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史書
哈里惇一直都對大皇子忠心耿耿，這麼多年來，他看到了大皇子的失魂落魄，看到了大皇子不受重視的無奈，也看到了大皇子的失落消沉，他心裏同樣非常氣憤，他也覺得特別不公平，所以他想要幫助大皇子，他希望大皇子可以拿回本屬於自己的一切。
按道理來說，二皇子只是幼子，即使才能突出，也不能名不正言不順的繼承王位，可奈何二皇子生來就會討眾人的歡心，會籠絡人心，不僅王上喜歡他，就連那些大臣也對他特別忠誠。
雖然王上還沒有正式冊封二皇子是儲君，但現在大家已經全都心照不宣了，二皇子必然是未來的王上。
哈里惇難以接受這樣的結局，他不希望自己效忠的大皇子一事無成，他不希望名正言順的大皇子到頭來什麼都得不到。
他不能看到這樣的局面，而大皇子顯然也心中懊惱不已，所以他們主僕二人開始了刺殺計劃，他們拉攏一些因錯做事而被二皇子貶黜的官員，在背地裏招兵買馬培養了一批死士，取名為鳳凰，鳳凰亦為鳳皇，是百鳥之王，這些死士負責背地裏做事，主要是刺殺二皇子。
平日裏二皇子也經常出宮，可他的身邊帶着很多人，那些人都武功高強，不好對付，好不容易昨天二皇子一個人出宮了，結果刺殺計劃還是沒有成功，反而損兵折將，慘敗而歸。
宮女收拾好寢殿就急忙退出去了，哈里惇走過去說道“大皇子，那些死士的屍體已經燒了。”
“幹得好！”烏門凌風說道“多拿一些銀子給他們的家人，一定要妥善安排好他們的家人。”
哈里惇點點頭道“是”
烏門凌風想了想問道“這些死士臨死之前都沒有說一些不該說的話吧?”
哈里惇回答道“沒有，他們的嘴裏含着毒藥，一旦被捕就會服毒自殺，而且他們在效忠您時就已經立了毒誓，您許諾他們的家人一輩子衣食無憂，他們為了自己的家人，一定不會背叛您的。”
烏門凌風皺眉說道“那二弟怎麼會突然懷疑到我的頭上呢？他到底知道些什麼？”
哈里惇沉聲說道“不管怎麼樣，二皇子只是憑空猜測，他根本就沒有證據，想來二皇子從來都沒有真正信任過您，他一直在提防着您，所以才會第一個懷疑您，由此看來，二皇子真是城府極深，心懷叵測啊！”
烏門凌風冷聲說道“是啊，我的這個二弟可是陰險狡詐的很，他可不好對付，我這個大哥都被他玩弄於股掌之中，一輩子無法翻身，他以為自己是一個好人嗎？他城府很深，如果他不是惡事做盡又怎麼會擁有現在的地位?所有人都知道，權力是罪惡的，權力是用鮮血換來的，他的手上早就不幹凈了，他表面上和我兄弟情深，背地裏卻一直都在打壓我，他讓父王冷落我，他讓大臣冷落我，他又奪走了我的一切，他如此心狠手辣，我卻一直都狠不下心來殺他，我竟然總是顧念所謂的兄弟之情！我真傻。”
哈里惇嚴肅的說道“大皇子，您一點都不傻，您只是太重情重義了，您也太善良了，不過從現在開始，您要收回自己的仁義之心，成大事者，必須要心狠手辣，您可以參照二皇子平日裏的處事手段，他一點都不光明磊落，為了達到目的他可以把敵人活生生的折磨致死，他才是最應該下地獄的人，您是皖國的大皇子，皖國的儲君應該是您才對，您才是名正言順的嫡子，您只是拿回本屬於自己的一切，大皇子，我會一直陪着您干一番大事業的。”
烏門凌風笑着說道“哈里惇，有你真好，你跟了我這麼多年了，一直都對我忠心耿耿，絕無二心，你對我如何我都看在眼裏，你放心，倘若日後我們大業可成，我必然封你為眾臣之首，從此我和你共享天下。”
哈里惇跪下來說道“屬下多謝大皇子，屬下身為您的心腹，為您出謀劃策都是應該做的，您是屬下的主子，屬下和您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所以屬下時刻把您的安危性命看的比自己的更加重要。”
烏門凌風眼神複雜的看着哈里惇說道“哈里惇，你說話倒是老實，敢於說實話，你說的沒有錯，我是你的主子，如果我沒落了，你自然也就無路可走了，所以保我的命就是保你的命，保我的前程就是保你的前程。”
哈里惇繼續說道“除了利益還有恩情，大皇子對屬下有知遇之恩，您的恩情屬下永遠銘記在心。”
烏門凌風想了想說道“你們哈里家族曾經也是擁有過至高無上的榮譽和權力的，只是最終因為密宗之事而被滅族，當時你年紀尚小，念及你無辜，先王父才赦免了你的罪，當時我和二弟出宮去玩耍，正好碰到此事，最終是我把你帶回了寢殿，這些事情都過去這麼多年了，想不到你還記得?”
哈里惇認真的說道“這些事情足以屬下刻骨銘心一輩子，屬下當然永遠忘不掉。”
烏門凌風問出了自己一直以來的疑問“你的哈里族被先王父下令所滅，你恨我們嗎？”
“不恨”哈里惇輕聲說道“當年之事是哈里族有錯在先，先王上只是按照皖國律法辦事，屬下如何敢心生怨恨呢？是大皇子把我帶回了宮，讓我有了活下去的希望，我才會有現在的成就，沒有大皇子就沒有我的現在，您的恩情我永世難忘。”
烏門凌風輕笑道“當然了，當年若不是先王父仁慈沒有斬草除根，而是選擇饒你一命，只怕你也不會活到現在，你自然是應該心懷感激的，算了，成年舊事不值得一提，剛剛是我的錯，竟然談起了你的傷心過往，你放心吧，他日大業可成，你就可以重新振興哈里家族了，我知道這是你一直以來的夙願。”
哈里惇錯愕的看着烏門凌風說道“大皇子竟然知道我的想法?我一直以來大皇子不知道。”
烏門凌風說道“我們相處了這麼多年，你有什麼心思我都知道，你如此努力無非就是想要將來可以重振家族，這並不難想到，因為如果是我，換位思考，我也只會有這一個心愿。”
“你助我大業可成，我當然也會給你回報，你身上背負着家族的榮辱興亡，到時候只是給你權利你自然不稀罕，雖然哈里家族在皖國的史書上還是罪臣之族，但只要他日我登上王位，必然為你改寫史書，並且為你的家族正名，讓你的家族徹底擺脫罪臣之名，你覺得如何？”
哈里惇感動的流出了眼淚，他急忙磕着頭感謝“多謝大皇子！”
烏門凌風溫和的說道“不用謝我，對待自己人我一向都很好，行了，你出去吧，我在這裏看一會兒書，快到晌午時記得提醒我，父王讓我和二弟一同去用膳。”
“是”哈里惇起身離開了，烏門凌風眼神複雜的看着剛剛被關上的門。
哈里惇雖然看起來對自己忠心耿耿，可他的野心其實不小，他也未必會一直對自己忠心，他畢竟是哈里家族的人，不可能完全不恨皇室之人，更不可能沒有一點報仇的想法，不過他想要做什麼都逃不過自己的眼睛。
而自己也絕對不會給他報仇的機會，他這樣的人自己終究還是信不過的，罪臣之子一輩子都應該是罪人，又如何配得上自己為他改寫史書?
自己更不會傻到和他平分天下，他與自己共事多年，非常了解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很多秘密，這種人應該及時除掉，不過現在他還有利用價值，等大業可成之時，自己再想辦法除掉他，到時候高枕無憂！
只是先王父當時為什麼不斬草除根呢？非要留下這個禍害就不怕後患無窮嗎？
自己當日其實並沒有太多想法，只是看他可憐便帶回去了，可剛把他帶回宮裏就被父王訓斥了一番，無緣無故因為他挨了責罵，自己很快就心生後悔了，本來想要把他趕出宮去的，可沒有想到他小小的年紀竟然很會做事，自己又轉念一想反正也已經挨罵了，也就把他留了下來。
就這樣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對自己忠心耿耿，可自己對他的忌憚卻愈發強烈了。
他畢竟是罪臣之子，當年又是先王父滅了他的家族，他若是心中有恨一直藏在心裏，必然會對自己不利，甚至自己也會變成他的復仇對象，那樣的話豈不是養虎為患?
所以很長以前，烏門凌風就想要把他除掉了，這樣一個人整天在他的面前晃悠，讓他的心裏感覺像扎着一根刺一樣的難受。
一想到面前的人隨時都可能變臉殺了自己，烏門凌風就覺得擔憂。
他是一個高瞻遠矚的人，他永遠都是往前看，他可不願意自己的前方有一個危險的人。
哈里惇出去以後站在門前回憶着過往，他的過往是傷痛的，當年的血腥他已經記不太清了，可被滅族的痛苦還是清晰的印在腦海里，他失去了太多的家人，他也從此只剩下了自己一個人。
那日大皇子看自己可憐想要帶自己進宮，可二皇子卻在一旁一直阻攔，大皇子當然是聽二皇子的話，自己眼看着大皇子打算拋棄自己轉身離開，急忙抱住了大皇子的大腿，就這樣大皇子心軟了下來，不顧二皇子的阻撓把自己帶回了宮。
直到現在自己還恨着二皇子，自己怨恨他的冷漠，也怨恨他的阻撓。
假如他當年阻撓成功，或許自己早就死了。
所以從小自己就討厭二皇子，因為二皇子總是搶走大皇子的東西，自己就開始恨他了。
而自己對大皇子的感情卻很複雜，有感恩之情，卻也有怨恨之情。
他似乎只是把自己從一個地獄拉回了另外一個地獄，可他自己卻一直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自居而不自知。
他演戲演的時間久了，似乎入戲太深了，他以為自己是一個好人，其實他是一個惡魔。
大皇子為人寬厚溫和只是在外人面前裝裝樣子而已，只有自己知道他究竟是一個多麼自私殘忍的人。
每次他在外面受了氣，回到寢殿就會折磨自己，自己似乎成了他的一個出氣筒，動則打罵，每天被鞭子抽已經是家常便飯了，可他還要裝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來顯示他的寬容。
自己也想過離開，可若是出了這裏，自己不知道還能去哪裏？
最起碼這裏自己還能吃飽穿暖，衣食無憂，而且在外人的眼裏自己是大皇子的貼身侍衛，受到他們的尊重和巴結。
好不容易熬到現在這樣的生活就這樣輕易的放棄真的是太難了。
既然到處都是虎狼之地，那還不如就待在自己得心應手的地方呢？
熟悉的地方總比陌生的新環境要好很多。
隨着時間的流逝，大皇子也不會再平白無故的打罵自己了，他開始變的更會演戲了，不僅在外面演戲，回到寢殿裏他也會裝出一副溫和的樣子，整天笑嘻嘻的，對待自己好了很多。
他是真的成長了，他害怕寢殿裏有耳目對外亂說，所以他徹底把自己包裝了起來，他完完全全成為了一個假人。
有的時候，自己覺得他真可憐，明明是高高在上的大皇子，卻自卑的彷彿是一隻螻蟻。
他永遠都在自己的弟弟面前抬不起頭，只要二皇子在，他都會失去表現的機會，時間長了，他也泄氣的不再表現了。
他似乎接受了自己的平庸，他不願意再去爭搶了。
他開始玩弄字畫，開始閑情雅緻，他放棄了權力之後輕鬆了很多，自己時常看到他臉上的笑是真心的。
他總算是做了一回真正的自己，可那樣的他卻讓自己覺得陌生。
大皇子做了那麼多惡劣的事情，他憑什麼可以重新開始?自己的人生一片黑暗，憑什麼只能黯然無光?這一切太不公平了，自己覺得太不甘心了。
既然是黑暗，總得有人陪自己一起墮落，如果是大皇子這樣尊貴的皇子，那自己會更開心。
所以又一次，大皇子被自己拉入了黑暗，自己開始在他的面前提起二皇子，並且說一些二皇子的壞話，大皇子本來內心就嫉妒二皇子，被自己這麼一挑唆，他就立刻情緒失控了。
自己還一直教唆他主動爭取，告訴他拿回屬於他自己的一切，還告訴他，勝利的希望很大，只要敢賭一把，就一定會贏。
大皇子就這樣採取了自己的建議，他開始了奪權計劃，可惜他不知道的是，在精明的二皇子面前，他真的不堪一擊，想要從二皇子手裏奪回天下，基本上是毫無勝算。
他雖然狠毒，但卻無勇無謀，他的結局自己現在已經可以預料到了。
但這就是自己想要的，自己恨他，自己恨皖國皇室的每一個人，他們高高在上，輕而易舉的可以決定他人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