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荒謬
己凌洵見長安搖了搖頭,但還是有些不放心,剛想伸手捏住長安的手腕看一看,誰知竟抓了空。
抬眼的時候,長安居然已經到了幾十米開外。
程央從人群之中退了出來,好像要走,長安眼疾手快的叫住了他。
“程央!等一下!”
長安急着抓程央,身子向前傾了一下,但是她沒注意自己從護宗石碑到程央面前只用了一息。
程央左手握着未完全入鞘的長劍,許是殺了不少人,傾雲宗弟子素白的袍子邊被染了紅。
他沒想到長安會突然抓住他,下意識的將劍橫了過來,就算看清是長安,但是眉間的那抹戾氣更重了。
長安被嚇到了。
“有事么?”
程央膚色偏些病態的白,有幾滴血點在皮膚上,像極了冬日怒放的紅梅。
“內個……”
長安只感覺脊背上升起一股涼氣,她咽了口口水,開口出聲也弱了幾分,
“謝謝你剛才救了我。”
“救你?”
程央輕笑了一聲,食指一扣,長劍入鞘,
“你擋了我的路而已。”
長安扁了扁嘴,合計面前這位還是個傲嬌,英雄救美也不是什麼修鍊的事情,還不承認。
但是長安不知道的是,如果不是席覘,程央根本不會救她。
“不管你怎麼說,我該道謝還是要道謝的。”
然而話音才落的長安只得到了一個陰翳的眼神。
長安突然想起和程央初見的時候,他也是這樣的。
“就憑你,也算是己凌洵的弟子?千百年的天才?”
程央鎖着眉,衣擺上的祥雲紋被血浸得沉甸甸的,
“傾雲宗,荒謬。”
說罷,程央拂袖而去,留下一臉懵逼的長安。
她就來道個謝,還被劈頭蓋臉一頓罵?
“真怪。”
長安看着程央匆匆離去的背影,嘟囔了一句。
“那是誰?”
己凌洵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長安身後,幽幽的問了一句。
“剛才救我的人,也是那個把東方朔家的小胖墩嚇暈過去的人。”
“以後不要和他再有交集了。”
不知為何,己凌洵感覺程央身上散發出的靈氣怪怪的。
長安沒聽,只是轉頭看向了剛才的戰場,傾雲宗的人折損不多,但難免有些損傷。
今天的雲也不知怎麼了,格外的厚,墩墩的挪動着,看得人心裏一陣壓抑。
長安抿了抿嘴唇,這個世界的危險,她完全不知道,但是今天人家一支小小的羽箭就可以要了她的命。
另一邊,程央拚命穩住身形,知道偏僻之地,才忍不住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該死的陣法。”
程央看着袖子之中縮進去的右手,掌心竟然已經透出了白骨。
是他犯蠢,直接用手去觸碰護宗大陣,結果被反噬,甚至斷了幾根筋脈。
“程央!老子總算找到你了!”
東方啟氣喘吁吁的跑了上來,他跟着程央很久了,自是知道他受了傷,上次的恥辱他必須還了!
這樣想着,他直接掏出了父親東方朔給的法寶。
青鍾這地方偏僻,一般沒人來,就算死了,在這也是沒人知道。
程央突然扯開嘴唇,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齒,右手的鮮血順着指尖不斷流下,蔭入土壤之中。
鐺!
傾雲宗的青鍾是每日申時才響,不知怎麼,今天好像早了一些,而聽見這鐘聲的長安心臟突然一頓,窒息和眩暈鋪天蓋地的襲來,便再也沒了直覺。
待長安醒來的時候,己凌洵守在床邊,一層靈力形成的溫層包裹着她,滋養着她的筋脈。
“長安。”
己凌洵見長安醒了,一把扣住她的脈搏,方才她體內暴亂的力量已經穩了下來,己凌洵再察,長安已經完全恢復。
“我怎麼了?”
長安突然感覺自己神清氣爽,五感也變得更加敏銳了。
啪!長安突然伸手,甚至沒去看,就精準的拍死了一隻小飛蟲。
“你才步入金丹期,剩餘的靈力不太穩定,現在你已經吸收了多餘的力量,身子也穩定下來了。”
己凌洵伸手將長安額前的碎發拂開,微涼的指尖輕輕的點在了長安的額頭,
“步入金丹期,你的五感會變得非常敏銳,又不是小孩子,打什麼蟲子。”
長安向後縮了縮脖子,被己凌洵着突如其來的調皮語氣給嚇了一跳。
面癱着一張臉說這麼寵溺的話,怎麼看這畫面怎麼驚悚。
長安正式踏入金丹期,所以己凌洵正式教導長安靈力的修鍊,但是因為雷屬性獨一無二,己凌洵自己悟出來的功法就不太適合長安。
長安最開始也試了一下念念口訣,結果差一點被招來的天雷劈黑,因此己凌洵就只能先交長安心法。
而且長安也不知道己凌洵受了什麼刺激,給長安塞了一對法寶不說,還凈弄一些天地靈寶加入長安的飯里,甚至有一次讓長安吃出了鼻血,嚇得己凌洵又大驚小怪起來。
廢話,就算是神仙,連吃一個月大補之物也受不住啊。
“啊,上學要背課文,穿越過來還要背心法。”
長安將手中的捲軸扔到一邊,身子軟塌塌的靠在樹榦旁。
長安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點着草地,一點微光從她的指尖滲出,長安手指勾了勾,一朵薔薇花綻放在她的掌心。
但是下一秒,薔薇花就隨風散去了。
長安想家了。
仔細算一算,她來到這個異世已經三年了,如果不是那場車禍,她現在應該還在上班,還在好友的酒吧里吐槽自己的上司,說不定已經遇到真命天子陷入愛河……
想着想着,長安突然就想到了己凌洵,他說自己雲遊修鍊已經好幾天了,出去玩也不帶她,這可讓長安心更悲苦了。
長安心裏亂糟糟的,已經每天都能見到己凌洵,突然不在還真有點想。
“怎麼回事啊,滿腦子都是他。”
長安躺在草地上翻來覆去,可是腦袋裏越來越多的己凌洵,
“己凌洵!”
長安的翻滾突然在一個人面前停了下來,素白的衣擺垂在青草之上,長安抬頭,直對上己凌洵的眼眸。
長安唰的一下臉紅了,飛快地站起身,釘在了地上。
“己……己……師父……”
長安差一點咬到舌頭。
“嗯,我在這。”
說著,己凌洵伸手,摘下長安頭髮上的碎草,唇角微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