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0387】就當是兩清了（二更）
牧一一番冰冷的話，讓陰佳佳如雷灌頂，恍恍惚惚的轉過頭，看向沉默不語的木姜，“瞞着我？殺人？”
她眼中全是恍惚與難以置信，彷彿天都塌下來了的模樣。
牧一仔細的打量了陰佳佳一番，發現她似乎並沒有說假話，臉上也確實沒有其他的異樣，心下對木姜的印象也是越來越糟糕。
他一向平靜無波瀾的聲音，此時因為氣憤實在難以控制，口吻充滿諷刺，“木小姐，為了置少夫人於死地，真是不擇手段啊！”
陰佳佳臉色大變，目光在喬蕎與木姜兩人身上來來回回，似乎不敢相信木姜會做出如此舉動來？！
喬蕎彎了彎唇，眼底一片荒涼，就像廣袤無垠的草原，被大風刮過，瞬間破了一個大洞，再也填補不上，空空蕩蕩，異常寒冷。
“直至今日，我終於明白了那時候劭青山為什麼對我說那樣一番話？”
他說——正如你是心甘情願的，我亦是。
當時情況緊急，她並沒有多想，她以為劭青山指的是自己願意嫁給他，不顧所有的艱難危險，所以他一定要履行他的承諾，盡最大的能力護着自己！
現在的她，終於能夠完完全全的理解了劭青山話中的意思。
她深吸了一口氣，長長的指甲深深地刻入了手心裏，疼痛偽裝的風輕雲淡，娓娓訴說道，“原本我之前一直以為殺人的是你，所以我心甘情願為你背下殺人的罪名，我想着，這樣就當我還了欠你的。”
“結果，後來警察說居然是被兇手一刀致命，你沒有這個能力，我也沒有，所以在劭青山為我頂罪，這個居然成了劭青山殺人最有力的證明！”
“我一直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把我引到那裏？又為什麼要對我說那樣一番話？原本我以為你只是想要報復我，後來，牧一他們調查，順着線索摸索下去，才發現原來你有高人相助，或許你確實只想要報復我…”
喬蕎眼神微變，眼中的複雜情緒被悲涼痛苦一寸寸的替代了，“可是你卻連接的害死了劭青山。”
聲音格外的艱澀，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扼住了脖子，又痛又癢，隨時都有可能徹底的窒息。
所以，劭青山在當時就已經知道了自己是有心為木姜頂罪，所以，他才說她是心甘情願的。
而他明知道自己是為了木姜而頂罪，卻心甘情願將所有的線索證據都抹去，只為了讓自己不做傻事，所以，他亦是…
是表明——他什麼都知道，所以他願意為自己贖罪，贖欠木姜的罪。
木姜終於剋制不住心中的憤恨，猛地站起身，口不擇言的指着喬蕎喊，“真正害死劭青山的是你自己，若不是他想為你頂罪，別人又怎會有機可乘！”
“是啊。”喬蕎眼神頓時黯然無光，嘴角不由得溢出了充滿痛苦的嘲諷，“所以，我也是害死他的兇手之一。”
“你就是個不幸的人，誰沾上了你，都得死，我父母是這樣，劭青山同樣！”木姜眼神冰冷又無情，慢悠悠的補了一刀，“所以，你有什麼資格討伐我？真正害死劭青山的罪魁禍首是你自己，你既然這麼想要給他報仇，怎麼不直接把你自己給了結了？”
喬蕎心中的痛苦愈增，儘管面上表現的淡定從容，只有眼中不受控制的溢出了一絲絲痛苦悔恨，實則心裏早已經在痛苦的吶喊，崩潰。
撕心裂肺的疼痛，已經將她活生生的撕裂成了兩個人，一個極端冷漠，不相信任何人的她！一個充滿悔恨交加，渴望得到一點點救贖光芒的她！
兩個截然不同的感受，就像拔河，這頭扯一扯，那頭扯一扯，扯得她心痛得快要無法呼吸。
她聲音很輕很輕，就像是從遠方飄來的，“我知道我有罪，所以，沒有資格討伐你，更不會去討伐你，劭青山這件事情上，不管你和誰合作了，終究是有…我，劭青山才會出事的。”
“少夫人，您的安眠香中摻雜了對您身體不好的成分，用得久了是容易讓人產生幻覺，對它產生依賴，從而醉生夢死，發癲發狂的都有。”
牧一生怕喬蕎再動搖，心軟，焦急萬分的連忙道，“木小姐，她就是故意想要置您於死地！今天是安眠香，明天就不知道要用什麼了！”
言下之意就是您不要再心軟了！
陰佳佳四肢僵硬，寒冷刺骨的寒意自她的腳底侵入，已經將她的血液凍僵了，她感覺手腳已經不是她的了，舌頭更是麻木的無法說話。
她從未想過木姜會變成這樣？
雖然她一直都知道木姜對喬蕎的態度十分惡劣，可她從未想到已經惡劣到了想要害死喬蕎的程度？
為什麼？
難道是因為阿姨叔叔的事情嗎？
可她明知道那件事情里與喬蕎並無瓜葛，真要細究起來，喬蕎也是受害者。
又或者是因為林佑之？！
牧一再接再厲，只希望喬蕎不要再對木姜抱有任何的幻想了，“何況，您…的病特殊一些，這種安眠香是最容易刺激腦神經，再用上幾個月，很有可能就會大發作，控制不了的…導致癲癇發作死亡。”
少爺曾說話，希望他們看好少夫人，不要讓她再做上次那樣的傻事了！
牧一一看到體檢報告的時候，整顆心都是憤怒的，他們如此盡心的保護着少夫人，唯恐會對不起少爺最後的囑咐，而這位，木小姐，彷彿恨不得一定要把少夫人逼到絕境，逼到死，才心甘！
若不是念着少夫人對她的愧疚，他早就動手了，那還輪得到她這般放肆！
陰佳佳臉色大變，一臉驚恐與難以置信地望向旁邊的木姜。
顯然，她實在不敢相信木姜居然會用這樣的手段來對付喬蕎？
“你就恨我，恨到了這種程度嗎？”喬蕎驀地站起身，眼神複雜又失望的望向木姜。
木姜咬牙切齒，眼睛血紅，就像露出獠牙的吸血鬼，隨時都有可能撲上來，將喬蕎的血液徹底吸干。
“是。”
喬蕎抿了抿唇，“你有沒有想過，一旦我死了，那些安眠香全部都是經過佳佳到我的手上，若是沒人細查，若是佳佳不願供出你，這個害死人的罪名，就得由佳佳來背？”
直到今天她還是不願相信木姜居然變得如此陌生，面目全非。
喬蕎長嘆一聲，深深的閉上眼，吸了一口氣，“木姜，我以前很想補償你，我每天都在想要怎麼補償你，才能還清我欠下的債…”
木姜嗤之以鼻的打斷了喬蕎的話，“呵，說的好聽，你這輩子都還不清！”
喬蕎並不意外她的態度，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弄死自己，木姜的態度早已明了，她已經不抱任何的希望了。
“可是我現在不這麼想了，我已經沒有精力去還欠你的債了，我之前本來想就這樣裝糊塗，死了就死了吧。”
“反正一命抵一命少，今生就算是還了叔叔的命，而我這一命就當作是抵給阿姨的。”
既然已經撕破臉皮了，木姜也沒打算再繼續裝下去了，她面容猙獰，冷冷道，“不用你假惺惺。”
喬蕎仿若未聞，不以為意的繼續道，“但是，正如牧一所說，我活着已經不是為我一個人，我還有劭家需要管理，有爺爺，還有外公外婆…”
木姜現在對她的誤解很深很深，若是有個仇恨值排名榜，喬蕎一定是當之無愧的榜上第一名。
她冷冷一笑，充滿諷刺意味的譏諷喬蕎，“呵，我就知道，不過是說的好聽吧，像你這樣貪生怕死的人，又怎麼可能真的不顧生死？”
“木姜，我們的…就到此為止吧！”
陰佳佳眼睫狠狠一顫，她似乎已經比木姜早一步的察覺到了喬蕎的真正意圖，臉色煞白，蠕了蠕嘴，想要說些什麼，但話到了嘴邊，欲言又止。
現在說什麼都是蒼白無力的，木姜失去了父母，喬蕎失去了劭青山，並且木姜還有謀害她，再怎麼清算？似乎都已經算不清，究竟誰欠誰的？！
古人有割袍斷義，喬蕎不想去搞那些虛禮，只是睜開眼，眼底一片冷漠道，“是是非非，恩恩怨怨，早已糾纏不清，我已經失去了我最最重要的人，我必須為他守護住他的東西，他最重要的人。”
她臉色慘白，顫抖着唇，輕聲道，“木姜，我是欠了你的，但是，劭青山也因為你的緣故背上了殺人的罪名，我無法勸服自己不介意，正如你也無法勸服自己與我重歸於好，所以，就當是兩清了吧，往後，還是不要見面了。”
儘管她曾經是真的把木姜當做自己最重要的朋友，知己，閨蜜，覺得她是不可替代，她們的友誼可以維持到天荒地老。
但事實證明，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是不能改變的！
所有的都變了，包括她自己。
正如劭青山所說，黑暗的日子沒有人能夠代替她走過去，唯有自己的心足夠強大，足夠堅強，才能夠熬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