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誘餌
在原地站了一段時間,等到有巡邏府警走過來的時候,賀茂優作才嘆息一聲對一直沉默的村上說:“走吧,接下來恐怕得靠我們自己了,等明天了,我去跟他道個歉,他也不是那種對這事十分上心的人,我去說說這事也就過去了。”
沉默許久的村上聽到這話後轉向了賀茂優作,他愧疚的說:“是我的話刺激到了他,應該道歉的人是我才對,賀茂先生,還請你明天帶上我,我要親自道歉。”
賀茂優作盯着他,他雖然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但也明白是因為村上,所以信才變成之前那樣。
現在多說什麼都是無益的,嘆息一聲后,賀茂優作說:“先回專案室吧,明天的事,等明天再說。”
村上點點頭,關上門和賀茂優作朝着專案室走去,一路沉默無聲,直到兩人來到專案室的時候,就站在了專案室門口。
他倆看到了正坐在座椅上的信,他坐下應該有一段時間了,還以為他負氣離開了,沒想到竟然還會在這裏。
村上愧疚的看着信,望了一會兒,他走上前鞠躬致歉道:“信先生,對於之前在地下室所說的話,我向您表示由衷的道歉,實在是萬分抱歉。”
信看了他一眼,搖頭說:“沒關係,先找個椅子坐下吧,那個鬼物的事還沒有解決呢。”
“是。”村上應了一聲,找了個座椅坐下。
他的那些下屬因為他的舉措而不時的朝着他偷看一眼,他們倒是好奇究竟發生了什麼,竟然會讓他們的頭選擇道歉。
好奇的他們可能會一輩子都好奇下去,具體的情況只有信和村上知道,至於監控,早在他們下去的時候,監控內容就已經被後台刪除。
關注這事的,可不只是眼前的人。
信坐在座椅上望着窗外那漆黑的夜空,正看着,賀茂優作便坐到他旁邊問:“信,對於接下來的,你有沒有什麼想法,咱們應該去哪裏繼續尋找?”
信搖頭回答:“現在已經確定,想要找到那傢伙無異於海底撈針,如果真的打算找,恐怕沒有三五年的功夫,是很難找得到。”
“三五年時間嗎……”
賀茂優作緊皺着眉頭,不說信有沒有那麼多時間了,就算是他們賀茂家恐怕也不可能把人手放在這個地方,時間周期太長,無論是哪方面都不符合。
在他想這些的時候,村上搭話說:“其實你們可以把大概目標地點告訴我,我們會對此進行長時間追蹤。”
信看着他,平靜的說:“如果是人類的話,那交給你們倒是可以,可這是鬼物,還是生活在海中的鬼物,你確定你們可以排查所有海洋嗎?”
村上沉默不語,排查所有海洋所要耗費的人力物力恐怕要比這件事公開所要迎接的損失還要多得多,就算是他想要找,可他們京都府警恐怕並不一定會願意,即便是有十幾個家庭,他們也會選擇將這件事進行淡化處理。
比起覆蓋式搜查,淡化處理倒是輕鬆的多,雖然有可能會有人因為這事而抗議,不過那又有什麼呢,他們早就已經習慣了如何處理那樣的事。
專案室里的其他府警也聽到了他們之間的談話,聽着這種喪人心的話,他們不由得感覺自己手上的工作突然變得無意義起來。
永遠搜查不到,那還不斷搜查做什麼,全部放棄然後去處理能處理的事難道不是很好嗎?為什麼還要把時間耗費在這種鬼東西身上。
因為這樣的心態,幾乎在場的所有府警都失去了鬥志,他們放下手頭的工作,齊刷刷的望向他們的頭。
他們的頭,也就是村上,他現在正沉默着,有些事身為內部人,他知道的要比其他人能多上一些。
如果真的不可能追蹤到,那恐怕,這件事可能會永遠擺在檔案室中,除非事情鬧大,他們才會不得不進行表面工作處理。
想到糟糕的事情,他的心中就產生了煩躁的感覺,人一煩躁,就看什麼都不順眼,他迫切的想要砸些東西來緩解煩躁。
可現在,他必須忍住,剋制住情緒是一個正常人應該有的本領,可就算是克制,那也會有爆發的一天。
死死地攥緊拳頭,村上一言不發的低着頭。
就在他強力剋制自己不甘的時候,賀茂優作突然說:“那個鬼物不是需要嬰兒來恢復自己的力量嗎?既然這樣,那它是不是還會來這裏,也許只要咱們保持警惕,應該就有可能抓到它,你說是不是啊,信。”
信沒有回答,保持警惕,怎麼保持?在哪裏保持?難道是要在府警本部還是說去嬰兒家保持警惕嗎?
自然是不可能在府警本部保持警惕,就算是要,那也是要去那些嬰兒的家裏,可是整個京都又有多少嬰兒?這裏又有多少陰陽師和府警。
就算是每家一個人,那又有誰能知道,鬼物會去什麼地方,這個工作的工作量怕是會大到讓人絕望。
信想到這一點,提出這方法的賀茂優作在冷靜下來后也想到了這些,真是個不切實際的辦法。
心裏嘆息一聲,賀茂優作說:“抱歉,我的辦法可能有些不成熟。”
他剛說完,想到什麼的信就突然搖了下頭說:“不,或許咱們真的可以來個守株待兔。”
“什麼?”賀茂優作猛地抬起頭,他緊盯着信問:“你的意思是咱們可以按照這個辦法來?”
“是也不是,咱們是應該去嬰兒家盯着,但絕不是去所有人的家,那樣根本不可能實現,咱們需要找一個能夠吸引鬼物,使它即便是猜到這有可能是陷阱,但還是要上鉤的誘餌。”
“用嬰兒來做誘餌嗎?”村上皺緊眉頭,他想起了他那剛出生沒多久的孩子,正因為他初為人父,所以才知道孩子的珍貴。
信點點頭,平靜的說:“為了更多的人,這是沒辦法的選擇,鬼物的目標是嬰兒,咱們得找一個嬰兒來做誘餌,不過,我會一直守着,所以那個嬰兒的安全就可以不用擔心。”
賀茂優作聽了直點頭,點點頭,他問:“既然是這樣,那你是打算用什麼辦法來讓那個嬰兒成為吸引鬼物的誘餌,要知道所有的嬰兒都一樣,萬一它不來,那你的計劃不就是失敗了嗎。”
“這我知道,其實我有一種術法,可以讓人體內暫時獲得一些靈氣,鬼物喜歡靈魂,尤其是蘊含靈氣的靈魂,如果是一個嬰兒含有靈氣的話,那想必應該能吸引一些鬼物上門,即便來的不是那個海里的鬼物,那也能夠吸引一些喜歡食人的鬼物。”信面色平靜的說。
他的平靜,看起來就像是真的冷漠一樣,不過,從他那含有一絲罪責的眼睛來看,恐怕他並不像是看到的這樣平靜。
辦法他已經說出來了,接下來就是嬰兒的問題,他們需要一個嬰兒來做誘餌,可哪一家的父母會願意把自己的孩子貢獻出來。
恐怕不會有人,這種事聽起來實在是不像是人能夠乾的,提出這種辦法的人,心裏肯定冷漠至極。
那幾個府警厭惡的看着信,他們產生了和村上一模一樣的想法。
正義的眼睛容不得一粒沙子,即便那沙子有些小。
專案室陷入了沉默,沒人願意說話,這樣的事事關重大,如果讓民眾知道府警打算用這這樣的辦法來引出兇手,恐怕府警和京都市政都會被罵死。
這個時候,一個府警忍不住說:“難道就不能換個辦法嗎?就非得用嬰兒來做誘餌嗎?用動物不可以嗎?”
信瞥了他一眼,沒有回答,如果可以,那他還說這些做什麼,既然沒說,那就真的是不可以。
看他不回答,說話的府警也猜到這真的有些不可以,雖然抓住兇手總是好的,可這樣的方式,實在是無法讓文明社會的現代人接受,這樣糟糕的方式,簡直就像是古代人的辦法,用孩子來引誘老虎,多麼不人性。
兩個府警實在是受不了這樣的氣氛,他們一聲不吭的轉身走出了專案室。
他們一出去,接下來的三個也找各種各樣的理由離去,現在按理來說,他們都是加班當中,就算是離開了,也不會有人怪罪他們,因為他們是為了維護正義而真正自願加班的。
空蕩蕩的專案室只剩下三人,沉默的信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麼,而賀茂優作則在猜測信會用什麼術法,至於村上,他從聽到這個辦法后就一直低着頭。
假如能夠看到他的臉,那就能看到他正在不斷糾結。
沒錯,他的糾結已經從心裏到了臉上,如果犧牲一個人那就能挽救所有人的話,那對於那一個即將犧牲的人,所有人恐怕心裏都會帶着迫切和渴望,渴望他趕緊犧牲來挽救他們。
自私的天性存在於每個人身上,嬰兒恐怕沒人願意貢獻出來,這可是現代文明社會,即便是古代封建社會,想要讓人貢獻出自家孩子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可是,這終究得有個結果,一直耗下去,恐怕就會失去機會。
心中暗下決定,村上的指甲鑽進肉里后便咬着牙說:“誘餌的事,就交給我吧!我的孩子可以用來當誘餌!”
信和賀茂優作盯着他,信平靜的望着他,沉聲說:“這種事,你得經過你妻子的同意,畢竟你的孩子可不是你一個人的。”
村上閉着眼低着頭,他沉默了一段時間說:“放心吧……她會同意的,我會說服她的,請給我一晚上時間,等明天,我在通知你們。”
信聽後點點頭,站起來說:“好好考慮一下吧,雖然我會保護孩子,但安全這種事可不是永遠絕對的。”
說完,他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