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只羨鴛鴦不羨仙-13
李啟源傷得確實很重，可黃義磊這個被上神忘記的BUG確實有些本事，居然能將瀕死的李啟源硬生生救回來了。
不單救回來了，李啟源還想起了從前的事，這可是因禍得福了。
可有一點，他現在可真是太能耍賴撒嬌了。
狐小末對他本就已經是千依百順了，可他若是睜眼瞧不見狐小末，必然哼哼唧唧地耍半天賴。
狐小末若是一直守在他身邊，他又能碎碎念上一整天，念得紅玉、碧痕、醅茗一個頭兩個大。
被轟天雷擊中的傷，萬爺爺是沒辦法治的。
可只要李啟源被黃義磊這般一插手迴轉過來了，萬爺爺的醫術得以充分體現了。
因是莫家寨的姑爺，萬爺爺醫治得特別用心，每日裏湯藥里的名貴藥材就跟不要錢似的，連院子裏種的那些極珍貴的藥材都沒憐惜半分。
狐小末從前一直想着有一天讓李啟源親口喂她湯藥，好好跟他耍耍賴。
想不到有一天居然反過來了，李啟源向她撒嬌耍賴。
剛開始他傷得極重，狐小末確實親口餵了幾次湯藥，昏迷當中的李啟源當是記不得的。
等到他清醒之後，一到湯藥時間，他必是噘了嘴皺起眉頭拒絕喝葯。
狐小末好話說盡，他就是不肯喝，非得要狐小末親口喂他才肯。
從喂葯一事上開始，李啟源簡直變成個大作精了，一定要狐小末千般哄萬般勸的才肯喝葯、吃飯、外出吹風......
總之一句話，但凡狐小末想做點什麼，必須要千哄萬勸好話說盡，他才傲嬌地跟着狐小末一同出來。
李啟源就是這麼傲嬌，若狐小末膽敢趁他睡著了偷偷溜出來，且未能在李啟源睜眼之前回去，接下來必定是甜言蜜語說上三個時辰才能讓他消氣。
閑得無聊了，非得讓狐小末給他念書，還得用甜膩膩的聲音念。
這可真是個甜蜜的負擔啊。
莫家寨的親人們也知道李啟源十分能治得住狐小末，卻人人都站在李啟源這一邊，強烈支持他的作精行為。
畢竟李啟源一人折磨了狐小末，那莫家寨這個混世大魔王就沒精力折磨莫家寨的親人們了。
私底下，大家都有一種快意恩仇的暢快感，叫你平日裏欺負我們，叫你平日裏踢貓打狗上房揭瓦不幹正事，現在可算有人能治你了吧。
不光如此，大家還發現但凡要讓狐小末做點什麼她不想做的，只需要三個字她便立刻同意了。
“李啟源”這三個字，簡直是魔力一般的存在啊。
比如現在，莫老爺做了一個重大決定，說是要替狐小末向皇上討個公主的稱號。
狐小末知道這事源於那日黃義磊帶了一群朝廷官員意圖剿了莫家寨的事，可這事已被莫曉虎解決了，還為莫家寨收羅了無數方士、道士、術士之類的人才。
但凡莫曉虎檢驗一下，卻有幾分真本事的，非得要將這些人高薪招進莫家寨。
原本莫家寨還有些空地、空屋，現在可好，簡直是人滿為患了。
雖然做的這事是為了防止黃義磊再次來搗亂，可沒事就在狐小末身邊游來逛去的，也很讓人心煩的。
這已經夠讓人心煩的了，莫老爺還提什麼向皇上討個公主的稱號？
你一個莫家寨，雖然算不得傳統意義上的賊窩子，可哪兒來的自信可以讓自己當公主啊。
況且了，自己身上掛了個那麼粘人的李啟源，哪裏有空去京城啊？
“不去不去，我不去。”
莫老爺也不強迫狐小末，只是幽幽地說了個字，“姑爺......”
狐小末很生氣，怎麼人人都知道用李啟源來對付自己啊，“沒用的，反正我是不會去京城的，我也不想當什麼公主，你再喊夫君......好的，爹爹說的極是。”
李啟源不過回頭看狐小末一眼，狐小末便立刻改了主意。
莫老爺得了這句話，屁顛屁顛地下去準備了。
狐小末賠着笑臉，“夫君，你身子才好些，京城千山萬水的十分折騰，我怕你受不住啊。”
李啟源輕笑道，“從前我一直都以為莫家寨是個賊窩子，那時候我還想着當然要將這個賊窩子剿了......小末，你不會怪我有這個想法吧？”
狐小末能有什麼想法，李啟源的想法就是她的想法，“不會不會，其實我自己也以為莫家寨是個賊窩子呢。”
李啟源嘆了口氣，“誰知道莫家寨竟這般有情有義，原本這江山該是你們家的。”
狐小末趕緊搖頭，“也不算了，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李啟源把玩着手上那塊玉牌，上面那個小小的描金“陳”字有些年月了，“從前我以為這定然是你們劫了陳姓書生的財物......”
“陳國也不過是轉瞬即逝的一個小國，不提也罷了。只要能跟你在一起，神仙也好、公主也罷，一點都不重要。”
李啟源笑道，“其實我也不在乎的，不過呢，我的家鄉剛好就在京城那條道上。還有一點，哥哥總是要離開這裏的，黃義磊又總是要來難為咱們的，討個公主的身份也好，除了哥哥找的這些方士、道人，總有人能夠保護咱們的。”
原來他是考慮到莫曉虎回天界救秦淑瓊一事，狐小末先是嘆口氣，繼而緊張起來，“那我們是先去京城討封賞呢，還是先去你家鄉見你父母啊？還有啊，我的尾巴時有時無的，會不會嚇着你爹娘祖母啊？哎呀，我會不會嚇着皇上啊？”
李啟源摸着狐小末的頭，“緊張了？別擔心，我爹娘和祖母對我是極好的，只要是我選定的，他們一定會喜歡的。”
狐小末趕緊決定了，“那我們還是先去京城討封賞吧。”
“決定繞過我的家鄉，還是害怕？”
“能不害怕嗎？我又不懂詩詞歌賦的......其實我什麼都不會，你爹娘要是心中不喜我可怎麼辦呢？若我是公主了，什麼都不會可不就正常了嗎？”
李啟源抱了抱狐小末，“你什麼都不會，我會啊。咱們走到一處多不容易啊，還要你會什麼呢？對了，昨晚你睡覺磨牙了。”
“啊，我磨牙了？不可能啊。”
“昨晚你比我先睡着的，我聽得真真的。”
“那好吧，你爹娘是不是不喜歡磨牙的兒媳婦啊？”
“不知道啊，我過去又沒有娶過媳婦，也不知道他們喜歡什麼樣的媳婦。”
“哎呀，糟了糟了，我還是很害怕啊，我也不當公主了，我們就留在莫家寨好不好？”
“傻小末，莫家寨雖然好，人人都對你極好，難道你沒發現嗎，他們對我更好啊。從前你是莫家寨的混世大魔王，現在你可不算了。”
“那也沒關係，我就該對你好的。”
“可是......我也想讓你去我家噹噹混世大魔王啊。”
“我不敢啊，你爹娘一定很嚴厲的......”
“不會的，你這麼可愛，他們喜歡你都來不及呢。”
進京的道路雖然很遠，可有李啟源陪伴着一路講解各地風土人情，狐小末倒是十分興奮的。
離開莫家寨以後，李啟源果然不是那個粘人的大作精了。
他不僅不作了，還試圖將狐小末往作精的方向培養，可惜狐小末一看到他便是沒有任何原則的人，就算想作也作不起來。
偶爾莫曉虎會消失一天半天的，據說是沒事就去尋黃義磊揍一頓，打得黃義磊大呼他不講信用。
明明答應過只要救了李啟源，莫曉虎就回到天界去救秦淑瓊的，結果到現在都不走，完全不講信用，人與人之間的信任都被破壞掉了。
只有李啟源知道，莫曉虎這般去揍他，是因為他真的要離開二人回天界了。
也是因為擔心黃義磊還來尋二人的麻煩，這一路才給他們找了好些修仙的道人。
狐小末以為皇上一定很威嚴的，誰知道一見到他，狐小末就笑個不停。
大概是因為狐小末太沒心沒肺了，皇上很喜歡她的性子，特意封了她一個長安公主，意指千秋萬代長治久安之意。
不單封了狐小末長安公主，還給她造了一座極為奢華的公主府，可惜狐小末不想待在京城。
狐小末覺得自己的人生或者狐生已經達到了巔峰，哪怕只有一生，如此圓滿而幸福，夫復何求呢？
她一直擔心的李家爹娘和祖母也十分和藹可親，人人都表現出對狐小末的百般喜愛。
醬排骨果然如李啟源所說的一般好吃，狐小末一個人能吃一整盆，盆有半人那般高。
李啟源的家鄉撫陽是個好地方，四季如春物資充沛民風淳樸。
雖然大家都是第一次見狐小末，可一聽說她是李太公家的孫媳婦兒，人人都拉着她的手看半天，一點沒把她當公主看待，還講了許多李啟源小時候的故事。
狐小末很喜歡撫陽，更喜歡李家的，但凡大家講一點李啟源小時候的趣事，她總是追着繼續問。
趣事講完了，自然就講些李啟源小時候的調皮搗蛋事。
狐小末這才發現，長得如此俊美且看起來十分剛直的李啟源，小時候也是個小魔頭。
這些趣事、搗蛋事，都是狐小末視為珍寶的記憶。
回到撫陽后，李啟源穩重了許多，常常讓狐小末懷念那個耍賴撒嬌的粘人精。
可這是李啟源的假象，她又十分喜歡這裏，還是忍不住想要留在這裏。
自從狐小末得了長安公主的封號后，李家也不在讓李啟源求取功名了，每日裏就是讓二人過下閑散小日子。
待到無人時，李啟源還是會說些纏綿的甜言蜜語，每每這時候，便是狐小末最開心的時候。
這日李啟源照舊帶了狐小末泛舟碧波，打算教狐小末采菱角。
可一到舫上，狐小末哪裏還記得去采菱角的事啊，非得讓李啟源說些小時候的事不可。
“我小時候總是會做一個夢，那時候我總是會被這夢嚇醒。可我也知道，這個夢是絕不可能發生的，雖然害怕，我卻不曾對任何人講過。我從小熟讀聖賢詩書，從不信這些東西。”
“什麼夢？那你現在還會做這種噩夢嗎？”
“那時候我以為我噩夢，其實並不是噩夢。”
“什麼夢啊，你說出來就不會害怕了。”
“從前我以為是噩夢，現在才知道，其實這是我的宿命。”
“到底是什麼夢啊，我真是好奇啊。”
“我夢到我不僅娶了只狐狸，她還帶了一群狐狸守在李府......”
狐小末愣了一下，“這個......雖然你確實是娶了只狐狸，不過，沒有一群狐狸守在李家。額，這樣說來，確實是你的宿命啊。”
李啟源將狐小末被風吹亂的頭髮攏到一起，“那時候覺得是噩夢，是因為我不知道，原來有一隻小狐狸會對我如此情深義重......”
狐小末笑道，“不單單我對你情深義重，你對我也是生死不離啊，咱們倆啊......從前白華銳將軍的詛咒有一半是對的，那就是我們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的。當然了，后一半就不對了。”
“其實后一半也對的......”
“啊......”
“我就是白華銳啊，他沒說完的那一半，自然得由我來說。小末，謝謝你出現在我的生命里，謝謝你讓我看到人世間最美好的感情，謝謝你讓我知道，做一個普通人遠比做神做仙更快樂。”
狐小末曾經擔心過以李啟源這般高天資和仙力，淪為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後會有些失落，聽了他這番話，終於放下心來，“嘿嘿，我一直都覺得的，其實做神做仙最沒意思了，神仙有什麼好呢，漫長的歲月里最是清冷不過了，哪有人間這般溫暖有愛啊？”
李啟源摸了摸狐小末的頭，“有你，自然有溫暖。什麼神什麼仙，都不及你重要。”
“說得好，什麼神什麼仙都不及小末重要。”
冷不丁地聽到一句嬌媚的女聲，狐小末跳了起來，差點將畫舫顛翻，“是媚姐姐，是媚姐姐。”
旁邊有嗔怪的女聲響起，“你就記得媚姐姐，可不記得小嬌小美小巧小柔這些姐姐了？”
李啟源二人的畫舫旁邊划來一艘雕龍畫鳳的畫舫，上面站着的可不就是狐小媚等人？
“是姐姐們，是我姐姐們......”
狐小末高興得跳了起來，還是李啟源將她按住，才沒將畫舫顛翻。
“想不到在這裏能見到各位仙子，小末正想着各位仙子呢。”
“姐姐，你不是要應劫嗎？怎麼你沒飛升成仙啊？”
狐小媚笑道，“你方才說得極好啊，做一個普通人只要有溫暖有愛，遠比做神做仙來得快樂啊。若是我們要留在撫陽，不知道妹夫歡不歡迎啊？”
看着狐小媚身上那層仙氣，李啟源已知道這是莫曉虎囑託她們來保護自己二人了，“娘家人來，啟源夫妻自是求之不得呢。”
狐小媚也知道李啟源明白事情原委，點了點頭，“那我們就沾沾你二人的福氣了，說不定也能尋個像妹夫這般好夫婿呢。”
狐小末依偎在李啟源懷裏，“夫君，你的夢成真了，你害不害怕？”
李啟源笑道，“我求了多少世才得的這福分，確實害怕......”
“啊，你怕什麼啊？”
“我怕這是一場夢，若是我醒了，不就什麼都沒有了？”
狐小末狠狠掐了李啟源一把，痛得李啟源一張臉擰成了苦瓜，“娘子，痛痛痛......”
“知道痛，所以啊，這是真的，我娘家人很多的，以後你要對我極好極好的。”
“對你好，好一輩子！”
“真的？”
“媚姐姐可以作證！”
“我們都能作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