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絕望的女人
夜晚九點,下過雨的新宿一如往常一樣有着無數漫步的行人,他們和之前在這街上漫步的人並沒有多大差異。
可能唯一的差異就是,他們穿的衣服要比之前的人要多上一些,畢竟已經是晚秋了,再加上下了幾乎一天的雨,夜的寒冷讓他們都將自己裹了起來。
新宿的街頭,一輛黑色汽車停在了路邊,車門打開,信還有上衫龍馬以及麗娜都下了車,和他們一起下車的還有滿臉疲倦的佐藤近男。
四人站在路邊,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當中,他們的筆錄已經做完,從情況上講,他們已經和這件事沒有了關係,雖然上衫龍馬在死者臨死前把他揍了一頓,但在佐藤近男上司的示意下他還是和信一起走了出來。
這一出來,怕是永遠也不會在有人會因為這件事而去找他們,畢竟,這件事從某種意義上講已經結束了,在他們回到警視廳的時候,就有殺人者來自首,同時還有各種電話打來。
那些都是麻煩卻又不得不去接的電話,打電話的人,其中也有些是信認識的。
回想起自己接的幾通電話,佐藤近男不禁嘆息一聲,他複雜的看了看神色沒有多大變化的信,看了兩眼,他又望向繁華的新宿街區說:“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你也不要因為這而想太多,有時間就去外面旅行一下,就當是散散心。”
“我知道。”信點頭回應。
聽他回應,佐藤近男又張開口打算說些什麼,可他一看到信眼中的疲倦,就不住的合住了嘴,他看了看信,又看了看和麗娜站在一起的上衫龍馬。
上衫龍馬一如往常一樣皺着眉,也不知他是習慣這樣還是因為這件事而思考。
不過就算是思考,現在也和他沒有了關係,他已經將他們送到了新宿,接下來,他還要回去去忙自己的事,搜查一課可不僅這一個案子,還有無數棘手而又血腥的案子在等着他去處理。
伸出手拍了拍信的肩膀安慰了他一下,佐藤近男轉身上了車。
“我走了,以後有事記得事先通知我。”
說完后他就開車上了路。
目送着汽車遠去,信不禁轉頭望向了熟悉的歌舞伎町一番街,街上燈光閃爍,遊人重重,這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的繁華。
只是,他現在所看的,卻不僅僅只是繁華,更多的還是藏在繁華背後的黑暗。
正如一切美麗的事物後面都有着醜陋的東西在支撐一樣,這座繁華美麗的新宿街區後面,究竟又藏了多少痛苦而又黑暗的過去。
人類世界就如同這座美麗的街區一樣,幾乎大半人類都在享受和平時代的幸福,可是,在這幸福之下究竟又有多少血與淚,恐怕這些都讓人難以數得清,就算數得清,恐怕也沒人願意去數,畢竟和表面的幸福相比,幸福背後的黑暗又能算得了什麼呢,反正背負黑暗的人又不是他們,還是即時享樂的好。
看着這些人,信沉默着。
在他沉默了片刻后,上衫龍馬突然鞠躬低下頭說:“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他的聲音讓信回過神來,扭頭望向上衫龍馬,對着他搖搖頭說:“沒關係,天黑了,你們也快回去吧,我要去找滑頭鬼做件事。”
上衫龍馬聽了直起身點點頭,他和櫻對視一眼,告辭一聲后就轉身走進了街區。
目送他們遠去,信深出一口氣朝着滑頭鬼的酒吧走去,他得找她讓她開另一輛車和他去春日部。
穿過行人,信走進了滑頭鬼酒吧里,酒吧里的滑頭鬼正靜坐着,看到信進來,她就輕聲問:“事情怎麼樣了,都解決了嗎?”
“都解決了。”信坐到她面前,要了杯水喝下就掏出另一輛車鑰匙說:“今晚恐怕得麻煩你一下。”
“哦?是要我開車送你回去嗎?”滑頭鬼挑着眉問。
“不,是讓你開另一輛車。”信搖頭說。
“另一輛車啊,那好吧,現在就出發嗎?”
“是,現在就出發。”
信放下杯子,站起來轉身往外走。
見信這樣,滑頭鬼隱約察覺到他可能有心事,既然有心事,那就讓他慢慢消化吧,她只要跟着他就好。
跟着信走在街上,滑頭鬼就像一個普通的女性朋友那樣陪着他往停車的地方走,走到橋上的時候,她突然從空氣中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陰氣。
那陰氣是從橋下河畔傳來的,停下身,她對着低頭往前走的信喊:“等一下。”
信停下來,回過頭疑惑的望着她問:“怎麼了?忘記什麼東西了嗎?”
“不。”
滑頭鬼搖搖頭,走到橋邊朝着陰氣傳來的方向望去,順着氣息,她看到了一個肚子微微隆起的長發女人正站在河岸邊眺望着河水,她看起來似乎是在掙扎和猶豫。
陰氣是從女人身上傳來的,準確的說,是從她肚子裏傳來的,女人是人類,但她的肚子裏卻是陰氣,難道是她跟鬼物相通懷了鬼胎不成?
滑頭鬼心裏正猜測着,信這時走過來皺着眉望着她問:“你在看什麼?”
“看那個女人,你難道沒有感覺到陰氣嗎?”滑頭鬼指了指橋下河岸的女人說。
“陰氣?”
信皺起眉頭,他確實是沒有感覺到,一路上他都在想些其他事情,對於心想的事情以外,他實在是沒有太多的功夫去關注。
不過現在聽她這麼一說,他倒是感覺到了一絲淡淡的陰氣。
順着感覺,信望向了那個女人,女人裹着厚厚的褐色風衣,臉上滿是痛苦,她雙手緊緊的抓着河畔的欄杆,右腳不時的試着抬起來,看起來就像是想要跳河卻又不敢往下跳的樣子。
這個女人有問題,無論她肚子中的陰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這個時候,他都應該過去嘗試着幫幫她,這是陰陽師該做的事。
確定了想法,信對着一臉平靜的滑頭鬼說:“走吧,咱們過去。”
滑頭鬼點點頭,跟着信下了台階一路朝着那女人走去。
靠近那女人的時候,女人帶着重重的長嘆用拳頭錘了下肚子,她滿是絕望的自語:“為什麼我會突然懷上,明明都一年沒和丈夫見面,為什麼我會懷上,我明明一直都待在家行為檢點,為什麼他的母親卻一點也不相信我。
難道這是老天這是想要讓我死嗎,背負污名的死去,難道這就是我的人生嗎,春樹……如果你母親告訴你這件事的話,你會信任我嗎?還是說你會像他那樣懷疑我,那樣的話,我還是去死吧。”
女人說著,突然抬起腳將腿搭在了欄杆上,她閉上眼就要往水裏翻。
看到她這樣,信衝過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將她拉了回來,對着一臉驚慌的女人,斥責道:“你就打算這樣了解你的性命嗎?難道這就是你的選擇嗎?”
女人愣神的站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她才回過了神,一回過神,一種悲傷就讓她忍不住哭出了聲。
帶着哭腔,她靠着欄杆癱坐下來說:“我……我又能怎麼做,我明明一直都很檢點卻突然懷了孕,他的母親知道這事後對我多加指責,還說要將這事告訴他,如果他知道了,又將這一切告訴我父母,這樣的話,我又有什麼顏面去對待他們,與其那樣,我還不如跳入河中去淹死。”
聽了女人的話,信張開口打算安慰,但安慰女人這種事又不是他所擅長的,他只會給女人無限的溫柔,但很顯然,這個女人現在並不需要溫柔。
一時間,信感到有些難辦,沉浸在悲傷的女人可不是一時半會能夠恢復過來的,他將求助的目光投向滑頭鬼,但滑頭鬼卻將目光瞥向了遠處,很顯然,她並不關心這件事。
既然她這樣,那就別想指望她了,無奈的望向女人,信蹲下來安慰道:“或許事情並不是像你想的那樣糟糕,來,咱們先找個地方坐下,你跟我講講詳細情況,或許我會有辦法幫你。”
女人帶着通紅的眼睛盯向信,盯了一會兒,確定信不像什麼拐騙婦女的男人後就點頭跟着他坐到了河畔的座椅上。
夜間河畔人來人往,沒有人會注意這個坐在座椅上的女人,雖然偶爾有人會將目光投向信和滑頭鬼,但也僅僅只是看上一眼。
陪坐在女人旁邊,信問道:“你是什麼時候懷孕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就是突然懷了孕,我之前一點反應也沒有,還是今天早上嘔吐時才用測紙發現。”女人搖着頭帶着哭腔說。
突然懷了孕嗎……這種事情還真是離奇啊,不過,倒是有一些喜歡惡作劇的鬼物會這樣做。
就像是琉球和長野縣地區的芭蕉精,芭蕉化作的精怪喜歡在夜裏變幻成美男俊女的模樣來勾引夜間行走的人,若是夜行的人禁不住誘惑被它們勾引,那就有可能遭到它們的襲擊。
若是男子,輕則受傷,重則被殺,而要是女子,則有可能懷上鬼胎,就算打掉了胎,後續年歲中也會每年懷上一胎鬼胎,難不成這個女人碰上了傳說中的芭蕉精,還是說她碰上了其他鬼物。
信心裏猜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