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
木憶察覺到了。
耳邊強勁的風聲不斷,腳下一空,在眾人的腳步聲中,一切歸於平靜。
她臉上的面紗被風吹遠,赫連緒一直緊緊的抱着她。
她二人身子直直下墜,心裏一時間騰空上來的恐懼,最終夜成了釋然。
她在這一刻想到了很多人,腦海中斷斷續續都是那那些人的影子。
有自己曾行走江湖時救濟的平民百姓,也有師傅,那個看起來不怎麼負責的師傅。
可最終是她最為挂念最為難捨的人。
木流雲終是鬱鬱而終,只因心中記掛着一個人,思慮成疾……
而她呢?
她輕輕張嘴,灌了滿口涼風,利刃般像是要開膛破肚。
她說:“赫連緒,我們這是要死了嗎?”
赫連緒身上溫度逐漸變涼,且越來越涼。
木憶輕輕嘆息:“騙子!”
……
又是一年一度的中秋團圓佳節。
這一夜,凰權城中煙花綻放,一輪高懸的月亮又大又圓,宛如珠玉圓盤一般。
大街小巷裏,所有人臉上都掛着燦爛的笑,隔着大老遠似乎都能聞到月餅的香甜。
風七七難得了又帶着鳳願出了宮,她現如今出個宮可當真是不容易。
以前那些朝臣是以凰權政事未穩,前朝後宮無人管理為由推三阻四。
現如今一切的借口理由都成了鳳願。
“公主年歲還小,經不起這些折騰,還望陛下不要這般對待自己的女兒。”
這話說的像是自己有多缺德一樣。
因為這個理由風七七也很少出宮。
其實說心裏話,她無形中對鳳願寄生出來的感情也十分的深沉。
看似不怎麼在意,實則時時刻刻放在心裏。
巴不得整日整夜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小傢伙看。
唯恐這孩子磕到了碰到了傷着了病這了!
永遠都有操不完的心,就像是老媽子一樣伺候着。
今日這孩子剛滿三歲,難得的中秋團圓夜。
風七七自然帶着鳳願逃出了宮。
來接她的馬車早已經安排好等在了約定好的地點。
風七七帶着鳳願爬上馬車。
即便已經見過了這樣的場景,內心早已經見怪不怪,但冷霜面無表情的臉上還是會出現裂縫。
風七七將鳳願抱上馬車,自己爬上去的樣子有些丟人。
冷霜沒眼看。
說此刻這番場景被外人得知,知道這凰權堂堂女帝竟是這番模樣,定是要叫人笑掉大牙的。
要知道在百姓眼中女帝形象霸氣,可是個數一數二的大人物,且胸襟氣魄不比男人。
然而風七七……
她一頭黑髮凌亂,此刻已然彎腰鑽進了車裏。
“霜兒,可以駕車了!”
“是。”冷霜依舊面無表情,“陛下帶着公主坐穩。”
風七七輕輕一笑,還是如同往常一樣,聲音漸漸的暗了下去。
“霜兒,出了宮就喚我一聲風小七爺……”
她在懷念這個稱呼。
當真是物是人非,往事俱已不在,有許多年未曾聽人這樣喚過自己。
當真是……
風七七輕輕的笑了。
冷霜語氣微頓,片刻道:“風小七爺同小姑娘坐好,當下摔了。”
風七七便窩再馬車裏逗着鳳願,兩個人高興的玩着,互相撓痒痒。
鳳願小嘴撅起,粉嘟嘟的紅唇,一雙眼睛狹長深邃,是典型的桃花眼。
這雙眼睛是風七七心口無法言喻的傷痛和愧疚。
像……太像了。
她不敢去看。
輕輕閉上眼,摒棄了心頭所有思緒。
小姑娘稚嫩青澀的童音在她耳邊脆生生的響起:“阿娘又輸了,該給願兒親親一口。”
一根蔥白纖嫩的小手指伸出,衝著風七七笑:“就一口!”
風七七佯裝不給親:“阿娘不要親親,願兒不許親親。”
“願兒就要親,親親阿娘……”
風七七笑着在小姑娘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貼上去在小姑娘嫩~白~柔~軟的小臉↑落下一個吻。
小姑娘反應迅速夜貼上來吻了風七七一下。
風七七捂着自己被親的臉頰,很嫌棄的盯着鳳願。
“有口水蹭到了阿娘,願兒想找打嗎?”
“阿娘來啊來啊……”小傢伙雖是女兒身,但格外的淘氣,衝著風七七勾手指。
風七七佯裝要攻擊她又立刻慫下來抱着帽腦袋求饒。
“阿娘饒命啊……願兒不敢了不敢了……”
等到風七七不計較的露出笑容這孩子又會挑釁的勾手指。
“也不知阿娘的願兒究竟隨了誰。”
“阿娘覺得呢?”
“都像……”
“阿娘,願兒好喜歡好喜歡阿娘……”
“阿娘也喜歡願兒。”
“母女”兩個鬧着,歡聲笑語不斷從帘子傳出去。
此刻就連正在專心駕車的冷霜也被這樣的氣氛渲染。
真好。
這就是尋常百姓家的快樂。
這樣真摯要歡快的笑容,或許也只有女帝才會吧。
這趟路程倒也不算遠,只是去了凰權國靠南邊的一座小鎮上。
此刻已然是深秋時節,唯恐鳳願受涼,風七七和上官夜弦這才敲定這次碰面要在此處。
其實這一年,她和上官夜弦經常見面。
他二人當初說好了要在兩國邊境處搭房建設,二人在位期間這便是兩個人的家。
他們要月月相見,年年相愛,直到生命終結。
但這次明顯去不了那麼遠,因為帶着鳳願,這孩子還小,受不了馬車徒勞,也不能受了累。
中秋團圓夜,就是要一家人團團圓圓在一起。
南邊這一處的小鎮子都是氣候最好,且到處花開滿地的地方。
風七七這是第一來,還是上官夜弦引薦。
“小七可還記得本王當年假死就給你的那封訣別信?”
風七七回信:“都這麼多年了,你居然還提起當年的事情是不是不想活了?”
上官夜弦不日又回了書信前來。
雖然看不見他的人,但是看着書信上的這些字跡總覺得那人就在身側陪伴。
他書信上的內容是:“就算我活的不耐煩了,想必你也不舍的下手。”
“同你提起此事,並沒有要揭傷疤的意思,只是想告訴你。當年為了安撫你得知我死訊之後的悲傷,我在四國各處備下宅子,而你凰權就有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