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與惡鬼碰面
“我洗漱花了些時間，我們又在路上花了時間，走到這裏又是時間……現在才去，他不會遲到嗎？”
“早朝時間都快結束了，已經臨近皇帝用膳的時間，你說他會不會遲到？”
“到吃飯點了！？那他不是白去？”
“也不見得。”鳳雲闕拉長了語調，“既然莫凌……不是，是那隻惡鬼找來了莫連，就一定會等他出現后才會退朝的。”
“吶，小闕闕，你說莫凌，就是那隻惡鬼。他來到凡間究竟想做什麼？”
“……那你就要親自去問他了。”鳳雲闕心不在焉地應着，半眯着眼坐在搖椅上一搖一晃，好不自在。
“……”
“小闕闕，你之前不是說過。萬一我們突然出現在那隻惡鬼面前，他很有可能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來嗎？那為什麼你又讓莫連帶我們來見他？這樣有什麼區別嗎？”
“莫凌問起我們的事，莫連就算不說我們知道他的事，也會對你所謂的神算子，還有知道一些常人不知道的事的情況告訴他。他即便是猜不到我們的身份，也該有所提防。只要心裏有了一定程度上的準備，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嗯……這樣啊。”
鳳雲闕笑得雲淡風輕。
不過……量那惡鬼也猜不到，會是他親自到凡間來就是了。
套一句莫連對他們說的話。這隻惡鬼的面子，也很大啊。
鳳雲闕和閆慕幽在軒轅殿的偏廳內等了大約有半個時辰，也就是現代的一個小時左右，當閆慕幽的肚子第N次發出抗議的聲音時，門口傳來了那非常熟悉的，膾炙人口的喚聲。
“——皇上駕到！”
閆慕幽忽然回憶起自己當初第一次到地府時，跪在審判殿時聽見的那一聲‘閻王到’，果然有異曲同工之妙。
“……你在笑什麼？”鳳雲闕奇怪。
閆慕幽只是笑得賊兮兮的，沒說話。
閆慕幽緊張地整理了一下衣服，想到馬上就要見到莫須朝的皇帝兼十八層地獄的惡鬼，心裏一陣忐忑，也有着極強烈的期待。之前魄邪來的時候說她不能隨便去地獄，她還從來沒見過地獄惡鬼，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三頭六臂？
門外的腳步聲越發靠近，當聽似是侍衛們的腳步聲全部停下來，一個沉穩的聲音吩咐說‘不得任何人打擾’，閆慕幽知道，這個聲音的主人就是他們這次重點要處理的對象了！
餘光瞄了瞄鳳雲闕，他依舊怡然自得地坐在搖椅上一動不動，眼睛都懶得睜開。
“小闕闕，他要來了！皇帝耶！萬一他以為我們很沒有理由，還沒說話就抓起來怎麼辦！你還不起來？”
鳳雲闕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用手撐起頭換了個姿勢，側過身子眯起眼。
“等他見到了我。就怕他沒那個膽子。”
吱的一聲，偏廳的門被人打開，刺眼的陽光噴洒進來，剛好擋住了他們的視線，閆慕幽趕緊用手掌遮擋住視線處的光芒。
過於耀眼的陽光，再加上一身金燦燦的衣服，完全看不清人，只看到一團光在往他們這邊移動。
但說不上理由的，當那團光走進來，閆慕幽的心裏猛地像被什麼的東西撞擊了一下，心頭升起一股奇妙的感覺。
這個人就是那隻惡鬼！閆慕幽直覺地想道。
和見到莫連時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好像能……聞到一股同樣的生物的氣息。
“他們就是你說的‘神算子’？”那人略顯低沉的嗓音再次想起。
莫凌謹慎地盯着閆慕幽看了好一會兒。確定自己對這個女子毫無印象，看了莫連一眼，又轉向坐在搖椅上的人。搖椅是背對着門口的，所以莫凌只能依稀看見鳳雲闕鑲金邊的衣角，完全看不到他的樣貌。
但只是那件衣服，就足夠讓他心裏顫一顫。
那種衣服，他至今也只見過一次，凡間就算是他現在所在的這副作為皇帝的身體，也不曾穿過那種服飾。
鳳雲闕動了動腿，氣定神閑地對背後那緊盯着自己背影的人說道：“如果可以，可否讓王爺先迴避一下，讓我們和皇上你。單獨談一談？”
故意加重了‘皇上’兩個字，鳳雲闕笑了，溫度有點低。
莫連注意到鳳雲闕一說話，莫凌的氣息明顯亂了，甚至目露驚恐，心裏疑竇更甚。
是他！是地府的，那位大人……
“你……”莫凌的嗓音一啞，接下來的話更在喉嚨口。怎麼都發不出聲音來。
莫連默默地注意着莫凌的表情變化，面色詭異。
閆慕幽換了的位置站，避開了讓她睜不開眼的陽光，也剛好看見了和莫連有着相似度極高的面貌的一國之君，地獄逃犯。
莫連長得雖然好看，可給人感覺有點過於冷淡，沒有表情，總會讓她想起地府里那隻面癱來，莫凌就不一樣了，雖然他現在一副見了鬼的模樣，可還是難掩他那一雙天生像是用來放電的桃花眼，還有那比莫連還要薄的嘴唇。
薄唇之人皆薄倖啊。可想而知。他靠着自己的臉蛋禍害了多少良家婦女，莫須朝的后宮裏又有多少女人拜倒在他的龍袍下……
過了好半天，直到鳳雲闕都開始不耐煩，動了動身子準備起來。莫凌才從震撼中驚醒過來，目光更加警惕，卻對莫連僵硬地說道：“連弟，你先迴避一下。我和……他們，談些事情。”
“皇兄，認得他們？”莫連直勾勾地盯着莫凌。
“……”莫凌無言以對。
倒是鳳雲闕終於捨得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閆慕幽旁邊攬上她的肩膀，說道：“算不上認得，只是過去有過……一面之緣。”
莫凌下意識地死擰着眉頭。
一面之緣……正是那一面之緣之後，莫凌便在地獄一直待到三個月前。
莫連以為莫凌見到他們這種完全不見敬畏的態度，至少會表現出一些不悅，讓這兩個在他面前幾乎可以說很得意的傢伙也吃癟，這是怎麼了？莫凌的表情，很不對勁，像是在……害怕着什麼。
順着莫凌的視線看過去，他的目光定在了鳳雲闕的身上。
在怕鳳雲闕嗎？有什麼理由？
“……既然皇兄這麼說了，臣弟就先下去了。”莫連摸不清情緒地說了一句，只對莫凌很簡單地頷首，三步一回頭地出了偏廳。
莫連走後好一會兒。莫凌也沒再說話，還是鳳雲闕好心提醒他，“人已經走遠了，現在我們說的話，他不會聽見的。”
“！”莫凌瞳孔放大了一下。
拉着閆慕幽坐回椅子上，鳳雲闕笑道：“你也不必這麼緊張，若要強行把你帶回，我早就動手了。何須等到現在。”
騙人！閆慕幽暗暗吐槽。
是誰說不會隨便用法力的？就像他說的，要帶回早就動手了，不是不想，而是他不能！要是能帶回，早帶回了！小闕闕啊小闕闕，想不到你也會這樣咬文嚼字啊。
鳳雲闕不需要特意窺探便從閆慕幽的眼神里輕易讀出了這些，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這小丫頭片子，就算猜到他的想法了，也不用表現得這麼明顯吧？真是越來越不給他留面子了。
“就算要防也是我防止你逃跑，再弄出其他亂子來，何須拘謹？”鳳雲闕挑眉，“你現在好歹是個皇帝，用不着給自己罰站吧？你站着，我們哪裏好意思坐着？”
屁股都已經落座了才這樣說，不覺得一點說服力都沒有嗎？不管他以前做了多十惡不赦的事，是個惡貫滿盈的人，也只是個凡夫俗子，對手是地府的王，就算這麼說，叫他如何完全放鬆下來？
只是，確定他們真的把他強行抓回地獄打算，又覺如果真要談起來，自己的狀態恐怕堅持不了多久，莫凌這才動了動身體坐到了離他們稍遠的一個距離。
“真意外，想不到居然是……閻王大人親自來抓我。”莫凌謹慎道：“我以為，一定是判官來追。”
如果是判官找到了他，不需要懷疑，一定會直接把他的魂魄從莫凌身上揪出來，扔回地獄去。可如果是這個不曾深入接觸過的，最多也只是見過他熟睡的側臉的閻王大人，莫凌心裏會覺得忐忑。
早聽說閻王大人很少會管地府的事，大部分事情都是判官在搭理，可他還是不敢小看鳳雲闕。能當閻王的人如果沒有本事，早被其他覬覦着這個位置的人抹殺掉了。
“這沒什麼可奇怪的，洛樊到妖界出差去了，所以由小闕闕親自出馬！”閆慕幽說道。
“出，差？”莫凌一臉茫然，對這個與他而言全然陌生的詞表示，無法理解。
“閑話就不多說了。”鳳雲闕對閆慕幽皺皺眉，單刀直入地問莫凌：“你趁着地獄的結界出現問題時逃到凡間，可知道被抓回后還要受到更多的折磨？”
“我知道。”莫凌沉聲道。
“明知如此還這麼做，應該是有着相當的理由吧？而這個理由……”鳳雲闕目光飄向遠處，“是因為剛才走的那個人，這一是叫‘莫連’的人。說吧，你究竟想做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