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氣海
當左寒柏與左牧竹在丹房外商討的時候，在丹房內的左桐坤已經將《九轉丹訣》的入門篇默背了數遍。
而確認自己能一字不差的記憶之後，左桐坤便不再背誦，而是開始思索昨天發生的事情。
然而未從左牧竹處得知那兩人的審問情況，左桐坤便只能瞎猜，可猜了良久也猜不出個所以然，只能確定得知父親練出八品鍛體丹的不僅僅只有劉家主一人。
想到這裏，左桐坤心中無奈：爹娘唉，你們能不能別每天忙着秀恩愛，也管管家裏啊！都成大篩子了！
吐槽了父母兩句，左桐坤便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
“坤兒。”左寒柏腳步緩緩卻似慢實快，眨眼間已經來到了左桐坤身邊：“入門篇可記熟了？”
“嗯！”左桐坤重重的點了點頭，卻忽然發覺父親的目光比往常凝重了些許，心中不由一動。
左寒柏見兒子點頭模樣可愛，原本有些緊繃的嘴角舒緩了些許，眸光一閃，似是下了什麼決定。
“坤兒，周身竅穴你已經熟記，入門篇也記憶純熟。”左寒柏語氣雖然依舊溫和，卻莫名鄭重了很多：“這兩者都是修習入門篇的基石，你既已掌握，那便是時候正是修習《九轉丹訣》的入門篇了。”
左寒柏一語說罷，饒是左桐坤早料到會有這麼一刻，也不由得激動起來。
“修行一途，關山阻礙甚多，其中又以破境難礙最重。”左寒柏認真說道：“咱們左家以丹道立足世間，自有獨到之處。”
“最關鍵的，便是能弱化重重阻礙。便拿由凡俗肉身突破至煉精化氣境界來說，尋常人要想踏足修道一途少不得要多年積累，錘鍛身軀壯大神魂。”
“可咱們左家便不用這般麻煩，有的是鍛體壯魂的丹藥，自然省卻那層層積累所要花費的時間。”
“凡俗之間有人說那積累的過程是要錘鍊心性，雖說這麼講也不算錯，可修道修的是神魂肉體，和這心性有什麼關係，不過是性格堅韌一些，不會輕易放棄罷了。”
左桐坤聽到這裏卻是愣了一下，可細細回憶入門篇中的口訣，確實沒發現有心性方面的要求，不由納悶道：“那他們為何這般說？”
“因為我們需要他們這般認為。”左寒柏搖頭嘆了一聲道：“這些說與你聽還有些早，待你再長大些便明白了。”
左桐坤扮作迷茫模樣，心中卻在左寒柏說罷第一句話的時候就豁然開朗！
因為修行氏族需要那些心性堅韌的人！
修行不是簡單的事情，可是似左家這種有數千年積累的龐然大物，卻能將修行變得簡單！
然而再簡單也不能一個勁的自產自銷，也需要納入新鮮的血液維持這個龐然大物的活力。
於是，經過多年的探索，最適合被納入這個龐然大物的一類凡俗人被篩選出來了……
那便是心性堅韌的人！
不是聰慧，因為你再怎麼聰慧也聰慧不過一個千年大族！
也不是天賦，因為你再有天賦也比不過一顆高品丹藥！
甚至不是忠心，因為你再忠心也沒有本族子弟忠心！
唯有堅韌，才能為了修行，捨棄雜念，長久的依附在氏族身上，成為氏族逐漸壯大的養分。
而在這個過程中，一個堅韌的依附者若能再體現出一些在氏族看來值得褒賞的行為，便能獲得相應的獎賞，進一步容納進這個龐然大物之中。
想明白這些，左桐坤無比慶幸自己跌進了那個七彩斑斕的漩渦，為他的人生擺平了絕大多數阻礙。
不知兒子腦內念頭起伏的左寒柏繼續說道：“破境的礙難各有不同，由凡俗踏入煉精化氣，便難在感應天地靈氣並引之入體凝化氣海。”
“而這一點於咱們左家來說卻是簡單得很，不論觀靈丹還是化靈丹，都能幫你輕鬆地感應到靈氣。”
“不過呢，爹爹和娘親為你準備了一條更好的路。”
“什麼路？”左桐坤好奇地問。
左寒柏笑了一聲，隨手丟出五張陣盤分列左桐坤身周：“坤兒你靜坐片刻就好。”
左桐坤聞言聽話的乖乖坐着，靜看父親激活了五張陣盤。
片刻后，左桐坤忽然覺得身周有些異樣，彷彿原本沒什麼味道的空氣忽然變得駁雜了很多，數種味道隱隱在鼻尖縈繞，讓他有些不適。
“坤兒莫急，這五張陣盤乃是你娘親煉製的轉靈陣，於身體無害。”左寒柏凝神雙目，仔細地看着左桐坤身周的靈氣運轉：“天地靈氣本無屬性，奈何萬物化生各自不同，生滅運轉之間，這靈氣便有了屬性生克。”
“一般人踏入煉精化氣，便要引導靈氣入體凝化氣海，待習練修行法訣轉換氣海屬性，才算真正成了修士。”
“爹爹和你娘親所要做的事情，便是尋找與你軀體經脈親和的靈氣，直接為你鑄就屬性明確的氣海！”
左桐坤聽着驚訝，心中暗道：爹，你這算不算揠苗助長？麻煩下手狠一點，將我拔得長，不對，高一些！
片刻后，左寒柏忽然點頭微笑，撤去了三張陣盤：“想來是那水火雙屬鍛體丹的功效，剛剛與你親和的是水火靈氣。”
說罷左寒柏又有些僥倖的嘀咕道：“幸虧不是你三叔那種三屬親和，否則將來你爹我怕是也和你爺爺一樣，早晚丟掉半條命去……”
左桐坤耳聰目明，依然聽到了父親的嘀咕聲，可還沒開口詢問，就聽左寒柏認真說道：“坤兒，稍後我引導你感受那水火靈氣，待你能感受到的時候便助你引靈入體。”
“之後你便全神貫注跟着爹爹的指引誘導體內靈氣，中途有什麼異樣也莫驚慌，直至凝練氣海，明白嗎？”
“我明白的，爹爹。”左桐坤聽話的點點頭。
“乖坤兒，凝神打坐吧。”左寒柏說罷，就開始催動那兩張依舊在運轉的轉靈陣，不停將丹房內的靈氣轉換成水火靈氣，並掐動印訣，將兩種靈氣化作兩股不斷凝練，引導它們在左桐坤身邊以一定節奏盤繞運行。
左桐坤靜心感受，忽然眼皮一跳，隱隱感覺身邊的空氣中有兩種暗流涌動，一種泛着輕微的灼熱，另外一種暗含淺淡的冷潤，不用猜也知道是水火兩種靈氣。
左寒柏修為深厚，自然感受到了兒子的異樣，手中印訣一轉，左桐坤緩緩飄起，懸於三尺高處。
同時那兩股靈氣融作一股，偏又涇渭分明螺旋纏繞，緊接着一分二二分四，眨眼間分作數百股如繡花針般粗細的紅藍靈氣，緩緩旋轉着懸停於左桐坤周身竅穴之上！
剎那間，左桐坤如同被無數件兵器指着，渾身汗毛直立，不由緊張的繃緊了身子。
“坤兒，有爹爹在，無需擔憂，放鬆心神。”左寒柏輕喝一聲，待兒子聽話的放鬆下來之後，引導一股靈氣緩緩沒入左桐坤胸口一處竅穴。
左桐坤只覺得一個無形之物鑽進了胸口，緊接着以這處竅穴為起點的經脈竅穴上，依次被無形之物鑽入，眨眼間整條經脈之中便有了充盈之感。
隨後，周身竅穴沒有一個例外，紛紛被左寒柏操控的靈氣鑽入，匯聚於各條經脈之內。
“坤兒，背誦入門篇，注意靈氣走向。”左寒柏聲音再起，話落之時一隻手掌已經貼在了左桐坤背後，引導其體內靈氣按照一定規律開始運行。
與此同時，左桐坤稚嫩的聲音在丹房中響起：“萬物化生，皆蘊靈氣……”
片刻后，那充盈於左桐坤經脈內的靈氣忽然匯聚在他的膻中穴。
“……流轉自如，匯於膻中……”
左寒柏掐着時間在兒子背到這一段的時候，瞬間引導在他膻中的水火靈氣化作陰陽魚模樣流轉不休。
“……凝而不散，如汞墜腹……”
靈氣陰陽魚流轉間凝化出一股虛幻靈液，緩慢而流暢的向丹田流去，卻又在半途中被一層無形的薄膜阻擋，懸於腹中。
“……天關無形，破關成海！”
話音剛落，靈氣陰陽魚轉速驀然加快，那源源不絕的虛幻靈液瞬間壯大，直接破碎那層薄膜，墜入丹田！
剎那間，一股玄妙之感直衝左桐坤腦海，令他險些心神失守！
“坤兒，張口！”
左寒柏的聲音再次響起，左桐坤下意識的聽從，只覺得一粒丹藥入口便化作清流，激的他腦中一清，心神瞬間穩定下來。
與此同時，那落入丹田的靈液猛然膨脹，再次化作水火靈氣充盈整個丹田！
而在丹田中心，一顆米粒大小的液態陰陽魚，旋轉間不斷吞吐着周遭靈氣，旋轉節奏卻與左桐坤胸口的靈氣陰陽魚一模一樣。
“打坐，默背入門篇，按照剛才爹爹指引的法子，運轉九遍。”左寒柏再次出聲，只是這一次卻帶着滿滿的喜悅。
左桐坤聞言謹守心神，按捺下剛剛踏入氣海境的興奮，聽話的引導靈氣入體，煉化進丹田之中。
這邊左寒柏與左桐坤父子練功練得不亦樂乎，卻不知距離左家不遠的一處街角中，一道極不起眼的人影正隱在暗處細細觀察，直到日落西山，才皺着眉頭離開。
只見這人七轉八轉似在閑逛，於多個店鋪間轉進轉出，時不時的向身後打量，似乎生怕被人跟着一般。
一炷香之後，這人確定自己沒被人跟着，腳下步伐驟然加快，來到一個茶樓，徑直上了頂樓的一個雅間，掐了個印訣之後，才用奇特的節奏輕叩房門。
片刻后，雅間內響起一聲輕咳，這人才推門進去。而反手關上門的瞬間，門外所有聲音俱都消失不見，整個丈八見方的雅間彷彿自成一界，隔絕了內外的一切。
雅間內佈置簡單，卻頗顯雅緻，內有一坐一站男女兩人，看也沒看進入雅間的人，更沒有開口說話。
坐着的年輕男子二十上下，俊朗瀟洒，微眯的雙眼精光閃爍，氣勢自生。
站在男子身旁的女子五官秀美，體態勻稱，一身粉衫，正沖泡一壺清茶，舉止優雅，盡顯茶韻。
來人進來后，分毫不敢抬頭看他們中的任何一人，下跪俯首道：“稟報主人，王家兄弟不見了。”
“不見了？有趣，不說迷煙，只那遁影符就能讓他們在不驚動虛境修者的情況下安然退去。”年輕男子冷冷的盯着來人，語氣平淡道：“左家的宅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難闖了。”
來人聞言心中一凜，後背汗毛倒立，彷彿被老鷹盯住的老鼠一般，忙不迭的磕頭：“屬下情報有誤，請主人責罰！”
沒有辯解，更不敢辯解，只因辯解會死的很慘！
“起來吧，左右不過一次試探罷了。”年輕男子停了片刻道：“查清楚那兩個廢物去了哪裏，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還有，想盡一切辦法，探清楚八品鍛體丹藏在哪裏，越快越好！”
“是！”來人應了一聲，一刻也不敢多待，閃身退了出去。
待房門合好，年輕男子才將目光看向粉衫女子，嘆道：“丹鬼又煉出九品丹了，還是鍛體丹，這是他煉的第幾種九品丹了？”
“五種。回魂、補靈、化形、延壽、鍛體。”粉衫女子低低應了一聲，將一杯沖泡好的茶水遞到年輕男子唇邊，深情款款地看着他飲了，淺笑道：“誰讓你就愛與左家較勁。”
“那你說有什麼辦法，左家一旦勢大，難免生出別的心思。”年輕男子飲茶的同時輕輕在女子手腕間啄了一口，笑道：“總要防患於未然。”
“左寒柏獃頭鵝一般，除了煉丹，最在乎的也就是老婆孩子，能有什麼別的心思。”女子巧笑嫣然的縮回了手道：“再說你怎麼就肯定那是九品鍛體丹？”
年輕男子搖頭笑笑沒有解釋，轉而嘆道：“若左家都如左寒柏一般便好了，最怕左寒柏在丹道一途越走越遠，煉出了左家其他人的野心丹，莫忘了，左家可是還有一個丹魔！”
聽到“丹魔”二字，女子張口欲言，卻見年輕男子靜靜看着窗外沉思，彷彿方才的話只是自言自語。
女子年輕男子這般，便不再說話，低下頭來安心泡茶，一時間，雅間內再度變得寂靜無聲。
兩章合一章，補上昨天的，各位看官見諒^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