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前往長安 拜見鍾繇
夫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未戰而廟不算勝者,得算少也。多算勝,少算不勝,而況於無算乎!吾以此觀之,勝負見矣。——《孫子兵法.計篇》
事情安排完畢,曹沖便去刺史府內道別,馬超此刻還不知道曹衝要離開的消息,在府內整日愁眉苦臉,畢竟殺了韓遂之後並沒有得到應有的結果,反而產生了非常惡劣的影響。
馬超聽說曹沖前來拜訪,立即出府迎接,兩人相差十幾歲,馬超此刻表現的畢恭畢敬,生怕哪點出了過錯,曹沖不免有些受寵若驚。
客廳內冷冷清清,馬超命人備好佳肴,只留下曹沖一人,曹沖也不打算商議什麼大事,但馬超面帶憂愁,舉起酒杯首先說道:“還請公子幫我。”
曹沖有些愣神,隨即有些疑惑地看着馬超,“將軍坐鎮西北三郡,難道還有什麼疑惑不成,酒泉郡雖說是韓遂的老部下所在之地,但並未出現暴亂,因此無需憂慮,我實在不知將軍憂慮何在。”
看着曹沖真誠地眼神,馬超也不再隱瞞,隨即認真道:“話雖如此,但事情豈是你我能預料的,那酒泉早已出亂,八位將軍在涼州城尚未回去,八城若亂,西北大局安在?可我又不敢輕易放走八位將軍,若是聯合對抗於我,到時候可真是自尋死路了。”
“將軍多慮了,八位將軍終究都是匹夫之勇,怎麼可能和將軍相提並論,況且大部分兵力都在涼州城外的大營,他們若是造亂,將軍可各個擊破,絕無後患!”曹沖說的簡明扼要,所有的事情解決不了時,那麼軍隊便是最好的方法。
馬超沉默不語,似乎再思考後果,曹沖稍微停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將軍在涼州可自行定奪,今朝中突然有事,我需先回許昌,將軍在涼州城一定要安撫八位將軍,至於成宜,將軍若是拉不下顏面,我已經派司馬懿等人求情,將軍從中取便,賣給成宜一個面子,如此皆大歡喜。”
“如此也好,那就有勞公子了。”馬超有些疲倦地說道,自從韓遂死後,還有一件事情,馬超並沒有告訴曹沖,那就是鮮卑和羌族聯合,欲要進攻涼州之地,畢竟韓遂已死,群龍無首,這些蠻夷又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兩人說了一些客氣話,曹沖便行禮告辭,現在涼州的事情基本解決,剩下的便是赤壁之戰,曹沖預計一月之內赤壁之戰必然爆發,曹丞相分了五路兵馬前往荊襄八郡,如今已經連續四路兵馬到了荊州,並且佔據長坂坡等地,如此一來,漸漸逼近江陵,之後便是赤壁,那裏是總戰場,不出意外,曹軍必敗。
曹沖也不知道能不能挽回局面,算來時間恐怕不夠,當初已經告誡父親不要鐵索連舟,希望他能照做,另外也安排程昱強調連舟火攻的劣勢,若是曹丞相執迷不悟,事情不用預想,便會按照正常流程,兵敗逃亡華容道。
如今涼州酒泉郡亂局已定,成宜楊秋等人左右為難,但都非常厭惡馬超的自作主張,因此表面和氣,背地全部都是二心。
曹沖前往長安的目的有兩個,第一是看望鍾繇,第二是讓屯兵河北的夏侯淵集結兵力,準備大舉進攻涼州諸郡,唯一不足的是夏侯淵沒有兵符,無法擅自調動河北大營的士兵,曹沖此去正是要鍾繇協助自己辦好這件事情。
長安乃是東漢陪都,經過董卓以及李榷郭汜的禍亂,基本成了一座空城,好在富庶人家經過戰爭之後,逐漸往城中聚攏,稍微有些當日的繁華。
鍾繇現居住在城外購置的別院,也算是長安縣令找人修繕的,勉強居住,鍾繇本就是儒家之士,不在乎這些本末小事,安然入住,身上的傷口經過月余調養,基本可以下榻走路,沒有多大障礙。
曹沖回來之前,已經命人先帶書信前來,鍾繇本是曹沖的老師,聽說曹衝要來,心中自然高興,專門派自己的門童,去迎接曹沖,畢竟自己身子骨不方便,只能如此。
只是兩天的時間,曹沖已然來到長安城外的別院,鍾繇拖着有些疲憊地身軀,前往迎接,曹沖從馬車中下來,看到鍾繇拄着拐杖,身披麻衣,臉色比以往更顯虛白,依舊躬身行禮,不敢有絲毫逾越之舉。
曹沖連忙上前扶起鍾繇道:“先生何必如此,且進別院商議。”
“我本欲與公子前往西涼,中途遇刺,在此修養,已經是失職,若是再不出來迎接,怎麼對得起丞相和公子的厚愛。”
鍾繇緩緩向著客廳走去,同時命令左右退下,曹沖見狀,似乎明白了什麼,有些懷疑地問道:“先生莫非知道涼州的事情?”
“偶爾聽說,那韓遂之死與公子有關乎?”
“此乃馬超與韓遂之間有間隙所致。”
鍾繇話鋒一轉,臉色嚴肅道:“公子莫非要背着丞相自立門戶?”
這話說的實在太過直接,曹沖一時半會兒愣是沒有反應過來,稍微端起眼前的玉盞,抿了一口溫茶,然後看了看周圍佈置,就是不回答鍾繇的話。
“公子若有此心,無非是懼怕曹丕之勢也,然古往今來廢長立幼乃是取亂之道,公子還需三思呀,袁紹劉表皆是前車之鑒。”鍾繇認真地說道,像一名古稀老人在教育自己的兒孫一般,聲音和藹,卻不乏斥責。
曹沖稍微頷首,決定坦誠相告,於是乎稍作思考便說道:“先生所言,我心中盡皆知曉,只是有些事情不是你我所能左右的,當初我來涼州也不是我的本意,乃是兄長逼迫而已。”
說到這裏,曹沖稍微停頓了一下,故作嘆息,然後繼續說道:“在此之前,兄長已經暗殺我兩次了,第一次大難不死,苟且偷生,第二次好在生性機警,以及死了三名宮女,此番回憶,恍如昨日,兄長便規勸我離開許昌,我實屬無奈,離開許昌,當初袁紹父子和善,只是袁紹有意傳位幼子,致使得諸子不和,如今我這般乃是兄長一意孤行,我不在涼州立穩根基,回到許昌必死無疑!”
“我只是效仿重耳申生之事也,申生留在國中自殺,重耳在外而安呀!”
鍾繇聽聞此事,不再言語,良久之後,只是不住地嘆息,隨即低聲說道:“或許公子有自己的苦衷,只是天下尚未平定,還不知道製造內亂,否則就是給他人取勝之道也。”
這些話曹衝心中更是明了,便接著說道:“我只是想在涼州穩住腳跟而已,絕對不會做一些逾越禮節的事情,況且父親尚在,幫助他取得涼州之地不也是好事一樁嗎?”
“的確如此。”鍾繇不在反對,而是默默點頭。
兩人說了這麼多,無非都是題外話,這時飯菜也備好,曹沖也不急於一時,遂命左右將美味佳肴呈上,用飯期間,曹沖幾次離席為鍾繇夾菜盛飯,照顧細心,無微不至,使得鍾繇大為感動,多次稱頌曹沖賢明,大有禮賢下士之風。
酒足飯飽,曹沖攙着鍾繇直接來到院內,裏面一片竹林,兩三棵古樹,枝繁葉茂,下面已經讓僕人打掃乾淨,只留下藤椅一把,石墩一個。
兩人緩緩來到庭院樹下,曹沖接過拐杖,小心扶着鍾繇躺在藤椅床上,親自脫下外衣蓋在鍾繇身上,孝子賢孫也不過如此而已。
曹沖在旁邊坐下,然後緩緩說道:“如今韓遂被殺,西北亂局已難以控制,西涼八將皆在涼州城,我已經將司馬懿留在涼州,另外曹彪和周不疑在酒泉招兵買馬,只要八位將軍有反叛馬超之人,裏應外合,馬超必然為我所用!”
“你們全部截殺馬超,又如何能為你所用。”鍾繇閉着眼睛說道。
“我將親自率領一隊人馬,前往涼州城,從中調節,不過這其中有一個問題實在難以解決,而且只有先生能夠幫助解決。”曹沖頗為認真地說道。
“哦?只有我能解決?”
鍾繇臉上露出狐疑,曹沖則是繼續說道:“如今兵力懸殊乃是我不敢輕舉妄動的重要原因,涼州城有三萬將士,八將聯合加上韓遂部將,不過三萬而已,如此並非是馬超敵手,我想借先生之手,讓夏侯淵出兵兩萬,前往涼州城,到時候馬超縱有飛天遁地之能,也難以逃脫。”
“西有酒泉郡,成宜曹彪能夠守住,梁興在南,北有鮮卑,所以只要梁興成宜投降,夏侯淵再引兵馬兩萬,馬超若是跑也只能前往漢中張魯之地!”
鍾繇聽罷只是笑笑,“公子,那成宜梁興真能聽你調遣?”
“這個事情先生不必考慮,我只想讓先生給兄長寫封信,讓其交出兵符,然後夏侯淵引兵過河,直撲涼州城!”曹沖很是鄭重地說道。
鍾繇有些吃力地坐了起來,臉色比剛才多了一絲恐懼,“你說讓我代寫文書,請求大公子發兵?”
“沒錯?”
“可沒有丞相旨意,就算三公調兵也是死罪呀!況且大公子未必肯交出兵符!”
“兄長肯定會交,因為他派的刺客傷了你,還你一個人情而已,父親知道最多責罰兄長一番,用來還人情實在合適不過了。”曹沖面帶微笑道。
“私自調兵怕是死罪呀!”鍾繇面帶惆悵道。
“若出了事情,我願替老師頂罪!還望老師助我!”曹沖說著竟然在鍾繇面前跪了下來,這可比端茶倒水來的猛烈,鍾繇嚇得直接起身去扶曹沖,隨即自己跪了下來,很是激動地說道:“老臣願為公子效犬馬之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