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瀨粉
柴加得多,火旺得快,水很快就沸騰起來。
一大碗冷飯被鋪平在竹篾上,開始蒸。
她有一段時間很喜歡廣式美食,其中有一道也是老頭比較喜歡的,叫瀨粉,她給老頭子也做過好幾次,不過老頭子老嫌棄她做的味道不正宗,雖然每次都會吃得乾乾淨淨。
瀨粉做時冷飯需要先晒乾再磨成粉,不過她現在也沒這個功夫,大家也不挑,就直接先蒸后煮熬成漿了。
晚上還剩下一些雞湯,雖不如骨頭湯適合,但也聊勝於無。
把雞湯過濾出一點,熱了當湯底。
接着打開旁邊的老罈子,聞着裏邊的味兒,滿意的翹了翹嘴角。
李氏廚藝不咋地,腌酸菜倒是有一手。
揪了幾片酸菜葉子尾部割下,切成細末,加少許辣椒末、薑末下鍋干煸兩下就倒出。
取過處理好的米漿,慢慢的倒在漏勺上。
濃稠的米漿順着漏勺的洞落入沸水中,變成一段段細長光滑,略顯透明的粉條。
撈出粉條放入冷水中,把雞湯放上去小火煨開,把粉條瀝干下湯里,攪兩分鐘撈出入碗,澆上另外的雞湯,灑上酸菜末就行了。
楊瀾見她做飯的架勢倒還有點似模似樣的,制粉條的方法也算別出心裁,不過看那碗粉條普普通通的,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三碗瀨粉端到小桌子上,三人圍着油燈吃起來。
楊瀾吃了口,眼睛就亮了。
這碗粉賣相一般,材料簡單,但吃起來卻是非常不錯,雖然不至於多美味,但也很令人驚艷,至少她覺得很合口味。
湯汁濃稠,雞味不顯,但香卻留着,粉條晶瑩透亮,軟糯適口,與酸菜兩相結合,不管是湯還是分,一舀一勺都混在一起,入口濃郁咸香。
旁邊的小傢伙也吃得抬不起頭,明明剛剛還撅着嘴念着想吃肉,現在都不用姐姐喂,自個拿着小木勺一邊呼呼吹,一邊吃得津津有味。
三人開完小灶,簡單收拾后就偷偷摸摸回去了。
然後第二天楊家的早餐就出現了瀨粉,而且頗受歡迎。
不過這瀨粉是楊瀾做的,昨夜的粉條還剩下一些,她便按照陸錦依的做法,做了一小盆。
得知這方法是陸錦依教的,他們也只覺不愧是大戶人家,連吃的都這麼多花樣。
伍元總是天不亮就出去行客,陸錦依想找他商量個事情都找不着人,只得等人晚上回來。
晚上陸錦依自薦做飯,原本李氏以她是客人不能下廚拒了,不過最後耐不住她嘴皮子溜,還是同意了。
三人忙了一會,一桌香氣四溢的菜肴就好了。
五菜一湯,與平時一樣,只是今天不管從菜的品相還是味道來說,都和以往大為不同。
聽說這些菜都是陸錦依做的,不由都面帶驚詫看她,畢竟他們都知道陸錦依的事。
連對陸錦依這個白吃白喝賴着不走的米蟲很不喜歡的老太太都稍改觀了些。
飯菜自然都被一掃而盡,楊瀾笑眯眯直說阿錦這手藝好,都可以去開飯館了。
眾人都只當玩笑話,未婚女子少有拋頭露面做營生了,何況開店可不輕鬆,對方畢竟是千金小姐,哪吃得了苦。
但楊瀾的話卻是說進了陸錦依的心坎兒里,她還真有這想法,只不過必須換個地方,越遠越好。
飯菜雖然誘人,但伍元依然沒吃多少便先離席。
陸錦依急着去逮人,也很快放下碗筷,借口回房,去逮伍元。
伍元有些詫異的看着突然叫住自己的女子,面露疑色:“姑娘是有何事嗎?”
“那個,我聽小瀾說你這兩天就準備離京了是嗎?”陸錦依躊躇着問道。
伍元更疑惑了,點點頭:“對,明天中午便走。”
“這個,嗯……我是想問,能不能……把我帶上。”她手扯着袖口,微抬眼眸,小心翼翼試探道。
伍元:“……”
他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沉默了幾秒,不由問道:“姑娘剛剛說什麼?我沒聽太清楚。”
陸錦依看着對方一臉‘你彷彿在逗我玩’的表情,也無奈,知道在這裏自己這做法太過出閣了。
嚴重點就是不守婦道,這和跟着人私奔沒差別。
但反正說都說了,而且總歸都要說的,她輕咳了聲,這次語氣淡定了許多:“我的意思是,你也知道我的情況,現在我每天都戰戰兢兢的,就怕哪一天會被抓回去,所以我也不想呆在京城裏,而且我總不能一輩子住在楊家,還是需要一個安身之所,像小瀾剛說的,其實我也有打算開店之類的,但不管做什麼,肯定都不能在京城做的,正好聽到你要離開京城,我就想着跟着一起,畢竟我從沒離開京城,對外邊一無所知,所以……你懂的吧。”
伍元聽完她的話,表情也認真起來,想了想,說:“我畢竟是個單身男子,你隨我同行,總歸是不太合適的。”
“沒關係,我不介意。”陸錦依連忙道,雙眼在夜色中,被月光襯得亮晶晶的。
伍元嘴角輕抽了下,心說你不介意,我介意。
帶個未婚小娘子在身邊難免遭人口舌,而且帶她走估摸還要負責她的安危,還有後續比如安身立命之類的事物,簡直就是帶了個麻煩。
“拜託了,如果不是實在沒辦法我也不會求上你。”陸錦依見他滿臉寫着‘好麻煩,想拒絕’,不由雙手合十,微微傾身,軟下聲音做出可憐狀祈求。
伍元不覺的後退一步,微擰眉道:“外邊也不安全,即便你想用手藝營生,但人生地不熟,你一個女子無依無靠,也很危險。”
“這個我也知道,但總不能因為這些就什麼都不做吧,這樣的話我也活不下去。”她垂頭,哀哀的嘆息。
伍元見她這樣,心下微軟,但也沒立刻應下,只說:“你讓我先想想,明天再復你。”
“好。”沒得到確切答案,陸錦依雖有不甘,但也知道不能把人逼緊了留下壞印象,只能點點頭。
她回去就把這件事和楊瀾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