼神一瞟,搖頭說道:“曹先生,若是你能親自出手,今晚挽花大會,我必能得勝!哪還用的着另請他人!”

當下,花衣公子目光一沉,臉上很是難看,曹先生只是微微一笑,捋須而道:“樊公子,若是老夫出手,恐怕會有以大欺小之嫌,你且寬心,有這兩位公子鼎力相助,想必奪得頭籌,也並非難事!”說著,曹先生若有深意的看了劉斌一眼。

聽完這番話,樊士林滿臉的不情願,當即朝刁三招招手,不耐煩的說道:“刁三!讓他們跟着,先去吃些飯食,再去萬花!”說著,樊士林有些懊惱的白了曹先生一眼,便自顧走出後台。

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樊士林對花衣公子和劉斌,並不抱多大希望。

“我靠!這麼拽!”劉斌眉頭微皺,眼神閃爍不停。

由於時候尚早,樊士林先帶着劉斌和花衣公子來到一家酒吃飯,劉斌也不客氣,專撿貴的菜上,這頓飯直吃到傍晚時候才作罷,三人從酒里出來后,刁三早已備好馬車在外等候,待三人坐上馬車,刁三便架着馬車朝萬花行去。

一路無語!

在蘇州,萬花名聲響亮,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其當家花魁蘇婉兒不僅美若天仙,更是技藝卓絕,據傳言,她在詩詞曲藝上的造詣深不可測,許多文人墨客、高官巨賈流連於此,皆是為了一睹蘇婉兒的風采。

萬花坐落於陽澄湖岸邊,當馬車停下時,正趕上華燈初上,此時金粉台,鱗次櫛比;畫舫凌波,槳聲燈影,如夢似幻。而萬花高大富麗的門**懸挂着十多盞各色花燈,錯落有致,爭奇鬥豔。

此時,在萬花門前,早簇擁着一堆姑娘,各個濃妝艷抹,扭着柳腰,捏着絲帕,或是笑臉迎人,或是拋着媚眼,挽花大會受邀之人非富即貴,這些公子老爺們各個衣着華貴,昂首挺胸,花姐們更是搔首弄姿,極盡賣弄,若是有幸得恩客青睞,贖身從良,對這些風塵女子來說,那可算是莫大的幸事了。

樊士林順手將請柬和四十兩銀子丟給龜公,便帶着劉斌、花衣公子和刁三走了進去,此時刁三懷中還抱着個大箱子,裏面裝得多半也是黃白之物。

裏面的空間很大,分上下兩層,裝飾奢華大氣,富麗堂皇,二朱漆雕欄旁,正倚着一群紅牌姑娘,各有姿色,打扮的花枝招展,手持紅紗或團扇,鶯鶯燕燕,活色生香。

下大廳中,錯落擺着十張四人座的圓桌,每張桌子旁,坐的都是今晚受邀的蘇州富戶,靠近正中花屏處則設立一處花台,花台上擺着一張七尺長三尺寬的雕花木板,木板正中赫然四個大字‘挽花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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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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