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諸將皆疑 許昌偷符
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戰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毀人之國而非久也,必以全爭於天下,故兵不頓而利可全,而謀攻之法也。——《孫子兵法.謀攻篇》
侯選已經無心飲酒,他現在只有無限的懊惱,若是當時自己推辭讓張橫過去該多好,省的有那麼多的煩心事,如今成宜所言也不是沒有道理。
從地理位置上看,西平在武威西南,就算馬超逃走亦或是戰勝對侯選都沒有多大的影響,但是他身上背着殺害韓遂的事實,被動的話,害的肯定是自己。
“成宜,你莫非要讓我出兵討伐馬超嗎?”侯選先忍不住問道。
成宜臉色倒是沒有多大的變化,依舊喝着茶,似乎這個事情並不是很重要,侯選在旁眼看就要發火,成宜這才不急不慢地說道:“將軍不需要出兵,只需要和馬超劃清界限就行,發一張檄文,明確自己和馬超的身份,並且告訴涼州百姓,韓遂的死是馬超逼迫自己動手的,自己何德何能敢對自己的恩人下手。”
“只要梁興楊秋等人不出兵,將軍便不需要出兵,如此就好。”
侯選聞言,稍微點了點頭,“如此也好,我以為公一介武夫,未曾想也有此番奇謀,當真讓人佩服,既然如此,明日我就發檄文,使天下人皆知馬超惡性!”
西平郡輕而易舉反對馬超,只是不敢輕舉妄動,萬一梁興楊秋不反,自己幾千兵馬,直接成為馬超刀下亡魂。
如今三處皆是準備發兵,只有河內夏侯淵沒有動靜,這會兒鍾繇的書信剛剛送到許昌,曹操不在許昌,所以諸多事情都是曹丕決定。
曹丕自從暗殺曹沖之後,傷了鍾繇,心情倒也鬱悶了一段時間,然後賞賜了鍾會一些財物,也就是鍾繇的兒子。
這個事情之後再也沒有人提起,陳群則是在朝中安分守己,而且朝中所有的人都在關注曹軍動向,也就是赤壁方向的問題。
曹丕府上清平無事,鍾繇的書信也隨之送到,曹丕正在屋外睡覺,現如今已經是秋初,天氣涼爽,因而曹丕讀書乏累之後喜歡在屋外走廊睡覺。
“啟稟公子,長安有書信送來。”書童很是低聲地說道。
曹丕迷迷糊糊聽到聲音,便起身打了個哈欠,有些慵懶地說道:“怎麼了,朝中又有大臣送來奏摺嗎?”
因為曹操征戰四方,所以朝中大小事務皆由曹丕負責,那些三公九卿不過是擺設而已,偶爾能提提建議,但是只能是關於曹氏的事情,漢帝的事情只要有朝臣涉及,那很有可能是九死一生。
那僕人見曹丕沒有睡着,便接著說道:“不是,乃是長安送來的,那送信人說是鍾繇老先生送來的。”
曹丕一個激靈,直接起身看了一眼信封,上面的蠟印還沒有拆開,曹丕最先想到的就是當初刺殺曹沖的事情,不過再想想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了,應該不會吧,就這樣想着,曹丕將信封緩緩拆開來。
大致意思也不用多說,就是為了借兵,調用虎符,這玩意本來是曹操掌管,但是曹操現在征戰四方,所以將其他地方的軍權虎符留在了丞相府,再說了丞相出征,誰敢隨意動用虎符,這朝中多是曹操耳目。
曹丕看完之後,將信攥在手中,來回踱步,隨即又將信件燒掉,上次將鍾繇這老東西刺傷,這次來借兵,看來是要我表示表示呀。
鍾繇跟着曹沖一起前往西涼,鍾繇借兵那就是曹沖借兵,想來西涼除了韓遂被殺之外,好像也沒有什麼動靜,曹衝突然借兵到底為了什麼呢?竟然還要河東夏侯淵的兩萬精兵,難道靠這兩萬精兵真的能拿下涼州不成。
“真是痴人說夢!”曹丕心裏想着,嘴上也跟着說了出來。
旁邊的侍從有些茫然,“公子有什麼事情要辦嗎?小的倒也可以效勞。”
曹丕稍微頷首,“倒也沒有什麼事情,你把這裏收拾一下,我去趟丞相府,去去就回,不要告訴別人。”
不等侍從回答,曹丕已經離開走廊,向著丞相府趕去,此時丞相府基本沒有什麼人,多是一些奴僕丫鬟,曹丕從客廳取走河東兵符,未作停留,再次繞回府上,恰巧碰見陳群前來拜見。
兩人直接在府門想遇,陳群見曹丕臉色有些緊張,不免心生詫異,當即行禮道:“公子行事倉促,莫非遇到了什麼事情,還請告知。”
曹丕環顧左右,拉着陳群進了客廳,屏退左右,這才低聲說道:“長文可知當初暗殺曹沖的事情,那件事傷了朝中三公鍾繇。”
“如今鍾繇寫信要涼州兵符,我欲給他,長文以為如何?”
陳群聞言,臉色大驚,慌忙阻止道:“公子萬萬不可,動用兵符乃是死罪呀,萬一曹沖居心叵測,在涼州起兵,許昌腹背受敵,你我為之奈何?”
哪知道曹丕面帶微笑,隨即擺手道:“曹沖年紀尚小,倒不會如此行事,況且涼州兵馬乃是夏侯淵統轄,他豈會興兵作亂,我只是不清楚鍾繇要兵做什麼而已。”
這個事情陳群一時也搞不明白,畢竟他只是個文官,平常搞什麼財物制度或者選拔制度,他倒是得心應手,碰到這種調兵遣將的事情,他依舊是一臉茫然。
“河東兩萬兵馬,的確興不起什麼風浪,難道公子只是為了還鍾繇一個人情嗎?”
曹丕點了點頭,“有什麼不行嗎?”
一時間陳群說不出來什麼反駁的話,兩萬兵馬,曹丕公子送兵符,丞相知道最多指責曹丕一頓,這總比讓丞相知道暗殺曹衝要強得多。
“公子這般行事倒也沒有什麼,只是突然要兵符發兵確實蹊蹺,況且曹沖想來聰慧,若是真有什麼動靜,恐怕公子難以擔待,萬望三思呀。”陳群依舊勸慰道,雖然不知道前因後果,但他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
曹丕臉上卻多了些許自信,頗為平靜地說道:“我那曹沖賢弟的確聰慧,只是年紀尚輕,做事沒有分寸,這番恐又是胡來。”
陳群不語,曹丕也不再多說,一邊命人將虎符送走,一邊備好佳肴,準備與陳群小酌,由於曹丕沒有和別人商量,導致這個事情一直無人知曉,直到夏侯淵出兵河北。
許昌暫時沒有什麼事情,而曹沖本來打算前往赤壁,但是想想涼州的事情,還是壓下了行程,直奔河口,那裏是夏侯淵屯兵的地方,只要兵符送來,立即前往安定郡,順勢攻打武威,將馬超三面圍堵。
夏侯淵整日練兵,不敢有絲毫的怠慢,他之所以這般勤快,倒不是自己有多敬業,原因很簡單,他這裏是個重要據點,三面環賊,馬超韓遂是一部分,鮮卑羌胡是一部分,還有漢中張魯劉璋也算是一部分,若是稍微有點差池,很有可能被偷襲。
秋初,曹沖帶着兩三名侍從便來到了河口,也就是軍營,夏侯淵聽說是曹沖前來,心中不免有些驚訝,立即出營迎接,當然更多地是茫然。
相互禮畢,曹沖被請進營帳內,諸多副將皆在,其實曹沖和夏侯淵並不是很熟,所以雙方都有些尷尬,不知如何開口。
夏侯淵看出囧狀,便率先開口說道:“我早些時候聽說公子尚在涼州,為何今日卻來此處,莫不是有什麼事情嗎?”
曹沖略微頷首,有些正式地說道:“我從長安而來,如今韓遂已經被殺,涼州眾多郡縣無主,且黃衍已經興兵,想必將軍都已經知曉。”
“的確如此,我奉命把守河口,雖說涼州已經出現亂勢,但許昌已經空虛,吾在此駐兵,待到丞相回來,自會有處置。”夏侯淵頗為謹慎地說道。
曹沖見狀,並沒有着急說起出兵的事情,而是笑着說道:“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涼州恐怕只會越來越亂,赤壁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今天我只是想問問將軍,如果出兵涼州,將軍多少人馬可以平定涼州呢?”
這話說出來之後,眾人皆是一愣,夏侯淵也沒有着急回答,他腦海中思緒萬千,曹沖本應在涼州,而今卻從長安而來,路過這裏倒也沒有什麼,只是突然間說起這個事情就有些莫名其妙了。
“不知公子詢問此事是有什麼打算嗎?河內多年沒有出兵,至於攻打涼州,我覺得大概需要兩萬人馬,前提是韓遂部下沒有幫助馬超的意思。”夏侯淵很是保守地說道。
曹沖略微頷首,喝了一口溫茶,看了看夏侯淵旁邊的輿圖,過了黃河就是安定隴西等郡,再往後便是武威郡,也就是馬超屯兵駐守的地方,只要從安定進軍,那麼馬超要麼死戰,要麼從隴西進入漢中,也就張魯的地盤,而曹沖則是準備在隴西東南方向等着馬超,以馬超之勇武,突出重圍還是很有可能的。
夏侯淵見曹沖遲疑不語,便再次詢問道:“公子,難道你要發兵,這裏乃是長安軍營,若是沒有丞相虎符,便不能調動一兵一卒,我雖然是老臣,但也沒有這個權利,所以公子還需考慮周到。”
曹沖面帶微笑,隨即說道:“這個不重要,到時候自會有虎符送來,只是希望將軍不要吝嗇,許我一千兵馬,當真是感激不盡了。”
輿圖旁的夏侯淵只當是曹沖說笑,連連點頭道:“若是丞相允許出兵,我自然不會吝嗇兵馬,絕對調出一千騎兵交給公子。”
“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