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美濃討伐戰
談話后的信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重新回到了木桌那裏,在那裏,他一直等到武士通知才騎上馬跟着不斷集結的大軍進發。
因為並不知道鬼物會從什麼地方出來的緣故,所以陣容顯得比較分散。
成片成片的足輕和武士在陰陽師的帶領下前進着。
跟在他們當中,信心不在焉的騎着馬,稻荷神的話終究還是影響到了他。
和信不同,稻荷神帶着青子坐在牛車當中隨軍前進,她閉着眼用神靈獨有的力量感知着身後的世界。
在他們進入美濃國的時候,她就感覺到她之前召喚出來的植物正在消失,說的更準確一點,應該是那些植物正在化作無形的能量然後消失。
其實她並沒有感覺錯,他們身後的世界確確實實是在消失。
木屋中,那塊被信掰下來的木頭正逐漸化作黑色的墨水,而牆壁則正在化作書頁脫落。
和木屋相同,大地、天空、河流,總之一切的一切都在逐漸變化,不是成為書頁就是成為墨水。
那些還留在難民營中的人面無表情神色空洞的站在原地,他們的身體正在慢慢變黑,每當他們中的人徹底變黑,就會化成一灘墨水。
這一切都在變化,對於這些變化,一直在關注這些的稻荷神所能感知到的,也就只有消失。
軍陣前進着,對於身後,信並沒有多加關注,他只有在施法時才能看到後面的情況,但現在,他即將要去面對可怕的白藏主,他需要保持巔峰狀態來應對它,至於身後,就隨它變化去吧,等解決了白藏主,一切就都會真相大明,不過那個時候,青子應該也會離開吧。
每個人心中都在想着自己的事,無論是陰陽師還是武士,他們都腳步不停的前進着。
這些前進的人所不知道的是,在他們在大地移動的時候,大地中不時會有能量竄進他們體內。
這一點沒人能夠察覺,即便是一直觀察情況的稻荷神也沒有。
也不知是那些能量還是面對大戰有些激動的緣故,這些人的速度要比往常快上一些,他們雖然已經走了好幾個時辰,但他們卻一點疲勞都沒有產生,他們就像不會疲倦的機器,不斷的前進着。
就這樣一直走到夜晚,在橘朝賴的命令下,眾人原地安營紮寨,他們都準備好了面對有可能到來的夜襲,但可惜的是,那些鬼物並沒有來襲擊。
鬼物不可能沒有察覺到他們的到來,既然它們沒有來,那就只能證明一件事,它們正在醞釀陰謀,或是等待即將來臨的大戰。
這一切在信面前變得越來越迷離,他已經看不清這一切究竟是真是假。
看不清歸看不清,該做的還是要做,他強壓下心中的煩躁不安,安心的給青子講解着陰陽之道。
青子神不在焉的聽着,她的心比信還要亂,以前只是在閉上眼的時候才會產生信會離開她的感覺,但現在,卻是每時每刻都會產生這種感覺。
她有感覺,她和信即將分別,是那種永遠也不會相見的分別。
兩個心煩意亂的人在一個人講,一個人聽,這樣持續了一個時辰后信就讓青子去睡下,而他則盤坐在原地靜靜等待起了黎明。
在這個時候,稻荷神來來回回朝着他這裏來了三次,但卻沒有一次進來。
有些事情終究是要去面對的,夜很快就過去了,黎明一降臨,所有人就像打了雞血一樣奮起精神朝着目標鎮子衝去。
行動的軍陣擁有排山倒海的力量,他們帶着滾滾的塵埃,最終在黃昏時刻趕到了那鎮子附近的平原上。
軍陣擺開,足輕和武士帶着兵器望着前方那被陰氣籠罩的鎮子,陰陽師握着各種法器,所有人都在等待。
突然,鎮子上空的陰氣消散,像霧一樣散去的陰氣,露出來鎮子的全貌。
眼前的鎮子已經不能被稱為鎮子,因為它除了滿地的血液和泥漿外在就只剩下了遍地殘骸。
眾人的目光都不在這些東西身上,他們在看鎮子後面,那不遠處的山腳下正端坐着一座閃着耀眼金光的神像。
說是神像,其實更像是一座三十丈高的僧像,那是個慈眉善目的老僧像,那些鬼物所修建的就是這個僧像。
信盯着遠處的僧像,即便是離得老遠,他都能聽到僧像中的亡魂正在哀嚎。
這是個由血漿和泥巴做的僧像,這樣的僧像會有人參拜嗎?當然是有,那些被鬼物控制的人就在參拜。
這些人跪在僧像面前,不時可以看到油燈耗盡倒下在也起來不來的,那些倒下去的人有的還沒有斷氣,但他們很快就要斷命。
那些在人群四周的小鬼看到有人倒下就跳着跑着將他拉扯到僧像旁邊,將它丟到僧像上后那人就像陷入沼澤一樣被吞噬。
這不是地獄,卻宛若地獄。
看守人群的小鬼盡職的看守着。
橘朝賴和一眾人藉助陰陽師的術法看着這一切,看了一會兒后,他就對着圍在身旁的將領說:“吩咐下去,派出兩萬人進攻,剩下的圍在陰陽師身邊替他們抵擋鬼物。”
“是!”
將領應了一聲,轉身朝着各自軍陣跑去。
咚!咚!咚!
鼓聲起,聽到鼓聲的足輕舉起長矛大聲呼喊,他們一邊喊一邊跟着武士和將領前進。
等他們距離鎮子不到百步的時候,那僧像突然睜開眼念道:“人本無相,神本無形。清心靜欲,樂入佛國。”
僧像聲音如同鐘聲回蕩,跟着他,那些氣息奄奄的被控者開始齊聲念起。
越來越多的聲音使得四周梵音陣陣,佈滿泥漿的鎮子突然生出陰氣。
陰氣當中傳來陣陣鴉鳴和人聲,那聲音響了不到一息,剛剛籠罩住的陰氣就又消散開來。
此時的鎮子廢墟要比之前多了一些東西,或是說多了一些鬼物——鴉頭人。
鴉頭人,顧名思義就是長着烏鴉頭的類人鬼物,它們身高體壯,手握長刀,遠遠望去,密密麻麻的鴉頭人就像整裝待發的黑色軍隊一樣,它們用猩紅的眼睛盯着正在踩着鼓聲前進的軍隊。
人類軍隊距離這些傢伙越來越近,等到不足三十步的時候,那僧像突然念了聲佛號,念罷,他閉上眼滿是仁慈的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盪盡世間罪惡,地獄方能為樂土,若是如此,那便去殺吧。”
他的話就像命令一樣,那些鴉頭人在大叫數聲后就舉着刀朝着軍隊衝去。
武將和武士見它們衝鋒,立馬舉刀大喊:“給我殺光它們!”
聽到喊聲的足輕血液燃燒起來,他們紅着脖子大喊着舉起武器朝着鴉頭人衝去。
兩方瞬間就廝殺在了一起,在冷兵器戰場上,廝殺的雙方遠遠要比熱兵器時代瘋狂。
在殺戮當中,無數人喪失理智隨意揮砍,他們不管對方是人是鬼,總之靠近他們的都將被他們殺掉。
瘋狂、死亡、殘忍、血腥,各種詞語,各種話語都無法直觀的描繪戰爭的慘烈。
信坐在馬上看着這一切,他能看到死亡,同時也能感到靈魂的消散,對於他而言,戰爭就是無數靈魂的消散,和血肉的潰爛。
本以為一輩子都不會在看到只有夢中才會偶爾出現的場景,誰曾想,他竟然會在這個時候看到。
青行燈,你讓我見證這一切究竟是要做什麼,你讓我永遠記住痛苦嗎?
信望向了稻荷神和青子所在的牛車,望了一會兒,他心中嘆了一口氣。
無論如何,現在都不是想這個的時候,他們也該行動了,無論這是故事還是現實,總之先解決眼前的敵人在說吧。
陰陽師聚集在一起佈陣,通過陣法,他們在戰場上召喚出了各種各樣的攻擊。
戰鬥的足輕武器突然點燃,燃燒的武器在碰到鴉頭人後就將鴉頭人燒成了粉末,看到自己的武器擁有如此威力,足輕奮起繼續戰鬥,不過也有在震驚中被鴉頭人砍下腦袋的。
戰爭在繼續,死亡也是如此。
藤原良衛看到這些后就對着信說:“走吧,該去佈陣了,等正主出來,再一舉擊潰它。”
信對着他點點頭,翻身下馬拿起摺扇。
藤原良衛和他走到了一隊兩千人所構成的防禦圈中,在那裏已經有好幾個強大的陰陽師在佈陣協助足輕戰鬥。
藤原良衛走到北面,而信則走到了南面,一南一北的位置確定下來后,他們就盤坐下來開始佈陣施法。
僧像盯着這裏,盯了一會,僧像頭頂突然出現一個人影,他就是之前信所看到的老僧。
老僧面色平靜,他憐憫的望着正在施法的眾陰陽師自語:“他們來了,毀滅應該也來了吧。”
自語過後,他的臉突然變成狐臉,變化后他怒哼着說:“來就來了,只要殺了這些傢伙還有那個創造一切的傢伙,那咱們就可以從這裏離開,進而獲得真正的自由,我已經聞到了她的氣味,就讓我先上吧。”
說罷,他張開嘴發出一聲狐鳴,一部分鴉頭人突然化作泥漿,然後化成白狐朝着人類衝去。
在白狐加入戰鬥的時候,大地上的碎石突然又彙集在了一起,那些碎石化成狐狸形狀,等到最後一塊石頭加入,那聚集起來的碎石就變成夜間所看到的那隻白色巨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