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試探
康和帝點頭道：“起來吧，朕這小外甥女將寶物帶來便好。”
自蕭天肅從門口進來起，蕭南喬的眼神便無法移向別的地方了，如果說面對林越這樣的仇敵，她尚能冷靜。可是親人在此…..她眼中的熱淚卻已然是忍不住了。
蕭天肅，她的爺爺。前世今生，一直相護她的爺爺。前世，爺爺為了替她尋回明嘉的屍體安葬，向林越獻出鴻蒙璧，但林越得到鴻蒙璧便立刻翻臉，不僅奪走寶物，還以威脅帝王之名將爺爺斬首示眾。
林越注意到了身旁少女的不對勁，她神色不斷的在變化，又喜又恨，即是大喜，又是大恨。
尤其是那雙澄澈如湖水般的眼睛，在看到蕭天肅的那一刻起，便生了紅意。十五歲的少女，因這般的情緒起伏，眼眶微紅，呼吸急促。
實在是…實在是，讓人心生憐愛。
林越笑了起來，他伸手摸了摸唇角，俊朗的容顏因這一個略顯輕佻的舉動變得有些風流。
“平南王，你方才要看鴻蒙璧，這本是蕭家至寶，臣不惜違抗祖令將寶物尋出，如今，你怎可說這是假物。”蕭天肅目露嚴肅。
康和帝猶豫了一瞬，還是出言道：“安國公，你也別怪小越。他長年在戰場，哪兒見過這等珍寶。真真假假的，他豈能分辨。”
康和帝這話說的奧妙，他雖然表面上說林越分不清真假，可也沒真正給這鴻蒙璧定性……
蕭天肅連忙道：“陛下，諸葛國師曾說此寶玄機在內，如果要驗證真假，非得砸破此璧不可。但是…….”
蕭天肅言盡於此，他知道，一旦說此寶要被砸碎，康和帝是第一個不答應的。
果然，康和帝臉色一變，道：“既然如此，蕭卿，朕也不瞞你了。崇文國師算出鴻蒙璧可能有所破壞，所以朕才會來這一遭。但如今看到這璧完好無損，朕也就放心了。”
蕭南喬眼眸微睞，康和帝真是說話藝術家….若是真的放心，何必要將崇文國師算卦一事說出….明擺着，是還不放心。
蕭南喬繞開林越，上前一步，輕輕拉一下蕭天肅的衣袖，止住了蕭天肅的話。而後輕聲細語道：“陛下，臣女知一關竅，可既不損鴻蒙璧，也可驗證此寶是否為真。”
蕭天肅心中微驚，但他還是忍住了出言相阻。他有種感覺，這個曾經被逼離開京城，如今再度歸來的孫女，或許真能解此危機。他是帶過兵打過仗的，征戰沙場，識人無數，僅憑眼神，他就能看出，這個孫女似乎是經歷了極大的風浪，已經全然蛻變。
她既然能說出口，此事定然是心中有數。
方才他正在書房發愁那鴻蒙璧之事，門房的趙管事便來讓他稍後進廳，還手握了蕭南喬的隨身玉佩，說是蕭南喬回來了，並且能解國公府危機，讓他等一刻鐘換身衣服進廳便可。
若說蕭南喬能解圍，蕭天肅自然一開始是不信的，但他按照蕭南喬所說，還是換了衣服。隨後拿着真正的鴻蒙璧回了大廳。
直到他在門外看到那散發光芒的鴻蒙璧之後，他才真正相信，蕭南喬說可解圍之事，所言非虛。沙場上殺伐決斷慣了，蕭天肅幾乎是一刻都沒有猶豫，立即讓心腹將真鴻蒙璧放回庫房。
他豈能不知欺君是大罪，可若是不欺君，滔天的禍就要臨頭了。
蕭天肅是蕭家的大家長，他要為這一家人命負責。
康和帝點點頭，雖心有疑惑，但還是笑道：“哦？什麼辦法？”
蕭南喬盈盈下跪，聲音軟糯道：“陛下，若是臣女證明這鴻蒙璧為真，能否同陛下討個恩典。”
蕭天肅聞言一急，將蕭南喬擋在身後：“陛下，南喬這孩子剛剛回京，臣還沒教導好，請陛下不要怪罪……南喬，你怎可這般無禮。”
蕭南喬看着祖父護在她身前的背影，滿心都是溫暖，她明白，祖父只是想保護她。
從前便是如此，無論她做了多大的錯事，祖父永遠都在她身前護她愛她。可惜前世，祖父為了護她，卻付出了生命的代價，被林越斬首示眾，甚至最後還開棺戳屍。
“無妨，南喬，你若是能證明此璧為真，朕就賜你一個恩典。”外甥女向他要賞賜，他給便是了。康和帝覺得自己一向是個寬厚的帝王。
蕭南喬微微笑起：“陛下，此事不難。史書有載，紫薇星君賜予臣女祖上的是一枚內藏鳳凰骨血的鴻蒙玉璧，而鳳凰是百鳥之王，鳳凰現世，必引百鳥朝鳳。”
“所以只需將這玉璧放置於室外，若是能引來百鳥，便能斷定此璧為真。只是此事要勞煩陛下，同這玉璧一同到室外，因陛下真龍天子，才能護佑這玉璧不受外界濁氣侵擾。
康和帝想了想蕭南喬的方法，百鳥朝鳳的神跡的確難得，最重要的是，如今可是冬天。京城不算暖和，若是能引來百鳥，也只有真品了。也罷，試試也好。
“那便開始吧。”康和帝起身向廳外走去，眾人見此，也立刻跟在了康和帝的身後。
蕭南喬剛想起身，林越便趁無人關注的時候，上前一步拉住了蕭南喬的手腕。
“小丫頭，你可知你這把戲要是玩砸了。便是紫薇星君再下凡，都救不了你們安國公一家。”
蕭南喬幾乎是生理反應般的噁心，被林越握住的手腕一個勁兒的發涼。她冷聲呵斥道：“王爺，請您自重。”
“你難道不知，你快是本王的王妃了。”說完，林越鬆開了手。
蕭南喬將手腕藏回衣袖：“王爺此番難道不是為了退婚。說這些冠冕堂皇的，又有何用。”她大步離開，幾步便到了康和帝身後，讓林越無法再度造次。
她不知道的是，林越在她身後用那雙幽深的眸子緊緊的盯着她，似是飢餓多年的獵豹終於找到了自己滿意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