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陌生的只有我？

陽光很溫暖，不過卻無法驅散蘇檀心中的涼。

這是一種絕望的涼。

他感覺頭腦暈乎乎，輕飄飄，整個人都在騰雲駕霧，身上拔涼。

如果現在有人在他旁邊，定能看到他的臉色，極為難看。

蒼白。

不…

或者說慘白！

慘白若紙！

就連嘴唇也沒有任何血色！

身上全是汗，彷彿剛從河裏撈上來一般。

瞎了？

蘇檀以前從未想過，有一天他會瞎，瞎了之後要怎麼辦！

別說工作和享受生活，哪怕是吃飯喝水，上廁所這類…都成問題。

未來，沒有一絲希望。

完了…

蘇檀斷定自己的人生，完了。

他不願接受。

“噗通~！”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蘇檀癱軟在地。

就這麼呆愣愣坐着。

他無法相信這一切。

一切都不符合常理。

明明昨晚自己還在大城市，還在自己辛苦打拚下來的幸福小屋，怎麼突然環境就變了？

做夢嗎？

剛開始蘇檀也覺得這是在做夢，不過一切的一切都顯得那麼真實，作為一個成年人，心懷僥倖這種事，他已經很久沒有想過。

一切…都是真的。

種種跡象表明，自己莫名其妙被人在睡夢中弄暈，然後莫名其妙弄瞎，然後又被莫名其妙丟在了一個並不發達的窮鄉僻壤…

這是目前最為合理的解釋。

可讓他最想不通的就是，自己平時為人也並不差，而且捫心自問從未和人有過大過節，人品嘛…他還時常送糧到動物救助站幫助貓貓狗狗，他不敢稱自己是聖人，不過絕對不是那種十惡不赦的人，但是現在…怎麼就遭遇到這種劫難？

到底是誰，和他有這般仇恨？

蘇檀實在想不通。

他現在腦海中一片混沌。

不知所措。

這是他有生以來最無助的一次。

也不知道坐在滿是灰塵的泥土地面多久，蘇檀才逐漸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有時候不是你想不想接受，而是你不得不接受，不接受也沒辦法。

命運實在捉弄人。

“哎…”

蘇檀重重嘆了一口氣。

無奈搖了搖頭，猛吸一口氣，緩緩從地上爬起來。

拍了拍身上的灰，一片漆黑，也不知道拍乾淨了沒有。

事情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還能如何？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剛才癱坐在地時，他想了很多，甚至有那麼一瞬間想結束生命，不過最後，他放棄了這個念頭。

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是人？

誰不想活下去？

並不是他看開了，這種事放在誰身上，也沒那麼容易看開。

他努力整理自己的心情，設法讓自己冷靜下來。

又過了許久…他無法平靜的心，終於安定了一絲。

理智告訴他，於其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還不如想想怎麼活下去。

可再理智地控制自己，他還是無法無視將來面對的一切，一想到未來自己的路，他又感覺到一股無力…

別的不說，怎麼做飯？怎麼做菜？生火是個問題吧…

這些生活中的小瑣事，在常人看來只是小兒科，可在瞎子面前，就是最為困難的事情。

這是要絕了我的路？

“咳咳咳…”正當蘇檀一籌莫展時，一道蒼老的咳嗽伴隨着腳步由遠及近。

不徐不緩。

眼睛瞎了之後，蘇檀感覺自己的其他感官都敏銳了不少。

不過…

似乎沒什麼用！

眼睛對人來說，太重要了，如果只是聾啞之類，他還能憑藉自己以前的生活經驗，實現生活自理，可眼睛看不見，就難辦。

“蘇檀，在呢？”是那道蒼老的，咳嗽聲的主人。

蘇檀？

為何他知道我？

“你是什麼人？”蘇檀警惕地道。

語氣並不客氣。

這人知道自己的名字，那說不定他就是殘害自己的人之一。

不得不防。

雖說以自己這種狀態，別人要加害他也沒辦法，不過出於本能，他的語氣甚至肢體都擺出警惕、防禦的形態。

“我是老陳村長。”老者介紹。

“老陳村長？”蘇檀念叨。

他不認識。

是這個村的村長？

不過既然是村長，少說也有一點權力。

“就是老陳村長啊，天天給你送飯的老陳。”老者再次解釋。

“咳咳…”

蘇檀看不清他的容貌，憑陌生的聲音依稀能判斷，這是和陌生的老人。

或許依舊感覺到蘇檀依舊不解，老村長喃喃自語，也不知道是說蘇檀，還是念叨給自己聽：“最近你老是迷迷糊糊的不認人，看來又犯病了…”

“早和你說，別去搗鼓那些牛鬼蛇神的東西，你就算不給人算命，我老陳也不會讓你餓死，瞧吧…現在把頭…哦不…把腦子都弄壞了吧。”老村長無奈地道。

蘇檀更加困惑。

他很確信，自己並不認識這個老人，可這個老人，怎麼看起來和他很熟悉的樣子？

老人說的事，是那麼的陌生，彷彿就不是在說他！

“不管，來來來，先吃飯。”老村長拉住蘇檀的手，把他引進屋。

蘇檀並沒有掙扎，跟在老者身後回到自己那個房間。

摸索着坐下。

因為沒有視線，蘇檀對外界的信息收集，更多的是聽覺，味覺，觸覺…

坐下后，蘇檀聽到一陣碗筷擺放聲，一股令人垂涎的飯菜香味，隨之而來。

這味道，瞬間勾起了他的饞蟲，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好久沒吃飯了，原來沉浸在難受的心情中，還不覺得怎樣餓，現在聞到飯菜的味道，蘇檀的肚子不爭氣地餓了。

很餓。

“哈哈…”許是瞧見蘇檀的樣子，老者輕笑一聲，把飯遞到蘇檀面前。

“吃吧。”

蘇檀沉默了片刻，如果此人想害自己，也不用在飯里下毒吧，端起碗用鼻子嗅了嗅，沒什麼異常的味道，應該也不會再飯里放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還好，他閉眼也可以靠直覺使用碗筷。

把飯碗放到嘴邊，輕輕扒了一口。

好吃！

蘇檀表情一亮。

開始動手，越來越快。

“今天有你最愛吃的燉肉，來來，吃！”老者聲音和藹。

蘇檀沉默不語，光吃飯。

到目前為止，老者的釋放的善意他收到了，可他無法確定，老者是否是真的對他沒有任何危害。

吃完飯，老者並無過多糾纏，囑咐了幾句，離開。

一切…很平常，又很奇怪。

老者為什麼認識自己，為什麼天天給自己送飯？這是哪…

沒有貿然開口詢問這裏的情況，

蘇檀想靜觀其變幾天。

往後的幾天，蘇檀心安了不少，老者天天送飯，他沒有等來“仇人”的加害，卻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例如村裏的人都知道自己這個人，令他不可思議的是，據村f里的人說，蘇檀已經在這裏生活了很久，大家都對他非常熟悉。

蘇檀忽然有一種感覺，陌生的並不是環境，而是他這個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