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04 Father
Itdoesn'tmatterwhmyfatherwas;itmatterswhIrememberhewas.——AnneSext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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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克再次醒來的時候，房間裏只有他一人。掙扎着從床上坐起來，他看見床邊的一把精緻的木椅上放着一疊衣服。
下床，踩着已經放在床下的一雙十分合適的鞋子，德拉克走到木椅邊，拿起疊放整齊的衣服。
銀色的布料製成的小袍子在光線下帶着隱隱約約的綠色，用墨綠色金屬線綉出的藤蔓花紋在衣擺與袖口處盤繞。德拉克挑了挑眉，發現精靈們的審美與手工如傳說中一樣高超而精湛。他將外袍套在已經穿在身上的柔軟舒適的白色絲綢裏衣的外面，接着套上一條比袍子顏色略深一些的絲綢制的褲子。
衣服讓人意外地合適，習慣性地整了整衣服的領口和下擺，德拉克牢記馬爾福家家訓之一——永遠保持最完美的一面。
在確定身上的一切都很得體之後，他握上雕刻着精美紋飾的門把。
柔和的陽光順着房門的打開灑落在德拉克的身上，蔓蓉樹金黃的枝葉將他灰色的瞳眸盈滿。
梅林在上！
站在書屋向外伸展的平台邊沿，幼年模樣的鉑金貴族幾乎無法保持他該有的貴族形象。
參天的樹木枝葉交纏，陽光落在那樹葉上彷彿是有金色的光芒在流轉。而那讓人瞠目結舌美麗拱門架成的階梯在這些樹木之間盤繞連接，在精美絕倫的雕刻之後，偶爾可以看到美麗的精靈優雅地穿行而過，如夢似幻。
“德拉克。”
聽到自己的名字，德拉克循聲轉過頭，看見早些時候在照顧自己的那名高大英俊的精靈哈爾迪爾出現在平台一側的門廊上。
那個人，他在第一見到他的時候將他認成了盧修斯——他的父親，他在那個世界最敬愛的人。
“德拉克，你怎麼了？不舒服嗎？”年長的精靈站在離他兩步遠的地方，微微彎着腰身金色的長發垂落在他的身前，寶石藍的眼睛裏帶着關心。
無法抑制地，德拉克感到鼻頭一酸——父親也一直是這樣，含蓄地溫柔着。
忍住想要落淚的衝動，他輕輕搖了搖頭，微笑着抬頭看向精靈，“我很好，哈爾迪爾。謝謝你為我準備的衣服，它們很合身。”
“我很高興你會喜歡它們，蘿林已經太久沒有出現過小精靈了，我的同胞們對於你的到來都感到很高興，大家都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你。”看着德拉克明顯不自然的表情，哈爾迪爾體貼地並沒有多問什麼，“不過在這之前，我要先帶你去見見羅斯洛利安的主人，凱勒鵬陛下和凱蘭崔爾女王一直在等你醒來。”
聽到要見這裏的國王陛下和女王陛下，德拉克不由得緊張起來。
“別擔心，凱勒鵬陛下和女王陛下都很和善的。”哈爾迪爾安撫着德拉克，然後示意小精靈跟着他走下平台。
德拉克走在哈爾迪爾的身邊，靜靜聽着巡林官大人為他介紹着黃金樹林羅斯洛利安的情況。
一邊聽着哈爾迪爾低沉醇厚的話語聲，一邊欣賞着黃金樹林令人嘆為觀止的景色，德拉克隨着哈爾迪爾來到一棵巨大蔓蓉樹前。
“走上這段台階就是女王陛下的宮殿了。”哈爾迪爾在台階前停下腳步，然後，在德拉克小聲的驚呼中，健美挺拔的巡禮官大人一把抱起了正微微喘着氣的小精靈。
“哈爾迪爾，我可以自己走。”德拉克十分不習慣被人像小孩子一樣抱在懷裏，他推了推哈爾迪爾的肩膀，卻發現自己那已經縮水的身體根本不能推動成年的精靈分毫。
“德拉克，如果你沒有這麼氣喘吁吁的話，我或許可以同意你的話。”哈爾迪爾優雅地向德拉克挑了挑眉，語調微微上揚，讓他懷裏的德拉克再次想起了他的父親，同樣溫柔地強勢着。
懂得審時度勢的鉑金小貴族在心底長嘆一口氣便妥協了——他確實已經沒有力氣再走那麼多台階了，讓眼前年長的精靈抱着他完成這段階梯似乎是目前唯一的選擇。
看見德拉克不再抗拒，哈爾迪爾彎起嘴角微微挪動了一下手臂，確保懷裏的小精靈處於最舒服的狀態后，便以無比輕盈且迅速的步伐踏上了通往凱蘭崔爾女王宮殿的蜿蜒台階。
雖然哈爾迪爾走得很穩，但是為了保持平衡，德拉克的兩隻手依舊摟在了哈爾迪爾的脖子上，不過，那鉑金色的小腦袋卻不自在地轉向另一邊，錯過哈爾迪爾彎起的嘴角。
“到了。”
哈爾迪爾的話音剛落，德拉克便從他的懷中跳了下來，隨後立即低頭整理有些凌亂的外袍。而當他再次抬起頭的時候，便正正對上了哈爾迪爾滿含笑意的目光。
“身為一名貴族，我們需要時刻保持儀容的整潔與優雅。”德拉克毫不客氣地回望了過去，自小到大已經被刻到骨子裏的貴族教育讓鉑金貴族在這方面從不含糊。
“呵呵，當然，高貴優雅的精靈總不能向那些洞窟里的矮人一樣，成天把自己弄得一團糟。”說完哈爾迪爾像是想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挺拔的眉頭微微皺起，寶石藍的眼中劃過一絲輕蔑。
德拉克怔怔看着眼前的精靈，剛才一瞬間，他以為自己又看見了對純血叛徒韋斯萊臭鼬一家不屑一顧的父親——那樣的語氣，那樣的眼神……
“德拉克？”
聽到哈爾迪爾的呼喚聲，德拉克立刻收回自己有些失控的情緒，下意識地整了整衣擺，抬頭向哈爾迪爾示意自己已經準備好了。
“跟着我。”
“早安，哈爾迪爾。”宮殿外執勤的精靈向正向他走來的巡林官打招呼，然後他的視線落在哈爾迪爾身後半步的小精靈身上，“愛爾貝蕾斯在上！”
哈爾迪爾笑了笑，明白自己的同僚為何會有如此反應。
德拉克，應該是擁有最高貴血統的梵雅精靈——沒有人可以忽視星辰之後賜予這位小精靈的無與倫比的光輝。
“埃爾德，這位是德拉克。”哈爾迪爾看見了德拉克微微皺起的眉頭，然後特意用昆雅語為兩人互相介紹，“德拉克，這位是埃爾德。”
“Valinnáomentiemme.”埃爾德從善如流地用有些生疏的昆雅語向德拉克致意。
“我也是。”德拉克禮貌地回禮。
“我不耽誤你們的時間了，凱勒鵬陛下和女王正在等你們。”埃爾德對哈爾迪爾說道。然後又低頭看向德拉克，“德拉克，歡迎你來到羅斯洛利安。”
在精靈滿含善意的目光下，德拉克鉑金色的小腦袋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驕傲又彆扭地樣子惹得兩位年長的精靈紛紛露出笑容。
在哈爾迪爾用辛達林語向埃爾德道別之後，便帶着德拉克穿過一個漂亮的平台，走進凱蘭崔爾女王和凱勒鵬所在的空中殿堂。
“凱勒鵬陛下，凱蘭崔爾女王。”哈爾迪爾站在黃金樹林的兩位主人所在高台的台階下，恭敬的彎身行禮。
“日安，哈爾迪爾。”凱蘭崔爾微笑着示意哈爾迪爾起身，然後她的視線轉向巡林官身後的小精靈。
德拉克睜大了眼睛，覺得自己對美的認識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後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破。
金色的光芒籠罩着美麗高貴的精靈女王，那樣耀眼令人幾乎無法用語言來形容，或許，此刻的他只能入鄉隨俗，贊一聲愛爾貝蕾斯在上。
凱蘭崔爾一手扶着她身旁的凱勒鵬，款款走下台階，來到德拉克的跟前。
“很榮幸見到您們，凱勒鵬陛下，凱蘭崔爾女王。”德拉克向兩人行禮。
“我看見了，天龍星在北方天空升起。”
女王飄忽的聲音在德拉克耳邊響起，下一刻他感覺到女王冰涼的手觸上了他的下巴，抬起了他的頭。
“我還看見，另一顆星星在南方的天空與之交相輝映。”
對上凱蘭崔爾冰藍色的雙瞳，有那麼一瞬間，德拉克有一種自己的一切都已被看穿的錯覺。
“女王陛下……”
“你不必擔心……我可愛的孩子。”凱蘭崔爾對着神色有些慌張的德拉克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我知道你從哪裏來，又在尋找什麼。”
聽到凱蘭崔爾的話，德拉克有些激動，“您知道哈利在哪？”
“很抱歉，我並不清楚你的夥伴的下落。但是我會替你留意一切關於哈利的消息。”凱蘭崔爾看見了德拉克眼中的失落與焦急，她向前傾下身子，纖細白皙的手落在德拉克的肩膀上，“德拉克，你願意留在羅斯洛利安嗎？在找到哈利之前。”
德拉克鼓起勇氣直視凱蘭崔爾女王的雙眼，他的眉頭微微皺起，然後輕輕點了點頭，“我願意。”
聽到德拉克的回答，凱蘭崔爾女王的臉上綻開一個笑容，那一瞬間整個室內都彷彿照入了耀眼的光芒。
“我想，德拉克在成年之前需要一位監護人。”凱勒鵬在一旁提醒道。
女王直起身子，那雙迷人的冰藍色眼睛則悄無聲息地掃過德拉克身後站着的哈爾迪爾。
“我可以照顧好自己。凱勒鵬陛下。”德拉克不想麻煩任何人，能夠得到一個安全無虞的棲身之所已經是萬幸。
“不，德拉克，我們不會讓一個只見過二十多春秋的小精靈獨自一人生活。”凱蘭崔爾女王的態度很堅定。
“可是……”
“女王陛下，我想我可以照顧德拉克。”在德拉克還想向凱蘭崔爾辯解的時候，哈爾迪爾出聲了。
聽到他的話，德拉克一臉驚訝地轉過頭看着主動請纓的哈爾迪爾。
“德拉克，你願意讓我成為你的監護人嗎？”哈爾迪爾蹲下身。
德拉克複雜地看着面前的金髮巡林官，若說女王真的要為他尋找一位監護人的話，哈爾迪爾似乎是他目前唯一能夠接受的人選了。
看着眼中帶着懇切與一絲焦慮年長精靈，德拉克點了點他鉑金色的小腦袋。
“太好了，哈爾迪爾。”凱蘭崔爾女王空靈的聲音中帶着一絲愉悅，“你以後就負責卡拉斯•加拉松的守衛工作，北邊樹林的巡邏就讓盧米爾接管。”
聽到女王陛下明顯是為了讓他能夠更好的照顧到德拉克的安排，哈爾迪爾感激地彎下身，“我知道了，女王陛下。”
從女王那裏取回隨他而來的那本用梵雅精靈語寫成的魔法書，並被告知幾日後，在他適應了羅斯洛利安的生活后就要每天來女王這裏學習那本書中的內容后，德拉克便隨着哈爾迪爾向兩位陛下道別，離開了宮殿。在宮殿門口，他們又遇到了那位守門的埃爾德，這位在得知哈爾迪爾成為德拉克的監護人時露出了一臉嫉妒的表情，但性情豁達的精靈接下來就又向馬上要回到卡拉斯•加拉松負責守衛的同僚表示了衷心的祝賀。
看着眼前兩位精靈的互動，德拉克感覺自己對這個世界的防備越來越少——或者說是對這些精靈的。
在那個他曾經生活的世界，人們戴着各自的面具與他人周旋。自小他便被他的父親教育着，真實的感情在除了最親近的家人之外是不允許被表露的。
父親……
德拉克的心抽痛了一下，剛才便一直被哈爾迪爾拉住的手不自覺地握緊。
“德拉克，你怎麼了？”哈爾迪爾敏銳地感覺到身邊小傢伙的不對勁，
聽到哈爾迪爾的聲音，德拉克抬起頭，陽光透過年長精靈金色的髮絲，渲出一道令人暈眩的光芒，一瞬間，德拉克感覺到自己得知父親孤獨地死在阿茲卡班之後便築起的厚厚的心牆在這一刻崩裂。
他的父親，是陰險狡詐的斯萊特林，是黑魔王的左膀右臂，是罪不可赦的食死徒。卻也是忠誠溫柔的丈夫與威嚴慈愛的父親。
在他還是年幼的孩子時，父親總是會彎下腰，溫柔地摸着他的發頂。而那透過父親鉑金色的長發暈染開的陽光，亦早已成為他心中不可磨滅的光輝。
那個男人為這個家撐起了一片天，最終也為了這個家不得善終。
他以為自己再也不可能見到那一片光，再也沒有人會像父親那樣，用那樣低醇的聲音輕聲呼喚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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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親是什麼樣的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心目中的父親是什麼樣的人。——安妮•塞克斯頓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