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艮卦兌卦
肖易過眾安橋,至南羊棚樓前的北瓦。
北瓦是臨安城內五瓦舍中最大的,有勾欄十三座。
其餘依次為:清冷橋西熙春樓下的南瓦、市南坊北三元樓前的中瓦、市西坊內三橋巷的西瓦,亦稱上瓦;鹽橋下浦橋東的東瓦,亦稱下瓦。
瓦舍又稱瓦市,五大瓦舍是固定的遊藝表演之所,可以說是臨安百姓娛樂生活的寄託,若探城內消息,可由混跡於此的潑皮入手。
肖山來報時,肖易已開始琢磨,肖家大娘子為何赴約,聽聞今日大娘子隨仆中,有舊日以捕魚蝦供城內富紳家狗食為業的。
此仆,恰與肖山相熟。
嗬,有趣。
待瞧見面紗遮臉的錢家三姑娘,肖易近前施禮。
“小娘子,別來無恙?”
……
肖易回來時,心情大好。
錢家三姑娘臉紅的可愛,呵呵,穿越來臨安城最開心的一天,他都快要記不清撩女生的感覺。
他那麼說只為看她的反應,是否如所猜那般。
近來研習《周易》,又與他在現代看到略有不同。
諸如《連山》《歸藏》此類後世看不到的書,包括原版《周易參同契》《周易注》《周易正義》等易學專著,尤其是相傳由本朝前輩邵雍所著《梅花易數》,卦畫與卦象什麼,嘆為止觀。
他用了些現代對易學的註解,推算出他的本命卦,與錢家三姑娘的本命卦。
三姑娘的生辰八字,錢家家主與大娘子知曉的,他若有心,手到擒來。
其實不管是本命卦與先後天八卦圖,伏羲首卦中的艮卦代表少年男子的,兌卦則代表少女。
艮覆碗,初爻為陰爻,中爻為陰爻,上爻為陽爻。
兌上缺,初爻為陽爻,中爻為陽爻,上爻為陰爻。
艮位東北,象山;兌位東南,象澤。
以他近日所通的淺陋易學知識,可否解開穿越之謎,待他精通易學又可否為自己算姻緣,甚至重回現代當牙醫肖易?
牙醫肖易,來自CD西南區。
穿越前那日人在東北區,更巧的是臨安有艮山門,艮山門原是杭城古代的東北門,紹興年又移門址於菜市河西,稱之艮山門。
以此類推,錢家三姑娘若與他同為穿越者,大約生活在東南沿海城市,亦有可能是江南人,甚至是千年後的臨安人。
他算有點智商與情商的男人,怎麼認慫承認推算錯了,一定是三姑娘那邊有什麼隱情的。
再觀錢家二少爺所著《易通術》,精妙難懂,唯有感慨一句:會元郎君非凡人。
懷着未解之謎,肖易將書卷放回原處,熄燈休息。
他原有意約三姑娘通宵逛夜市,喝碗羊肉湯什麼的。
三姑娘身邊的小南丫頭,差點都要罵他了,說什麼錢家最溫柔和順的丫鬟,看來傳言當不的真。
哎,要如何解釋,當時登門拒婚的不是他。
……
月夜微涼,他肖易見月思鄉。
自他畢業工作以來,錯過很多溫馨的中秋共賞月,不知這會家人是如何想他的。
肖家會元郎如此能耐,若此時以他的牙醫身份生活於現代,那麼對於身在臨安城的他,亦是賞心悅事。
今月曾照古人,臨安城今夜月光,留於千年後約莫對窗望臨安的會元郎看。
對月難眠。
不過是輾轉反側,想這臨安城一百多萬眾,他的心裏話又與何人說……
對月飲酒,不過是自我排遣。
雪醅,真珠泉,皇都香,原來不勝酒力的他,竟可以如此豪飲,不知身處何處。
“肖易,肖易……”
有人喚他,花非花,霧非霧。
醉的如此糊塗,對銅鏡自言自語么,願長醉不醒,此城不樂,思蜀。
蜀道難,難於上青天。
“肖易,醒醒。”聲音又近了些,約莫看到一個身影。
“你是何人?”肖易問。
“吾亦卿,卿亦不似吾。”來人回道。
“卿,卿乃會元郎?”肖易不知是醉是醒了。
“臨安酒食,可安君心否?”來人又問道。
“告訴我,要如何能回去?”臨安雖好,到底不是他的家鄉。
“不知。”來人搖頭道。
“會元郎知道什麼,都請與我說。”
“掌心痣,前世緣,易通術,扭乾坤。”
扭乾坤,約等於扭轉時空么?
肖易急道:“三姑娘是誰?”
來人回了句,“富春山。”
富春山,富陽縣,掌心痣。
不,他所見的她,掌紋清晰,不曾有任何痣。
肖易不知身處夢境,猶自說道:“三姑娘,她不是錢家三姑娘。”
來人似有所感,嘆道:“亦為有緣人,可解君心憂。”
肖易追問:“請教會元郎,艮卦與兌卦姻緣。”
“抑,藏,率。”
“春占不成,夏占不成,秋占可成。”
“艮也為門,兌也為悅,悅象為美。”
艮與兌,艮象手,兌象羊,見人手牽羊,喜事臨門。
待想到《梅花易數》所言,再要多問一句時,他已由夢中醒來。
此時,醒來的不止是他,連同會元郎那日於鳳凰山的記憶。
背靠床榻,看昨夜所覽之書《梅花易數》靜放與桌,室內香氣搖曳,窗外鳥雀鳴,他順着會元郎給的記憶,看鳳凰山之韻事。
“小女子久聞會元郎,今日一見,當真瀟洒美少年,玉樹臨風前。”
錢家三姑娘行了禮,眼波流轉,盯着會元郎。
會元郎回禮,不曾多言。
錢家三姑娘不甚在意,取酒邀飲,會元郎婉言回拒,“多謝三姑娘美意,鄙人為觀山景來。”
“觀景需美酒,酒酣成佳作,小女子不才,請會元郎賜教。”
“不敢。”
嗬,原三姑娘亦可人,會元郎當的起君子之名。
鳳凰山風景,臨安城美酒,錢家佳人在側。
三姑娘梨渦淺笑,酒不醉人。
“會元郎莫不是疑小女子的酒,放了蒙汗藥?”
錢三姑娘又開始用激將之法,會元郎謙虛有度,“三姑娘慎言,鄙人怎有此意。”
“會元郎,可是嫌小女容貌粗俗,舉止不雅,酒酸亦難入口?”
“非三姑娘所言,鄙人以為醒與醉,風景入眼亦有其各自可賞之處。”
會元郎有禮有度,三姑娘卻充耳不聞。
勸酒,勸酒,勸酒。
“只此一杯,多謝三姑娘。”會元郎施禮欲辭,身體卻偏向三姑娘靠着。
“會元郎君?”三姑娘伸手攬了會元郎肩膀,又抬頭揉眉。
會元郎給他的記憶到此為止,肖易又自動聯了肖家僕人說的那些話。
欲行不軌之事?
他信原三姑娘,亦知現三姑娘是那日來臨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