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大巫師
祁故里在顧家別墅外又呆了一會，直到他看見二樓唯一亮着的那盞燈也滅了，他才開車回了祁家。
萬斯正在門口等他。
“老爺子還沒睡？”此時已是晚上11點，照以往老爺子應該已經睡下了。
“還沒有，說要等您回來，讓您去他房裏一趟。”萬斯跟在他身後，態度畢恭畢敬。
屋子裏的暖氣開的很足，祁故里脫了大衣搭在手腕，萬斯見他手上拿着一個小膠袋，自他一回來就一直捏在手裏，即使剛才脫衣服的時候也沒放下，他不禁仔細瞧了瞧，好像是……。吃剩下的半塊糕點？
祁故里上了二樓。
唐心韻從自己的房間走了出來，她穿了一套紫色的家居服，長發鬆散的挽着，她剛卸了妝，素麵朝天的樣子倒是比平日看起來更加溫柔可親。
“這麼晚才回來啊？”她的聲音很輕柔，“怎麼沒讓天賜跟着？”又看見他脫了大衣，只穿了一件白色襯衫，“你怎麼穿這麼少出門？你不是最怕冷嗎？改天感冒發燒了又得在醫院折騰一個月，趕緊把衣服穿上。”
她走過來很自然的去拿祁故里臂彎里的衣服。
祁故里往後退了一步，“現在這樣就挺好。”
唐心韻的手尷尬的伸在那，僵了一會，她收了手，抬眸頗為無奈的看着他：“故里，你要給我鬧到什麼時候？”
祁故里挑眉：“鬧？”
唐心韻往他身前走了幾步，溫聲細語的開口：“我之前已經給你解釋過了，我和顧斐然沒什麼，我們只不過是在美國遇見了，然後一起吃了個飯，我沒想到會被國內的媒體拍到，還被他們添油加醋說成那樣，讓你誤會……。。”
“我沒有誤會。”祁故里瞥開眼，他努力不讓自己在面對這張臉的時候流露出厭惡與殺意，他需要極力剋制自己的情緒，不然他很有可能會忍不住上去結果了她。
不管是上一世還是現在，對於唐心韻和顧斐然的事他都沒有介意過，上一世他當她是親人，對她處處維護，見不得她受一點氣，而現在么，他只覺的噁心。
“那你能不能不要和我置氣了？”唐心韻說著，眼圈都紅了，“這些日子，我真的很難受……。。”
祁故里乾脆直接背過身去，冷冰冰的扔下一句，“我要睡了。”
“大少爺，老爺子還在等您。”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來的萬斯一本正經的提醒他。
祁故里嗯了一聲，轉身去了老爺子的房間。
老爺子依舊呆在陽台上，即使坐在輪椅上，他的脊背依舊挺的筆直，似乎自他和蘇緩走後他就維持着這個姿勢沒有變過。
陽台上的窗戶大開着，外面的冷風夾着雪花飄進來，陣陣寒意襲人。
祁故里走到他身後，並沒有開口說話。
“那丫頭說的話，你信嗎？”良久，老爺子終於開口對他說了第一句話。
祁故里看到他腿上放着的一疊厚厚的資料，蘇緩自小到大的所有詳細資料應該都在這裏了。
能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搜集到這麼多的資料，可見祁老爺子在涼城依舊可以呼風喚雨一手遮天。
這樣問了他，祁老爺子似乎並不想聽他如何回答，他對着窗外喃喃自語：“大巫師……。。”
他語氣沉寂悠遠，似乎陷入了某種回憶當中。
“二十年前，那個在祁家陪了我兩年的男孩去了哪裏？”祁故里在他身後猛然出聲，“我記得他叫小丁，比我大兩歲，是個很愛說話的孩子，我非常喜歡他，那兩年，我們幾乎形影不離，只是後來，他突然就不見了。”
祁故里的眼神落在身前老人花白的頭髮上，“他是我那個時候唯一的朋友，不，是直到現在，我唯一的朋友。”
“我找不到他，我難過極了，因而誘發了心疾，我做了第二次手術，在醫院呆了大半年，後來出院，你告訴我說，小丁回了雲南老家，你說，我們一定還會再見的。”
“只是二十年過去了，我再沒見過他。”
“直到我重新搬回祁宅，我才明白你當初那句話的意思。”
“我們確實還會再見的，等我也死了，豈不是就能見到他了。”
“他八歲就死了，而我活不過三十，等我們都死了，就可以在地府重聚了，不是嗎？”
“小丁和他的母親都是您殺的吧？”祁故里很坦然的問出了這句話，雖是詢問，但他的意思已經很明顯，因為他沒有等祁老爺子回答他，緊接著說道：“所以，顧小姐給您的那張符咒您務必拿好了，那可是您的活命符。”
話落，他轉身走人。
祁老爺子的身體抖的不成樣子，腿上資料掉下去，散落了一地。
萬斯過來收拾地上的紙張，老爺子怔怔的看着他，滄桑的眸里顯而易見的慌亂，“我到底是躲不過去，躲不過去啊……。。”
“老爺。”萬斯猶豫一瞬，還是說道：“給他們找塊風水寶地好好安葬了吧，如果真如顧小姐所說，他們母子也做了二十年的孤魂野鬼了，我們好好葬了他們，再請個大法師專門給他們做一場法事超度，我想就沒事了。”
“蘇緩的這些資料，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那她的這些本事是給誰學的？”祁老爺子到底是個歷經風雨的狠角色，一瞬的倉皇過後，又恢復了冷靜自製。
“咱們這個世道上，不管大家信不信，但一些奇人異事還是確實存在的，蘇緩興許就是遇見了哪位江湖奇人，跟着學了幾招，畢竟她這麼多年跟在蘇家那兩個不着調的父母身邊，能活下來也實屬不易，確實需要些手段，但她說她是大巫師，這就是無稽之談，這世道上，哪裏有什麼巫師。”
祁老爺子閉着眼睛，面色波瀾不驚，眼皮子卻抖動的厲害，過了良久，他說：“有的。”
大巫師，他以前是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