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匪寇流民
離開童淵隱居的凰形之山,出了常山真定縣城範圍,亂象愈發明顯。
此時盤踞在河北之地的黃巾流寇之首為黑山賊張燕,他本出身於真定褚家,原名褚燕。一身武功頗為不俗,江湖匪號“飛燕”。黃巾起義爆發之時他便聚眾為賊,乘風而起,后又與黃巾賊寇張牛角合兵一處,以張牛角為頭領,他甘居人後,張牛角死後,他才成為百萬黃巾流寇的首領。許是不願禍害鄉里,又或者知曉真定有高人隱居,整個常山郡範圍之內,反倒是真定最為安穩,少有流寇侵犯。
聽着坐在照夜玉獅子之上的趙雲侃侃而談,顧凡不時點頭。相比童淵費盡心思為趙雲尋找的寶馬良駒,顧凡座下的馬匹顯得普通很多,自從中山國一戰,他的坐騎生死不知,他五年來沒有如此安穩的坐在馬上了。
照夜玉獅子,通體雪白,毛髮如霜雪,晶瑩若月光。肩高體長,最為讓人矚目的便是它擁有不弱於人類的靈性,不比沙場悍將弱的強悍體質!不敢說奔行如飛,但配合趙雲渡過去的真氣,兩者在人馬合一之後,確實能夠為趙雲的戰鬥力提升不小的層次。
修道者對坐騎同樣頗為看重,可眼光卻比一般武者要高得多。對於坐騎靈性根骨的要求,更是苛刻到極致。比如顧凡所知的南華老仙,他的坐騎為五色麋鹿,傳聞乃是上古神獸後裔。
經歷了秦國時期的天地靈氣低估,至今近五百載,靈氣一直呈現上升趨勢,可靈獸至今也少的可憐。顧凡在張角殘軀記憶之中,唯獨見過他為了聚攏信眾,斬殺過一條藏匿於大江之底快要化龍的大蛟,被他抽筋扒皮做成了自己的拂塵。
官道上頻頻有人將視線投到兩人身上,眼中艷羨之色難掩。畢竟縱然是顧凡看不上的座下之馬,也是趙雲自幽州帶回的良馬,本是他原來騎乘的一匹白馬!不過這匹馬不管是身高還是體長,都差了照夜玉獅子不止一籌。
兩匹不夾雜一絲雜毛的白馬,放在此世,莫說一般升斗小民,便是十里八村的土財主都難以養護一匹。在歷史潮流當中,不管哪個朝代,戰馬始終都是十分寶貴的資源。而今天下又局勢不穩,可想寶馬良駒的身價又將飆升到什麼地步!
至少表面上呂布是為了一匹赤兔寶馬,殺了義父丁原,投了人神共憤的董卓伏低做小。
穿過行人稀少的官道,天色將晚時分,遙遙看着前方的縣城,兩人同時勒住馬韁。
往日裏平靜的縣城,此時一片喧囂,哭爹喊娘之聲不絕於耳,筆直狼煙衝天而起,將這蒼白的大地和昏黃的天空中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一群衣衫襤褸的青壯,拖着老弱不要命似的朝着這個方向逃命。十幾里的路途,對他們而言卻是生與死的距離,後方緊緊追殺而至的流寇,或許只是因為看上了他們身上那單薄的一層麻衣,便要不惜力氣的追上來斬盡殺絕!
“冀州牧韓馥新官上任,正調派手中武將兵卒圍殺黑山賊。張燕或許還有幾分能耐,帶兵上也頗有幾分天賦,可他手下百萬黃巾畢竟老弱婦孺佔了多數,青壯又多為席捲而來的災民,無法形成戰鬥力與管軍正面相抗,如此一來,他們這個冬天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趙雲看了一眼顧凡,一言不發,打馬向前,照夜玉獅子留下一連串殘影,一桿銀槍已經被他擎在手中,朝着那洪流一般的難民衝擊而去。
“常山趙雲趙子龍在此,何人敢來一戰!”顧凡心中不由響起趙雲在曹營之中殺進殺出的熱血場面,張飛喝斷當陽橋,至少還有關羽以前在曹操耳邊打的埋伏,畢竟關羽的武勇已然讓曹操心動,關羽口中能夠“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的三弟,自然讓曹操高看一眼。而且膽大心細的張飛畢竟是據險而守,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何況他在一側密林之中用了疑兵之計。
如此種種,細細想來,張飛喝斷當陽橋的那一聲“燕人張飛張翼德在此”,比起趙雲救下後主的種種艱難,還是差了不止一個檔次。
此時的趙雲沒有呼喊,他只是悶頭向前!如同一隻乘風破浪的孤舟,他要避開災民之浪濤,他要擊碎匪寇之礁石!
“爹爹……”一聲較弱中帶着悲戚的聲音出現在顧凡腦海之中,相隔七八里,他聽不到聲音,卻能腦補出這話語中的祈求,眼看着那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被後方趕上來的一個獨眼大漢一刀削去頭顱,飛向天空的腦袋似乎仍舊在呢喃,眼眸卻已經變成了死灰色。
一片狼奔豕突,到處是粗重的喘息聲,嘶啞的喉嚨喊着毫無意義的話語,卻罕有人敢於停下早已沉重如灌了鉛的腿腳。一個牛車上的老者眼中閃過一抹堅毅的痛苦,他回首看了看愈發靠近的追兵,慘笑着翻身跳下了牛車,在趕車漢子凄厲的嘶吼聲中,被踩踏而死。
一個身體頗為健壯的中年人,胯下騎着一匹駑馬,死命的用馬鞭抽打着駑馬,和擋在他身前的和他一樣疲於奔命的同鄉,匪寇的刀槍尚未落下,已經有很多人身上多出了道道血痕。
身材瘦弱的父親抱着一個總着小辮的女兒,亡命的向前再向前,嘴唇和臉色都蒼白如雪。
小女孩默默流淚的眼眸看到一道白影直衝而來,嚇的驚訝出聲,凄厲的慘嚎終於讓始終抱着他的父親停下腳步,他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扭頭的通時還在大呼,“跑,快跑!”
他拼了命的向前,超過一個又一個流民,只是為了讓他的女兒多出一絲逃出生天的機會,卻從未想過,如此亂世之下,沒有了他的羽翼庇護,這個小女孩又怎麼可能生存下去?
哀其不幸,怒其不爭!若是青壯能夠齊心協力……顧凡看着寥寥百餘人,追殺成千上萬人的混亂場景,也不由加快了腳步。追殺這些人的畢竟是少數,而且似乎在賊寇中的地位也不會太高,至少顧凡沒有看到一個流寇騎馬,也沒有一個人穿着華麗的衣袍!若非手中有着簡陋的刀槍,很難分辨出到底是誰在逼迫着這些人拋妻棄子,自相踐踏。
兵敗如山倒便是如此場景了吧!趙雲視線越過一個個尖叫慘嚎的鄉民,馬韁輕提,那照夜玉獅子四蹄騰空而起,一道強大氣勁自其強健的後腿爆發而出。
凌空一躍跨百丈,銀槍輕點欲殺人!道道槍影攢射跨過半里之地,堪比神射手的弓箭。
一個屠刀高舉的流寇,雙眸一片血紅,額頭上的青筋根根暴起,猙獰的宛若厲鬼,血淋淋的大刀正欲將一個衣衫還算完整的跛足中年人斬於刀下。刀鋒劃過空間,凄厲宛若鬼吼。
當的一聲輕響,而後是接二連三的噹噹之聲。流寇只覺手中一輕,明明揮下的長刀竟然沒有斬掉跛足中年的頭顱,他連半點兒愣神都沒有,掃了一眼手中之剩下半截的刀柄,怒吼一聲,朝着摔倒的跛足中年人捅去!
“住手!”一聲清喝,自九天而來,滾滾如雷,震得人頭暈眼花,逃跑的難民、追殺的流寇,只覺時光有了片刻靜止,他們不約而同放緩了手中動作,抬頭看向天空,只見一人白衣勝雪,白馬勝神,正在從落日餘暉之中跳躍而來!閃爍着銀光的大槍,吞吐槍影,打斷了流寇手中的刀槍棍棒,也帶走了許多正在殺人的流寇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