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新詞曲4

第96章 新詞曲4

原來沈江東出事、太康公主加入京衛后,太康公主怕沈夫人為難,於是自己去查安良娣舊事,忙了幾個月,還沒什麼頭緒。

這天樂班發月錢,欺負清嘉是新來的,又年輕,故意少給她一吊錢。清嘉雖然不差這一吊錢,但心裏還是不痛快,於是走到粉子衚衕附近的永安渠橋下坐着生悶氣。

這時候忽然有人從背後拍了拍清嘉的肩膀,清嘉一回頭,一個踉蹌,差點掉到河裏去。

元凌波微微一笑,“蕭姑娘。”

清嘉心裏轉過無數念頭,元凌波又道:“太康公主知道康王府不容你,問你願不願意跟着公主,加入府軍衛。”

康王府找不見了清嘉,亂了半月,打算再拖一段時日,對外宣稱清嘉病死了。誰知這日太康公主上門對康王妃道:“你們家人多,家計不易我省得的。以後清嘉跟着我,你們不必掛心。”康王妃咬牙切齒道謝,才知道清嘉去了太康公主處。

太康公主走後,宜春郡主過來問:“母親和誰生氣呢?太康公主來說什麼了?”

康王妃冷笑:“清嘉那小蹄子,攀上高枝兒了,公主來說話給我聽呢!”

沈江東離京前帝京的宅子交給兩房家人看守,又重託了沈江東從前的側室的妹子藍氏。這位姨太太一貫會做人的,也沒有拜高踩低的,連連答應着。臨行前也有來踐行的治酒的,沈江東應酬了幾日,沈和靖忙着打點東西,並欲於次日前往潞河驛與沈夫人會面。

這日晚上沈江東從成國公府騎馬回來,才進了府前街道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原來是虎賁衛指揮使呂景明。沈江東從身後拍了她一下,笑道:“你來了。”

呂景明肅然道:“嘉國公,陛下來了。”

沈江東面色一變,冷靜地四顧,與呂景明交談了片刻關防事宜,大步走了進去。這天沈和靖去了太康公主府,整個嘉國府靜悄悄的。夏夜的風讓沈江東有些恍惚,今上仍然坐在枕流亭里,穿着一領夏佈道袍,亭中燈燭高照,沈江東見四下無人,連忙下拜道:“臣沈江東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陛下夤夜駕臨,臣不勝惶恐。”

今上笑道:“沅西,起來吧,不必多禮。”

沈江東再拜道:“還請陛下……”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今上道,“帝京城裏沒有那麼多刺客,我也不會每次都遇見刺客。”

沈江東起身步入亭中,今上問:“你夫人沒回來?”

沈江東搖搖頭,今上笑道:“她比你走得還快。”

沈江東道:“臣惶恐……”

“你今天是怎麼了?”今上忽然轉顧,“我來,又不是來抄家的,你惶恐什麼?”

沈江東無言以對,今上道:“清遠跟我講什麼文種滅吳身手分——朕聽不得這樣的曲子,也還沒糊塗到那種田地。”

沈江東大驚,卻被今上牢牢地抓住手臂,“清遠都這麼想,難怪你們會害怕。這麼多年都過去了,也許午夜夢回的時候,你還是會夢到……”

“過去的事,臣早就不想了。”沈江東打斷道。

今上問:“今夜還是沒有酒么?”

沈江東躬身道:“回陛下,沒有,臣這裏剛進過外人,怕進獻的酒里不幹凈,有毒,臣擔當不起。”

今上聞言揚手打碎了茶杯,沈江東伏拜不起道:“還請陛下恕罪。”

今上道:“朕真想看看你現在是什麼心肝。”

沈江東忽然道:“那如果今日臣離京,與臣交接上直十二京衛的不是原京衛副領孫承賦,而是先仁哲皇后,陛下又作何打算?”

今上胸口起伏難定,半晌說不出話來。

沈江東又道:“是臣僭越了,臣死罪。”

今上長嘆,“她要是還在,也許帝京如今不是這番景象。”說完今上又道,“前幾日朕還與內閣商議,想為她加個徽號。”

沈江東聲音里沒有一絲波瀾起伏,“陛下,是謚號。”

今上揚手又將另一個茶盅打碎。

沈江東伏拜不起,今上道:“你想說什麼,直說好了,不必在這裏裝模作樣。”

沈江東道:“臣不敢。前塵俱去,臣只是希望陛下莫要眷戀。”

今上道:“把府軍衛交給清遠,你也反對?”

沈江東答道:“太康公主不宜為鎮國公主,恐令東宮不暢。”

今上忽然笑了,“難為你了,當年何家可沒少折騰你。”

沈江東道:“東宮是儲副,與外戚無關,與何家無關。”

今上道:“你不肯讓和靖嫁入東宮,如今再與朕說這些,東宮未必肯領你的情。”

“不肯讓和靖嫁入東宮的難道不是陛下?”沈江東淡淡道。

今上道:“你終於會好好說話了?”

沈江東道:“臣一直都不敢欺瞞陛下。”

“你起來吧,”今上踱步道,“我有分寸,清遠是個好孩子。”

沈江東道:“陛下說的是。”

今上道:“府軍衛,萬分要緊,清遠歷練歷練,不是壞事。我今天來,是專門來替你沈沅西解惑的,你就沒什麼想知道的?”

沈江東終於鬆了口氣,“臣想知道碧雲寺的佈防圖是從何處泄露的,陛下為何一反常態不讓追查到底?難道真如元副領所言,陛下怕京衛離心?”

“當然不是,”今上道,“因為碧雲寺的佈防事宜就是從我身邊泄露出去的。”

沈江東大驚失色,猝然抬頭,正對上今上似笑非笑的面容。

沈江東問:“陛下說什麼?”

今上道:“你沒聽錯,佈防事宜,是從我的身邊泄露出去的……”

沈江東道:“怎麼可能?”

今上笑了笑,“怎麼不可能?你知道西苑松竹軒為什麼會起火嗎?”

沈江東遲疑了一下,“陛下的意思,是何……”

今上面無表情,“沒錯,就是她。”

沈江東道:“當年敬王屢屢去算計何家,那何相長公子死的不明不白,怎麼可能會是……”

今上道:“她也不蠢,交出去的只有外防圖,畢竟目標在你——沅西,你也真是……”今上湊近了沈江東微微一笑,“是獨臣。”

沈江東無奈道:“熙寧十七年何家就把撫州的賬算在拙荊頭上,欲置我於死地,臣還有什麼可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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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劍長歌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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