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平安京
近江國和平安京之間相隔雖不算遠,但山脈連連,路途艱辛,想要抵達平安京,正常怕是要走上好幾天功夫。
沒人願意在趕路上浪費太多時間,信在回憶了下兩地地圖后就決定帶着牛車沿着琵琶湖走。
雖然在經過山脈時要動用術法來幫助牛車翻越,但至少,比按照正常道路走要省上那麼一些時間。
一路穿行直至稻荷伏見山,登上伏見山後,映入眼前的便是那壯麗的京都。
和牛車呆在山頂,信朝着京都眺望着。
這個世界的京都同他所在的那個世界古時的京都可以說完全相似,憑藉他隱約的記憶,他能夠準確的說出各個地區的名字。
京都內屋舍星棋密佈,規劃分明,若非他知道這裏不是長安,恐怕都會以為自己回到了長安。
不過這裏確實不是長安,長安城相比這裏,怕是要大得多。
信惆悵的站在原地,夕陽落在他的身上,讓看着他的僕人忍不住心想,這樣的人兒究竟是在為何事而惆悵。
信並沒有停留多久,他轉過頭,對着一旁滿懷心事的北條夫人說:“夫人且上車吧,我這就帶大家下去。”
北條夫人點點頭,轉身隨着侍女上了車,待所有人都上車,信展開摺扇結印施法。
風聲起,牛車隨着風緩緩落到稻田旁邊的大路上,路上的行人看到突然從天而降的牛車,臉上不禁露出震撼的神色。
等他們看到隨着牛車一同落下的信后,震撼就又變成了敬畏。
就說嘛,還以為是神靈將牛車放下,原來是陰陽師啊,真是強大的陰陽師,有他們在,一切就都不用擔心了。
行人望着牛車,直至牛車遠走他們才扛着鋤頭繼續往自己家走。
前進的牛車很快就進入了城中,行走在寬敞的朱雀大路上,兩旁儘是隨風而飄的柳枝。
因為是在主道上,所以很難看到那些酒肆之類的享受場所,若想去找那些,恐怕得進入兩旁的坊子之內,那裏才是居住之地。
坐在牛車裏,信閉着眼,在他的精神世界裏,分佈於京都四周的神社、佛寺當中有着無數大大小小的光點,那些光點代表的不是陰陽師,就是僧侶,林林總總,怕是有上萬之多。
既然這裏有如此多的修者,那隻要想辦法說服他們,讓他們隨他一起奔赴美濃國,這樣的話,美濃國的危機就將迎刃而解,只是,他究竟該從何做起,應該先去說服誰,這才是他當今最應該考慮的。
牛車慢悠悠的走在夕陽下,不多時,日暮就會降臨,也許他應該先找個住處。
叫僕人趕着車進入坊子裏,找了家可以安塌的宿屋后信就一個人坐到了店中喝起了茶。
店內的客人並不算多,可能是因為接近傍晚的緣故,等到了晚上可能就又會宵禁,到時候,還能在街上溜達的,不是實力高超的修者,就是貴不可言的權貴,當然,夜晚也少不了叫更的跟偷盜的,除了這些,應該還會有一些不怕死的鬼物來這裏溜達。
信端着茶,望着店外稀少的行人,正望着,店家突然帶着笑臉走了出來。
“大人,您是第一次來京都吧。”店家說。
“算不上第一次,之前來過幾次,只是並不是這裏。”信盯着外面說。
店家聽了一愣,這世上就只有一個京都,他既然說不是第一次來,那又為什麼說不是這裏呢?真是古怪,難不成陰陽師都是這般古怪。
正當他遐想的時候,信突然放下茶杯盯着住宿的屋子說:“給屋中的人都準備一些豐盛的飯食吧。”
“哎,我這就去準備。”
店家笑着離去,信看着他那離去的背影,不禁想起了那個給他做魚的店家,他恐怕已經被那些鬼物控制了吧,要是沒有那些傢伙,恐怕他現在應該在陪家人吧。
回想起故人,他心中不禁一悲,正悲傷着,一個衣着華麗的年輕貴族突然從外面走了進來。
年輕貴族一眼就將目光投到了信身上,畢竟也是,整個店裏就信一人在。
他朝着信走來,熟絡的坐到他面前說:“閣下為何一人獨飲,莫非是有什麼心事。”
信看了他一眼,這只是個普通人,雖然他是貴族,但身體卻沒有靈氣。
確定了他身份,信給他倒了杯茶說:“確實是有心事,只是不知該訴於何人。”
貴族勾起笑容,握住茶杯說:“不若說與我聽聽,或許我還能幫到閣下。”
“也好,那便說與你吧。”信說,“你可知美濃國最近所發生的大事。”
貴族臉色一變,忙問道:“你說的可是美濃國的群鬼。”
“正是。”信點點頭,好奇地看着他問:“怎麼?你知道些什麼嗎?”
貴族點點頭,神秘的說:“我不光知道,而且我還清楚鬧出亂子的究竟是什麼鬼物。”
“哦?是什麼鬼物?”信感興趣的問。
貴族看了四周一眼,確定沒人後他就招手示意信靠近他,信將耳朵湊過去,貴族低聲說:“一隻千年狐狸。”
“千年狐狸。”信眯上眼睛,問道:“你是如何得知這種事的。”
貴族臉上露出笑容,有些自得的說:“家父於陰陽寮的陰陽頭有着不菲的關係,這些事都是陰陽頭告訴家父,然後又由家父轉告於我的。”
“這樣啊……”
信突然調動靈氣使其分佈在周身,剛分散開來,他就感應到了數股靈氣正在他附近徘徊。
看樣子那個陰陽頭怕不是無意告訴貴族父親的,而是有意為之,他們應該已經算到他會來這裏,只是既然他們已經算到了,那為何不願意派陰陽師來找他,而是讓這個貴族來接近他,莫非他們還在猶豫,或是說擔心。
端着茶杯,信心中猜測着各種各樣的可能。
貴族並沒有看到信的臉色,他正喝着茶,雖然茶水並不如他家的茶水好喝,但這裏的茶還算勉強入得了口。
他閉着眼將茶喝掉,神秘的對信講:“你知道嗎?我不光知道那傢伙是狐狸,我還知道它叫什麼名字。”
“什麼名字?”信平靜的問。
貴族再次看了眼四周,信直接說:“不必如此,沒人會聽咱們的談話。”
貴族聽了一愣,他不自覺的將目光投向外面,他的目光只是在外面停留了片刻,但還是被一直觀察他的信給發現了。
他在看什麼?外面的路人?怎麼可能,他應該是在看那個指示他來這裏的人在不在。
信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說:“知道什麼就說吧,我已經大概猜到你為什麼來這裏了。”
貴族聽了臉色有些尷尬,他笑着說:“您已經知道啦。”
信點點頭,在手上召出靈氣說:“你恐怕忘了,我也是陰陽師,身為陰陽師,又怎麼可能會不知道有人在一直窺視這裏。”
貴族臉色越發尷尬,他強撐着端起茶喝了一杯壓下心中的震驚后就說:“既然您已經知道了,那我也就不隱瞞了,其實我來此,是受了家父的命令,陰陽頭藤原大人告訴家父,說是有位強大的陰陽師會來這家宿屋,為了和您先接觸,所以我才來了這裏。”
信點了點頭,給貴族又倒了杯茶說:“還是給我講講那個鬼物的名字吧,我還是對這個比較好奇。”
貴族點點頭,回答道:“藤原大人說,那是一隻千年白狐,一隻原本應該在千年前被獵犬咬死的白狐,只是不知出於何種原因,它卻倖存了下來,至於它的名字,我聽家父講是叫白藏主。”
“白藏主啊……”
信心頭一沉,他也聽過這個名字,那同樣也是一隻狐妖,它原本是夢山母狐,後為了保護後代而變幻僧人欺騙獵人,最後因為獵人的再次到訪,而不得不咬死僧人徹底偽裝成他,在偽裝了近五十多年後被兩隻獵犬咬死。
這個貴族說在美濃國肆意破壞的就是白藏主,而它同樣也經歷過獵犬的死劫,只是並沒有被獵犬咬死,而是逃脫了一劫。
信沉沉的想着,他無法確定這兩隻白藏主之間究竟有何關係,而且他總有一種感覺,那就是他所看到的那個老僧,比起狐狸,反而更像是人。
也許他感覺有問題,不過等他見到京都的陰陽頭或許就能搞清楚一切情況。
信決定不在多想,他望着貴族問:“你父親他還有對你說什麼嗎?”
“啊,還有什麼嗎?他只是讓我接觸一下你,除此以外在什麼都沒有說。”年輕貴族說。
信看着他的眼睛,確定他沒有撒謊后才說:“我明白了。”
說著他閉上眼說:“聽了這麼久,也該說句話了吧。”
貴族聽他突然這麼說,忍不住又望向了門外,剛望過去,一個白色的紙人就走了進來。
紙人飛身躍起,變成了一道流光,流光一飛到空中就變幻成了一句話。
“閣下既然已經了解情況,那就在今夜子時於琵琶湖會面,我和諸位同仁會在那裏等待閣下。”
看完這句話,流光緩緩散去。
貴族在這句話消失的時候耳旁就傳來了他父親那責怪的怒哼聲,看樣子他對他的表現極為不滿。
信對着有些懼意的貴族點點頭,端起茶問:“還要喝一會兒嗎?”
“不,不用了,我恐怕得先告辭了。”
貴族站起身,快步走出了屋子裏。
目送他離去,信眯上眼睛說:“琵琶湖嗎……看樣子今晚怕又是不能安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