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收回旨意

第35章 收回旨意

我只覺有什麼東西在我的臉上掃動着,可我伸手去摸,又什麼東西也摸不到,似乎還有雨水低落在我的臉上,冰涼涼的,似乎要從臉上划入我的心尖。

我只覺我去過很多地方,我到過看不見底的深淵,去過漆黑一團的寒潭,也走過荒無人煙的荒漠,我害怕着想要逃離這裏所遇到的一切,想要有人同我說話,哪怕是我厭惡的聲音。

我努力的睜開眼睛,映日眼前的是我再熟悉不過的地方,素羅紗所製成的床帳,軟煙羅糊的窗,一切一切再熟悉不過,我正想動彈身子,只覺有什麼人拉着我的手,我迷茫的看過去,見正是褪去華貴服飾的母后坐在床前,我見母后神勞形瘁,面色蒼白,眼底烏青,鬢邊徒然增添了許些白髮,我只覺心中酸澀。

我竟不知該如何去安慰母后,決心赴死時我只覺他們眼中只有東籬的社稷江山,絲毫不念及這麼多年的父女情分,可如今看到母後為着我紅着眼眶,憔悴不堪,早已沒有一國之母的儀態,更覺我不配為人子女。我伸手握住母后的溫厚的手掌,卻使不上什麼勁兒:“母后,是兒臣不孝!”

錢嬤嬤喜極而泣,輕輕搖動母后的身子道:“皇後娘娘,公主殿下醒了,快,快去給陛下報喜!”

錢嬤嬤話落,我只見同樣疲憊不堪的小路子連滾帶爬的朝殿外走去。我見此,突的生出一股重生之感。

我正瞧着小路子出去的身影出神,耳邊突然傳來母后帶有哭腔的聲音:“音兒,我的兒,你可嚇死母后了!”

我正要起身,卻發現脖子扯疼得厲害,便只好伸手替母后擦拭玉珠般的淚水。

“母后別哭,是兒臣不孝!”

母后卻拉着我拭淚的手一個勁兒的說道:“音兒放心,你父皇已經收回了旨意,你不必前往西槿和親了!”

我斷然沒想到父皇會收回旨意,張了張口卻不知該說什麼,只是默默的握緊母后的手,不多時父皇來看我,我本想起身,父皇卻急忙到我跟前來,按住我的肩說道:“這是做什麼,你身子本就虛弱,斷不能再有差池。”

我見父皇眼中佈滿了血絲也知曉父皇這些天過得艱難,便滿面歉意的對父皇說道:“是兒臣不孝,還叫父皇操心,實在該死!”

父皇卻道:“你既不喜歡那西槿太子朕也不強求,好在那西槿太子是明白事理的,知道你不喜他,他已經向朕表明是他魯莽,西槿皇已經修了書過來以示歉意,你也不必介懷了!”

我動了動嘴唇,卻是說不出半個字,說到底這事雖是他一意孤行,可他貴為太子,回去西槿又該如何面對西槿的百姓,想來也不比我好過吧!

父皇在我宮中坐了片刻便說是政務繁忙回去處理政務了我本以為我昏睡了許久,可夜裏我叫素欣素和等人上前來照顧我,從他們口中得知,今兒也不過是第二日罷了。

在他們口中我得知曉,今日一早西槿太子啟程回西槿國,走時父皇讓他帶走了許多東籬的產物,玉器錦緞。

“那宸兒呢?”

按照時間算,今日怎麼的也該到了,怎的也不曾聽人提!

我見他們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的,最後還是素和替我腋被子時說道:“公主,雪天路滑,大雪封了山路,五皇子怕是還要幾日才來呢!”

我見他們神色有異樣,只怕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

又過了幾日,已經是年下時節,終於等到了五弟回來的消息,我隨着父皇一同去城門接五弟,去往父皇宮中時,正見景寒在我前面走着,我清醒的這四五日不論是宮中的嬪妃還是朝中的夫人都前前後後的去看望過我,唯獨景寒自我醒來便不曾去過,聽素和說上吊未遂還是得了二弟相救,那日景寒本是替我送東西來的,可他在門外喊了幾聲都不見屋子裏有人應答,生怕我出事便不顧禮儀一腳踹開了栓緊的房門……

我在身後叫了他幾聲卻不見他應答,便只好提高了聲量道:“景寒,你站住!”

景寒身形一頓,到底沒有在朝前走去,我三步並作兩步來到他身邊:“寒兒,你這是做什麼!”

景寒卻撇過頭去:“倒是勞煩大皇姐記掛,說起來大皇姐不曾將父皇母後放在心上,倒是將寒兒記掛在心裏,實在是寒兒的榮幸!”

我哪裏聽不出他口中的嘲諷之意,可這事兒確實是我做的不對,我只得賠笑道:“是大皇姐不對,不該做這愚蠢無知的事兒,讓你們擔憂!”

我見他不為所動,便伸手將他的臉掰朝我這邊:“怎的這樣小氣,我如今不是好好的嗎?”

景寒卻伸手將我的手慢慢的拿下來,滿臉的嫌棄:“若不是我及時發現,皇姐如今便是一培黃土了,便是天王老子下凡也救你不得!”

我見他同我說話,便順着他的話連連點頭:“是是是,這次之事寒兒是大功臣,想要我如何謝你?”

從安看了看時辰走到我們身邊說道:“主子,公主殿下,時辰不早了得早點去皇上宮中才行!”

景寒卻無故的瞪了一眼從安,我看了看時辰也知道此時此刻耽誤不得,便道:“從安並沒有說錯,你瞪他做什麼!”

景寒卻轉移話題道:“說起來五弟已經在滄州停留了好些日子,也不知身上的傷如何了!”

我急忙道:“五弟受傷了?傷得重不重,傷到哪兒了,這南宮墨在他身邊怎的也會受這樣重的傷,來信怎麼說!”

待我說完,景寒卻一臉看傻子的表情看着我,隨後我只聽見他微微嘆了口氣道:“這個我也是從父皇那裏知曉的,好在他今日回來皇姐自己一看不就明白了!”

我也知他說的有道理,便加快了腳步朝父皇的宮中而去,不多時父皇母后,還有二弟三弟我們一同來到神武門前等候,來到神武門前見文武百官,京中百姓都已然在此地等候了,大路上的積雪已然清理乾淨了,就這樣等了許久還是不見五弟回來,也聽不到凱旋的號角。

又過了半個鐘頭,人群中不知誰喊了一句來了,我這才抬頭望去,卻見為首的是抬着棺槨的士兵,一身白衣,所有人披麻戴孝,為首的是陳國公的棺槨,接着便是段將軍與其夫人的。隨後才是一輛馬車緩慢駛來,馬車停在一旁,立刻有人四人人上前用軟兜抬着一人走了下來,我站在身後看不真切,一旁的父皇卻早已紅了眼眶。待人走近,我才瞧見那軟兜上的不是別人,正是五弟,我有些手足無措的拉着素欣的手,可父皇在前,我斷然不能失了禮數。

父皇叫了太醫院所有的人在宮門口等候着,見五弟來除了太醫院首和顧太醫等人跟着去了五弟宮中,餘下的太醫便去了安華殿,為其它的將士整治。

看着眼前的場景似乎又回到了送軍行路時的一幕,那時將士們氣勢高昂,今日雖打了勝仗回來,卻是賠了十幾萬將士。

父皇加封了陳國公為百昌侯,國公夫人為一品誥命夫人,陳國公家上下族親賞黃金萬兩,段將軍封為護國將軍。吏部尚書段紘封為國公,襲一等公!段將軍之女段千晗封為縣主!餘下的將士也一一受了封賞。

聽到這些消息時,景敏茜正在我宮中與我一起說話,小路子傳了話,敏茜正在我宮裏坐着,此刻我正聽見她幽幽地說:“人都死了,再高的封賞有什麼用!”

我急忙伸出手拐了她一下:“這樣的話,你也敢在宮中說!”

景敏茜這才覺得失言,吐了吐舌頭道:“好在是在皇姐宮中呢。”

我輕笑了聲,並不曾說什麼,倒是景敏茜突然靠近我,伸手摸了摸我脖子下的傷痕:“還疼嗎!”

我遙了搖頭,不在意的說道:“不疼,宮中的愈雪膏是最好的,用上兩盒便是連疤也不會留下的。”

景敏茜點了點頭,又道:“我在府里聽說這事兒,可把我下得不輕,連夜就進宮來了,好在是虛驚一場,若是你出了什麼事兒,皇嬸可怎麼過!我我說那南宮墨也沒什麼好,讓皇姐為著他這樣犯險,也不見得是什麼良人!”

我見她一臉的憤憤不平,便伸手戳了戳景敏茜的腦袋:“你這個丫頭,雖說有他的原因,可到底也不全為著他!倒是今日將士們都回來了唯獨不見他!”

景敏茜拿起坐上的時令水果一面吃着一面道:“皇姐若真的擔心,待五皇兄好些去問問他便好了!”

五弟凱旋,雪嫣宮早已被圍得水泄不通,按理說我本應該今日去探望,可母后傍晚時傳了話來,說是五弟好了很多,我身子又不好,叫我晚些時候再去。

我正喝着清粥,便見一信鴿撲閃着翅膀停在窗杦上,我急忙上前拿下它腳上的信筒,只見是南宮墨來的消息,他說神醫殿有急事讓他回去,在景末宸的身子骨沒有大礙之後他便直接回了神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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