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苦逼的今生
大楚國宣和三十二年夏。
袞州城郊。
今天的瓢潑大雨像是老天爺的故意為之，銅錢大小的雨滴狠狠的打在地上，發出“噼里啪啦”的響聲。
房子和屋檐邊騰起一層層如煙如雲的水霧。
眼睛白茫茫的一片，一會兒地上的小水坑裏出現了着大大小小的泡泡，匯流成一起，尋找着宣洩的出口。
從屋裏往外看，樹啊，房子啊，都看不清楚，好像天地之間掛了一幅巨大的窗帘，把所有人都隔離在外面。
距離袞州城十幾里遠一個叫臨山村的小山村裡，兩個孩子拉着正在往身上穿斗笠的女孩：“大姐，這麼大的雨，你不要出去了好不好，我們怕！”
大雨轟隆隆的下着，大風也在呼呼吹着，雷聲不斷拍打着，好像是獅子在怒吼，讓人可怕極了。
“大姐，怕怕！”
女孩轉過身輕輕拍了拍大一點的孩子：“二妹，你在家裏要聽話，照顧好小弟，我就到村口看看，這麼大的雨，爹娘都還沒有回來，又沒有帶雨傘，實在是擔心得很，去迎迎，一會兒就回來，沒事，如果你們餓了，可以先吃飯，我和爹娘回來再吃。”
臨近傍晚，早出的爹娘都還沒有回來，又遇到這麼大的雨，女孩實在是擔心，不顧外面的情況是否是她小小年紀就可以承受的，準備送雨傘接他們回家。
二妹點着頭，一邊擦着淚水，露出擔憂的表情：“大姐，知道了，我會照顧好小弟的，你別著急，爹娘會不會在別人家躲雨？要不，等雨小一點再出去，這麼大的雨，路上都看不清楚的，你別……。”
“沒事，我小心一點，這條路又不是不熟，這天馬上就要黑了，怕爹娘擔心我們，連夜趕回來，回頭生病了可不太好。”大姐露出一抹淺笑，向二妹說著。
然後轉過頭伸出手摸了摸臉上還流着淚的男孩：“小弟，你是男孩子，要勇敢點，別動不動就哭鼻子，這樣好醜的。”
男孩使勁擦掉眼淚，倔強地伸直着瘦弱的肩膀：“大姐，小弟沒哭，剛才這是雨水撒的，我是男子漢，才不會哭鼻子的。”
女孩蹲下身子，輕輕擦了擦男孩臉上的淚水：“嗯，知道你擔心爹娘，大姐去村口迎迎，說不一定會遇到他們的，你和二姐在家裏等我們回來，好不好！”
男孩聽見大姐提及爹娘，眼淚更是在眼眶裏直打轉，卻還是非常勇敢地憋了回去：“好，我會乖乖地在家等你們回來，爹爹說今天要割肉回來打牙祭，我會乖乖地，大姐，你就放心吧，我不哭，也不怕了，我是男子漢，才不會哭鼻子的，只有狗蛋才不乖，最喜歡哭鼻子。”
女孩笑着打開門往門外走：“對，我們家小洋是最勇敢又堅強的男子漢，自然不會像狗蛋那樣淘氣的，你要保護好二姐，等我回來。”
而門外的大雨似乎下得更大了，雷聲夾雜着閃電和風聲，似乎想阻止女孩的行動。
兩孩子抹着淚起身追到門口眼淚汪汪的看着大姐的影子消失在雨中：“大姐，你一定要把爹娘帶回來！你也要快點回來。”
女孩回過頭衝著他們揮揮手，示意讓他們回屋去。
可兩個孩子都沒有進屋，眼睜睜地看着女孩走下了小坡。
本來一切都已經很讓人牽腸掛肚了，可所有的意外都是那樣猝不及防。
走得很穩當的大姐卻不知道為什麼一下子就摔了下去，順着小坡往下面滾着，她伸出雙手，試圖想抓住什麼，只可惜在雨水的洗禮下，一切都是徒勞。
在狂風夾雜着暴雨中顯得那樣無助，任由着施暴者的殘害。
這一下，把兩孩子嚇得屁滾尿流，也不顧雨勢大不大，他們小小年紀是否會在這場暴雨中全身而退，都齊刷刷地往大姐滾落的方向奔去。
“大姐！”
“大姐！”
只可惜他們的喊聲消失在呼呼的風聲和隆隆的雷聲中。
此刻，一個特別大的閃電帶着一股莫大的怒意呼嘯而來，那道閃亮的圓弧，劃破瓢潑的雨勢，擊打着世間所有的生靈。
這道閃電奔向那滾下山的女孩，也猙獰着，叫囂着劈向了村口那一顆百年老槐樹以及樹下正在躲雨的一對夫妻！
············
小艾緩緩睜開眼睛，看着昏暗屋子裏的擺設，忍不住深深地嘆了口氣。
和三天前的擺設一樣，一切都還是那樣井井有條，可在這昏暗的屋子中，還是顯得那樣粗陋。
但現在好像還輪不到她傷春悲秋，自哀自怨。
屋裏除了躺在床上的她，還有一個年紀差不多大的男孩在。
打斷了她想靜一靜的想法。
“大姐，你醒了！”男孩雖然手裏拿着一本書，可這時候怎麼可能會看得進去，隨時隨地都觀察着女孩的動靜，一看見大姐睜開眼睛，男孩就圍了過來，臉上帶着一抹濃濃的擔憂和對未來的惶恐。
季小艾微微點了點頭，試圖起身：“嗯，睡一覺好多了，什麼時辰了，我起床做飯，餓了吧？”
季紹輝連忙把她按住，稚嫩的臉上多了一抹柔色：“不用，大姐，你先坐坐，現在早就過了午飯時候，我們都已經吃過了飯，是二妹做的，現在灶上還溫着熬的米粥，我就去給你端來，你這一覺睡的時間有點長，肯定餓慘了。”
季小艾下意識地摸了摸開始叫囂的肚子：“嗯，我不會睡了大半天吧！對了，家裏沒出什麼事吧？”
或許連季小艾自己都沒有想到，她第一時間並不是覺得自己該不該吃飯，而是擔心家裏會不會出什麼事情？
沒辦法，這個家的意外像是着了魔似的，全部都堆在一塊兒了，她真的害怕自己這一覺睡醒了，又改變着他們的命運。
不能怪她杯弓蛇影，實在是這個家的狀況就像在這一刻被打開了閥門，全部都一股腦的跑了出來，讓人根本接應不暇呀！
顧小艾實在是害怕，這睡了大半天的日子，災禍會不會再一次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