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城門來客(二更)
聽出來了秦林話語裏的悵然,慕北抿了抿嘴唇,沒有再說話。
攝政王的眼中也沉澱下一抹深色。
相比慕北這些小輩,這些舊事兒,他算是知情人,所以不予評價。
當即就轉了個身,往驛站的醫館走去。
潞州驛館是京城之外通向北邊的必經之路,他也走了不下十個來回,對於這裏的佈局還是比較熟悉,瞭然於胸的。
是以,並不需要衙差來帶路,都能自己找到走過去。
見他走了,慕北和秦林也沒繼續站着,趕忙就趕了上去。
衙差摸摸鼻子,怎麼就覺得自己的用處已經沒有了,可以被扔掉了……
心裏好痛——
“嘿,小子那邊看樣子也是用不上你了,你不如就過來,陪着老頭子我找間屋子,我睡覺時你還能給我打打扇子。”一臉的傲嬌樣就彷彿幫他打扇子是多麼恩賜的一件事一樣,芽菜暗自腹誹了一會,想着這位客人的身份,過了一段金忠老人,雖然沒有對上號,但確認過眼神都是惹不起的人,也就硬着頭皮點點頭,道:“老先生您跟我來。”
那衙差不卑不亢的看着老南陽王。
老南陽王輕輕點了一下頭,眼中沉下一絲的欣賞。
雖然這是個小地方,鳥不拉屎,也沒多少人注意。
但是這個年輕人還能這麼勤勤懇懇的,沒想着耍滑頭,也沒想着仗着自個兒地頭蛇的身份,對自己這個不知來歷的老頭子冷嘲熱諷之類的。
可以看出來,是個好孩子,未來前途無量。
笑了笑,“前面帶路吧!”
衙差立即應了一聲好嘞,就跑到了老南陽王爺的前面,恭恭敬敬的帶路。
*
京城。
這一晚上的京城是非常熱鬧的,或者並不能稱之為熱鬧,而應該稱之為騷亂,才更加的準確。
半夜三更,夜色如墨,打更人敲下最後一聲銅鑼,打了個哈欠,準備回家睡覺。
這時候,城門口卻傳來了一陣猛烈的撞擊聲。
守門的衛兵渾身一個激靈,從睡夢當中醒了過來。
搖晃了一下還昏昏沉沉的,腦袋恢復了幾分靈台的清明。
淬了一口唾沫。
罵道:“格老子的!大半夜的,在外敲什麼敲,不知道有宵禁的嗎?”
沒有皇上的命令,就算是太子回來敲門,這城門也是不能開的。
如是想着,他又吞咽下了一口唾沫,閉着眼睛,把頭向另一邊歪去,再次沉沉的睡了過去。
可出乎他的意料的是那巨大的敲擊聲沒有停止,依舊在不間斷的響起。
巨大的鐵門,連同腳下的磚石都在震動,攪了他一夜好夢。
而且那聲音還在越來越大。
彷彿並沒有因為長時間的動作而感到疲累,倒是有越挫越勇的樣子。
這麼一番折騰下來,神經都衰弱了。
那名衛兵實在是忍不住了,眉頭皺在一起,眉毛也擰成了麻花,眉心處橫亘着的是一道深深的溝壑。
他罵罵咧咧的站了起來,用肩膀撞了撞身側還在打着呼嚕的同伴。
“喂,你醒醒!上去看看,到底來的是什麼人?怎麼這麼不懂規矩?”
那同伴也是在半夢半醒之間,突然被吵醒,不由得有些生氣,道:“你怎麼不自己上去看?!”
那個衛兵將唇角一勾,賊眉鼠眼的五官暴露在火把的光照下,顯得有些陰鷙。
他狠狠往另一名衛兵的胸口上面砸了一拳。
語氣陰森森涼颼颼,帶着威脅的意味:“現在清醒了?”
那人疼得齜牙咧嘴。
又聽他繼續催促道:“趕快上去!”
那名同伴總算是完全清醒了過來,看着眼前的人,下意識就垂下腦袋,又縮了縮肩膀。
這名衛兵雖然和他一個官階,奈何人家是太師家的小兒子。
紈絝,不成器,但是很受寵。
他惹不起。
於是抿了抿唇,將即將爆發出來的怒火又吞咽了回去。
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將擱在一旁的配刀抓起,就要往城牆上走去。
心裏卻是琢磨了起來。
這大半夜的,這麼敲門,想必是真有急事,而且身份也不會是一般的簡簡單單的老百姓。
否則,他們沒這個膽子來幹這種事情。
如此一來,事情還是有些難以處理的。
他為難的壓了壓眉梢,指腹之間下意識就開始相互的摩挲。
外面的人,他多半是得罪不起的,可這皇宮裏的那位,更是得罪不起。
不由得有些傷腦筋,抬起手按壓了一下眉心,緩緩地吐出來一口氣。
有點如釋重負的感覺。
不多時,他就已經走到了城牆上,朝下眺望過去,可以清晰看見城門前的情況。
來的人不多,但個個都是身着鎧甲的。
為首一人騎在高頭大馬上,後面跟着兩輛馬車,士兵們緊緊地將這兩輛馬車給圍住,彷彿很緊張,隨時都在蓄勢待發的準備中。
敲門的那人看不清臉,但隱隱約約可以聞見飄蕩而來的血腥味。
他猜測,這應當是那人砸城門時將手都給砸破了,。
但就是這樣了,他也還是沒有要放棄的意思,砸下的響動,一聲更比一聲沉重,直擊人心。
見到這樣一番情景,他不由得皺了皺眉,寒着嗓音問道:“來者何人?是吃了雄心豹子膽嗎?竟敢在皇城之下撒野?!”
聽到他的聲音,下面敲門那人終於停了下來,往後退了幾步,垂首站在了為首那人的馬側,牽住了韁繩。
為首之人將手中長槍高高舉起,依稀可以看見,在長槍的頭上拴了一面旗幟和一個黑乎乎圓滾滾的東西。
火光映照下,隱隱約約的,他看清了那兩件物品的廬山真面目。
圓滾滾的那個是一顆人頭,剛斬下來,黏膩的鮮血還在往下滴。
面目猙獰,F髮絲被血污給粘着,緊貼在面龐上,已經看不出來了原本的容貌。
至於另外一個旗幟,如果不是他還沒睡醒看混了眼的話,那應該是消失了很多年的雲月騎的軍旗。
頓時,他感覺到有一股熱血從腳底板開始往上躥,一直竄到了頭頂上,眼前陣陣的發黑,但他依舊站的筆直。
彷彿在這面旗幟之下,若不把脊背挺直,都是天理不容的事情一般。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