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五章
風七七無奈:“你這人那時候也不知這腦袋瓜里裝的是什麼東西,看到你和上官夜弦整日裏出雙入對。”
“我可記得當年自己心裏還真跟有人打翻了陳年老醋一樣,滋味不好受,原來是吃醋了。”
木憶笑着:“你當年也是單純,不知道自己喜歡了上官夜弦。”
“不過……我覺得自己也挺慘的,為了撮合你,二人也是費盡了法子。找了很多古籍來看。”
說到古籍,風七七一下子就想到了壓在自己枕頭底下的那些冊子。
她漲紅了小臉。
眼眸帶着怒意瞪過去,木憶也正好笑着看她。
“那些男冊子,可讓你覺得有什麼?”
風七七:“羞恥!”
“唉……”木憶嘆息,兩個人喜從平常的聊着天,但這已嘆息之間。透露出來的卻是無盡的懷念,“想當年,我對你風小七爺是男兒身的身份沒有過半點懷疑。”
“當真以為上官夜弦身為東耀最尊貴的王爺,竟會為了一個男子而折腰。”
“當年我覺得這件事情新奇極了,便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這位王爺對你究竟是何心思。”
“於是啊,才發現了這些事情……”
兩個人正聊着門口忽然間傳來了一道男人清爽的聲音,含着幾分笑意。
“我一世英明,沒想到當年也被你給耍了!”
上官夜弦也忘不了自己一個人做賊心虛的偷偷躲在被窩裏看那本冊子時的心情。
當真是無法言說。
想到此,上官夜弦直嘆息,他跨步走了進來,走到風七七面前,攬住了風七七的腰身。
木憶正好將葯熬好,屋子裏燭火火光搖曳,映在三個人的眸底。
木憶道:“若當年論起整人紈絝的厲害,我可是不及你娘子半分。”
確實……
風七七有些汗顏:“為了不讓女兒身被發現,我確實紈絝成性,做了不少搗蛋的壞事。”
“也為了日後不讓阿爹在知道了真相之後過於失望,我盡量破壞自己在他心裏的印象。”
上官夜弦道:“這可是一家人,即便你再怎麼不好,風老將軍當年也一直對你給予厚望。”
風七七點頭木憶也跟着點頭。
“後來知道了真相也確實多加寬容,不但不失望,還十分欣喜向先帝請罪,為你費盡了心思……”
風七七有些想念風老將軍。
當年一系列的事情發生的過於突然,無異於是雪上加霜,一樁接着一樁。
她沒能見上阿爹一面,沒能陪在他旁邊說一句話。
趕到的時候只有棺材中那具冰冷的屍體。
她眼眶有些濕潤:“是啊,阿爹總說自己沒有兒子,可到了晚年我風家不也出了個男兒?”
聽她這麼說,木憶便好奇了起來。
“這話說起來,那孩子呢?風遇,現在在何處?許是已經長大了不少吧?”
風七七點頭:“嗯嗯,現在在凰權宮中。”
“平日裏陪着願兒一起讀書習字,這二人倒是很合得來。只是這幾日被我送到了軍中磨鍊。”
木憶將湯藥倒出來,手裏拿着蒲扇輕輕搖晃。
試圖將湯藥晾冰。
“孩子能做什麼,你居然將他送到了軍營,可是捨得了?”
風七七咬了咬唇:“沒辦法,我風家世代時代將門出生,曾也受先帝恩賜牌匾。”
“護佑東耀山河百年,這本就是我們家人肩負的使命,不能傳到了我這一代便荒廢了。”
“既然有了風遇,那這殊榮便一定要傳下去。”
木憶已經明白了風七七要做什麼。
“你決定了?”
風七七點頭:“這是阿爹一輩子的心愿,我自然要替他完成,且,風家不倒!”
木憶跟上官夜弦和風七七聊了片刻。
大家有的沒的一起聊,雖然回不到以前的熟絡,但好歹也算是敘舊。
這樣聊了片刻,覺得彼此間又像是回到了從前一樣。
她推開房門,屋子裏蔓延飄散着淡淡是藥草氣息。
木憶慣性使然的嘆氣。
“這些葯都是我親自配的,也不知你何時才能醒來,總這樣睡着,倒也叫人心慌。”
木憶還是像往常一樣的給赫連緒喂葯。
她抿了一口苦澀的葯,有些難為情了起來。
屋子裏燭火通明,榻上的人分明氣息都已經恢復了正常,可為何還是不見醒過來?
她皺了皺眉,低下頭湊了上去。
嘴對嘴的將自己口中的葯都渡到了赫連緒口中。
這個動作反覆幾次,一碗湯藥很快見底。
木憶這才像是完成了使命一樣的放下了碗。
這間屋子外室內還有一張榻,中間珠簾隔着。
她合衣躺下,閉上眼之後卻是怎麼也睡不着了。
她腦海中思緒很亂,想到了很多,唯一想到最多的是彼岸黃泉。
也是上官願,她想到了她從廚房端着葯碗出來的時候上官夜弦也跟着出來了。
對她道:“無論如何,若上官願還在,他也一定不希望你放不下過去。”
木憶輕輕點頭:“不管往事如何,我皆已經放下。現如今心中再無遺憾,也不執着什麼。”
“實話說,我確實忘不了他,但也不曾想過要永遠記住他。這一生那麼長,總能忘記的。”
木憶蹭的一下翻身坐了起來。
她咬了唇,從自己隨身帶着的小葯布包里拿出了一塊小肚兜。
這小肚兜是她當時從凰權宮中離去時順手拿走的。
她生下的孩子,自己尚且沒看一眼,也不知是起了什麼心思,竟將這小肚兜給順走了。
這是換下來準備要洗的,她走的時候順手就拿了,上面還殘留着淡淡的嬰兒香。
其實這塊布料在身上帶了三年之久,那裏還有什麼香氣?
不過是自欺欺人的一個借口罷了。
木憶輕輕搖頭,藉著窗外揮灑進來的月光,她指尖輕輕的撫摸着肚兜。
眼底帶着幾分慈愛。
她閉上眼,掌心覆蓋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她的孩子……
長的跟彼岸黃泉可真相似。
她忽然輕輕笑了:“阿願,你若是還在,會看看我們的孩子嗎?”
“你會允許我背着你偷偷生下她,給了自己一個足以活下去的念想和理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