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為你值得
聽見這話,度暮遲急忙用手擦嘴,憨笑着將剩下的山雞遞了過來,“喏,這些都給你。”抬眼一瞬,不免打量起她來,見她遠比之前消瘦許多,心中實在嘆息憐惜,知她這幾年在京城過得不順心,“你太瘦了,多吃一點好圓潤起來,我會更歡喜的。”
聽這話,伍子依當下臉一黑,便想當年那個連說話都結巴的土霸王,現如今嘴蜜滑頭起來,一時脊背發涼,心中揣度這度暮遲早已不是當年的草包,恐不好使出伎倆來,又擔憂自己表露出怯意會讓失了先機,故作鎮定,一臉笑說:“度大王,幾年不見你的變化真大,着實刮目相看不可輕視,想來定是下了一番功夫?”
這話正合度暮遲意,“那還不是多虧了你伍三小姐,當年教會我的,可不僅僅是這些。”說完,嘴角約微上揚,眼底藏不住的暗流翻湧了一下,可一旦對上她柔和的目光不覺地又沉了下去。這幾年受過的痛,熬過的傷,幾時扛不住的思念一幕幕輕輕地在他心中飛過。
可這些伍子依都沒能注意到,她所想的不過是如何才能擺脫這個土霸王,又想起當年自己確實是用了些手段,可做這些她全然是為了顧自己周全,自己有何錯?一個人為了活着什麼事情都可以不顧,只是現如今度暮遲記仇,又將自己給擄了過來,定會一點點折磨她的。
一陣沉默,還是度暮遲率先打破了僵局,他隨意找了個大石頭半躺下,指着一輪明月,目光深邃道:“回到嶺南,你不能用現在的身份,更不能和親人團聚,如此費盡心思,倒不如隨我任意擇個山水風光的地方過了下半輩子,何必去趟那渾水?”
他提起林家的事,伍子依早已藏不住心思,落寞一語:“都說落葉歸根,嶺南就是我的根,我逃不掉。”她目光深灼,無比地堅定,“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要回到嶺南。”
“不管付出任何代價?”度暮遲立起身來,再次跟她確認,“伍三小姐,哪怕這條路上滿是險阻,有人會攔你不讓你前行,所遇的困難,都是你從未遇到過的,這一路來你會失去很多,甚至會遇到生命危險,就算是這樣你也不悔嗎?”
伍子依不是個魯莽行事的人,她做這個決定也不是臨時起意,從林家出現開始,她的心境就已經被一點點瓦解。
“不是我選擇了這條路,而是這條路選擇了我。”伍子依想要的無非很簡單,只是她得不到而已。
眼瞧她如此落寞的樣子,度暮遲知道自己不該提起此事,必定是被那世子傷透了心。
“三小姐放心好了,那條路再難,也有我在,定然全心全意的保護你,平安到達嶺南的。”
“那如此,便謝過了。”伍子依想這一路上只有度暮遲才會成為她的危機,“不過我們得要約法三章!”
“喏?還有這些個規矩?”度暮遲有些興奮,她居然會跟自己談條件,“說吧,那三條?”
伍子依淡笑了一下,“你我雖然同行,可我不打算與你走得太近,不過嘛,這一路上你也要保護我,你可做得到?”
“當然,伍三小姐在我心中的重要,是可以抵上這條命的。”
這就算是第一件事情了,然後便是第二件事情,“到了嶺南,你便不可以跟着我。”
度暮遲有些猶豫,不過還是答應了,“護送你安全到了嶺南,我也就放心了。”
“爽快,就剩最後一件了。”伍子依原想度暮遲不會答應,可他卻異常爽快,“……下次再告訴你吧。”
度暮遲笑了笑,“伍三小姐,就愛跟我開玩笑了,什麼事情我都會答應你的。”
伍子依笑而不答,轉說:“明天就要過驛站了,你打算如何躲過檢查,你今天大開殺戒引起了注意,就不怕被官兵給追查嗎?”
雖然跟世子相互猜忌情誼已失,可有嶺南侯府的威懾,世子自然不會放任自己流失在外的。
度暮遲單槍匹馬而來,心中早已盤算清楚,“三小姐深知我以往做什麼勾當的,自然清楚我從不食言,若沒有十足的把握,此時你該在王府為你準備的牢籠里等着去蜀地,日後做了世子妃,永生困在京城,這嶺南的風光你是半分也見不着。”
伍子依有些失笑,“從未懷疑過度大王的本事,只是我往後如何與你又何干,何必卷進這場風暴來?我祖父一向不喜這些,就算你護送我回嶺南殫精竭慮照樣難逃一死。”
度暮遲是土匪,此前現在造了太多殺戮滿手鮮血死不足惜,伍子依必定不會心慈手軟,可若是為了她所想,一路風沙冒險最後還葬送了性命,她心不安。
“為你死那是我的榮幸,三小姐又何必心軟?”度暮遲一臉瞭然,對於這樣的結果,他不是沒有後退過,只是能陪她一路,得她半分憐惜便足矣。
“……度大王不必為此,你也知我所想,管好自己的命,我定不會虧待你這番送我回嶺南之意。”伍子依不想虧欠他什麼,這一來二去的多少個糾纏不休,她如今心默,並不想再多添傷悲。
“三小姐心裏挂念着我比任何酬報都要值得。”度暮遲所求不多,能得到她此刻入心擔憂,嘴角已然上揚藏不住喜悅,“早些歇息吧,你身子弱,山裏的露寒重,這火不可斷我得守着。”
伍子依也有些疲倦,養尊處優慣了受不住這些顛簸,何況明日過驛站定不容易,還是養精蓄銳。
“勞煩度大王了。”明日倒要看看度暮遲如何帶着自己過驛站的重重關卡了,“若是累了,也不用守……”
“我不用睡。”度暮遲笑了笑,打斷了伍子依的話,“這火勢也會引得這山中野獸靠近,定然睡不得,若是湊巧,明日醒來就有肉吃了。”
伍子依聽他如此只好作罷,也知度暮遲並非不可靠之人,他擔憂之處自然是經驗所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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