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裝可憐誰不會？

蘇緩話落，祁老爺子有一瞬的怔愣，接着便放聲大笑起來。

沒有震怒，沒有大發雷霆，就只是笑，笑的很開懷。

就像是他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有趣，真是有趣。”祁老爺子笑着看向蘇緩，他年歲大了，所有人都忌諱在他面前提到死亡，明明已是八十歲的老頭子了，硬生生被他們說成是朝氣蓬勃的小夥子，他自己都覺的噁心，但這種阿諛奉承的話，他還是愛聽。

有多久沒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張揚了？說他命不久矣，這種話她都能當著他的面講出來，膽子是真的大。

“故里是被你的愚蠢給吸引了嗎？”祁老爺子收了笑，“故里，你說我該怎麼處置她？”

祁故里又往蘇緩身邊湊了湊：“顧小姐的話，我信，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祁老爺子眯着眼睛看他，一張溝壑叢生的老臉線條十分冷硬，渾濁的眸子裏透出一絲危險的意味，“她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

“那個孩子死的時候只有七八歲吧？”蘇緩走到祁老爺子身邊，蹲下來與他說話：“他應該是活活被人掐死的，脖子上好大的手指印。”

祁老爺子的臉色唰一下變了，他盯着蘇緩的眼神也變得高深莫測。

“老爺子，您把那孩子埋在哪了？”蘇緩湊近他，輕聲問着，“不會就埋在祁家的宅子裏吧？”

祁老爺子繼續死死盯着蘇緩，那雙歷經滄桑的眸子裏終於什麼都不剩，唯有幽冷…。。與殺意。

“丫頭，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老爺子冷冰冰的問她。

蘇緩好似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沒聽見，她反而問他：“你知道你為什麼走不了路嗎？”

不等老爺子回答，蘇緩自顧說道：“那是因為那個孩子就趴在你的腿上。”

“你是不是總感覺頭痛欲裂呼吸不暢？那是因為－－”

蘇緩猛的靠近他，“孩子的媽媽就在你背後，她的手一直掐着你的脖子。”

祁老爺子平靜的面容好似有了一道裂紋，在蘇緩靠過來的時候，他猛地滑動輪椅，與她拉開了距離。

“這一對可憐的母子，他們是來複仇的。”蘇緩直起身子，看向不遠處的老人，“這些年，他們始終沒有離開，就呆在你的身邊，直至你油盡燈枯，三魂六魄也被他們蠶食殆盡，他們才肯罷休。”

祁老爺子握着輪椅的雙手青筋暴起，臉色泛着青白的冷霜之色，就連他的嘴唇，似乎也失了血色，變的慘白。

“故里，把這丫頭給我一槍崩了！”祁老爺子咬着后槽牙，每一個字似乎都滲着血，“不能讓她活着離開祁家！”

“恕難從命。”祁故里把槍遞給了蘇緩，“顧小姐是我請來的，我聽她的。”

“你－－”老爺子氣的渾身顫抖，“你好啊！真是我的好孫子！”

“老爺子，我來找你，是給你做一筆交易，你大可不必如此擔心。”蘇緩收了槍，這玩意她以前沒用過，覺的挺新鮮，“你做我在涼城的靠山，我給你治病，保你平安順遂。”

“你一個小丫頭，怎麼保我？”祁老爺子神色越發陰沉冰冷，他承認，他確實小看了這個丫頭。

蘇緩將一個黃紙符咒遞到他的手裏，“憑我是這世間唯一的大巫師。”

。。。。。。

蘇緩走出祁家大門的時候，是被老爺子身邊的貼身保鏢萬斯親自送出來的，萬斯對她畢恭畢敬，說要親自開車送她回去。

不過中途被某人搶了先，蘇緩被他拉到了自己的車上。

萬斯回去給老爺子回話，客廳里，祁融問他怎麼回事，為什麼讓蘇緩毫髮無傷的離開。

萬斯只說是老爺子的意思，其他什麼也沒說。

萬斯是老爺子的人，祁融不敢多問，只是直覺告訴他，蘇緩這個女孩很不簡單。

韓冰語走過來拉着祁融坐下，“不枉顧唐冒着大雪在我們家門前跪了兩個多小時替那蘇緩求情，看來老爺子到底是心軟了。”

“老爺子心軟，會讓萬斯出來送她？剛才萬斯對她的態度…。。萬斯除了老爺子，還從沒對別人如此畢恭畢敬過，這丫頭到底使了什麼招數。”

“我想是因為故里吧。”韓冰低着頭，纖柔的雙手在祁容後背上揉捏着，祁融的身體徹底放鬆下來，沉沉的呼出一口氣，“和故里什麼關係？”

“你沒看出來嗎？故里喜歡蘇緩，老爺子是愛屋及烏吧。”

祁融眉眼一沉，“那個丫頭，怎麼配進我祁家的大門！”

“別這麼說，她到底是顧家的孩子。”韓冰語柔聲勸着。

“顧家又怎樣？我照樣看不上。”祁融閉着眼睛，似是想到什麼，他輕嘆一口氣，“這孩子，我得給他找一個最好的，配的上他的……。什麼顧家唐家謝家，都配不上他，配不上……”

韓冰語的動作一頓，她垂着頭，半邊長發垂下遮住了她半張臉，只覺嫻靜溫柔，“那阿融覺得，什麼樣的女孩子才能配的上故里？”

輕微的鼾聲傳來，祁融卻已然睡去。

韓冰語的雙手依然放在他的後背上，過了會，她曲起手指，做的精美漂亮的護甲在男人的背上緩緩的，一點一點劃過。

祁故里送蘇緩回到顧家。

蘇緩開門下車，祁故里追過來塞到她手裏一包東西。

“怕你餓，車上準備的。”

是一包栗子糕，蘇緩最愛吃的一種小甜點。

蘇緩捏着手裏的油紙，抬眸掃見他的臉，“疼不疼？”

祁故里一愣，繼而緩緩笑開，像是雪山之巔的冰雪初融，春回大地，勃勃生機。

“疼。”他老實回答。

“為什麼不躲開？”蘇緩微蹙眉頭，“你明明可以躲開。”

祁故里眨了下眼睛，“不躲，裝可憐誰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