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CHAPTER124 昨日種因

畢杉攤了攤手，“幸好，還不算太笨。”

“所以說，你是故意的了？”司梧咬牙切齒。

她根本沒有首先關心為什麼受到這樣的對待，她只知道，公開賠禮道歉，她的事業就全完了。

對於羽毛極其重要的公眾人物，公開承認錯誤甚至要比失去金錢更痛，因為名聲一旦沒了，代表的是破碎的飯碗，和可以預期的未來現金流量的負值。

畢杉為她感到悲哀。

“咦，居然不關心我是誰嗎？”她站起身來，攤手示意辦公桌前的小沙發，但司梧不領情，她便無所謂地繼續欣賞失敗者的頹喪和氣急敗壞。

“不關心就算了，我也不太想講故事。”畢杉從一旁咖啡機接了一杯放在沙發前的小茶几，“我的確是故意的。”

這個時候司梧終於想起來要問了：“你究竟是什麼人。”

畢杉笑着道：“罷了，憑你那個只有錢和男人的豬腦子估計也想不到……”她坐回了自己的辦公椅，笑着道：“司學姐，別來無恙。”

司梧在學校社團和學生會處處是領頭羊一般的人物——因為路珉，一個學科知識優秀到讓人懷疑不是藝術生的存在，她沒辦法在那些方面追趕他，只能讓自己看上去在其他方面得心應手。

“司學姐”這個稱呼當年有不少人喊過，她得罪的人也不在少數，實在想不到面前的女人有什麼特別之處。

畢杉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她本也沒指望司梧能自己想起來。

原本她這樣的人，也確是合該被人遺忘的。

但是她不甘心。

她也不是一定要浪費時間恨司梧，但是真正看到她落敗，心頭還是痛快。

比這些年做成任何一件大事都能證明自己的實力。

“大學的時候，有個長得很胖的女生，被你堵在博思樓三層的女廁，一邊用沖馬桶的水澆濕頭髮，一邊還要被罵‘是個一無是處的醜八怪’，這麼輕易就被忘了？”

司梧大學時候不把任何喜歡路珉的女生放在眼裏，因為她知道路珉身邊有一個正牌女友。而路珉是不會在乎有哪些女生因為他的緣故遭受到非人的對待。

司梧的家世並不算差，雖比不上路家和路珉的女朋友，但是要比當時大多數人好多了。

她突然瞪大了眼睛，失聲喊道：“你是——”

“昆珊。”畢杉在她出口之前氣定神閑地補上了自己的曾用名，“現在你比較像個一無是處的人呢，司小姐。”

司梧難以置信地瘋狂搖頭，像她演過的那些發現男朋友居然會出軌的女主角一樣瘋瘋癲癲。

她之所以能對這個人名印象深刻，是因為當時她的形象實在有礙觀瞻——在司梧眼裏。甚至不配她為之擔憂。

但是她當時是系裏書友會的負責人，因此同路珉有了來往。

司梧看得出來，路珉對待每一個女生的態度都沒有什麼不同——除了那個女朋友。

後來林枕瑤出現在他們面前，她身邊所有的熟識都下意識站在司梧這一邊。

卻很少有人明白，司梧看上去同路珉更親近，也不過是因為只有她臉皮這麼厚而已。而事實上，路珉只是懶得拒絕大多數時候司梧的主動示好。

昆珊就不屬於大多數人中的一個。

司梧知道昆珊喜歡路珉，眼神這種東西，刻意留心總會發現不同。

何況她是表演系的系花。

一次，司梧沐浴在周圍人對路珉和她感情的肯定之中的時候，昆珊說：“路學長不是對每一個女生都這樣嗎？”

司梧聽清楚了。

即便是她那個時候心裏也很清楚的事實，還是不想聽到第三個人點破。

於是昆珊接下來的一學年過得無比痛苦。

她想不明白，自己雖然身材長相併不符合大眾審美，但是既然已經考到了名牌大學——一個對能力更為看重的地方，為什麼還會遭受校園暴力這種無妄之災。

長期的打壓和言語侮辱，是會對一個女孩子產生極大的心理創傷的。

她選擇了在大二的第二個學期退學。

後來回家鄉重新參加高考，有因為心理疾病暴瘦都是后話了。

在她看來，也許自己長得胖、丑確實是種原罪，那最起碼證明她沒有足夠的毅力和信心使自己變得更漂亮。

她用了半年的時間想通這件事。

司梧算不上什麼仇人，至少在她這些年年輕有為的輝煌之中只能算個不太起眼的背光點。

但是如果問她現在還想要什麼，那麼這件事一定能使她在短時間內獲得極大的快樂和成就感。

這是比調養和愛好的事都更加有用的療法。

所以林映深找到她的時候，她沒有一絲猶豫就接了下來。

她沒有在乎這些了不得的大人物是如何得知她過往的那些經歷，又從茫茫人海中選出她這個再合適不過的人。

畢杉只知道，這麼多年來這點算不上困擾的小困擾，終於有了一個名正言順被剷除的極好機會。

後來的事就順利多了。

司梧出人意料得蠢，一切都根本不需要多想，她甚至沒怎麼使用這麼些年來慣於在職場或是工作中養成的話術。

畢杉有時候會想，可能人總是會被溫水煮熟，因為有人會覺得自己就該被恩賜，被上天眷顧。而路珉當年甚至只是露出了一點點不明原因的寬容，就給這個蠢女人造成了這麼厚重的錯覺。

而她其實是從來沒有得到過的，畢杉這個局外人看得一清二楚。

想當然的，畢杉也明白自己當年之所以被針對，不過就是因為她看得比別人透徹，而又恰好做了那個點破的人。

司梧的做法其實是被戳中痛處的惱羞成怒，只可惜剛上大學的畢杉沒能及早預判到這一點。

不過也要好好感謝這段經歷。

即便經歷了常人難以想像的幾年時間，但是她變成了一個能把自己和別人都認清楚的人。

“那麼現在，還有什麼要問的嗎……”畢杉笑容滿面地看着司梧，就好像依舊面對的是她賴以生存的委託人一樣態度可親，“司小姐？”

一瞬間涼意從腳跟生起，竄到了整個後背，司梧說話開始打顫：“你，你是昆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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