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殿試（2）
柏仲正要退場，洛禾開口道“慢着，我也有一問。”
柏仲點點頭，恭敬的說道“公主請講。”
洛禾眸子淡淡的看着柏仲“我想聽聽你對女子為官的想法。”
此話一出，韓太傅的臉色變得很是難看，而白隱依舊面無表情。
這問題算是一種刁難了。
只見柏仲思索了片刻，便坦然回答“常言說女子無才便是德，自古皆是如此，若女子入朝為官，那男子豈不只能在家紡織了?這有背天論。”
洛禾並不想聽到這樣的答案，她繼續問“何為天論?”
柏仲認真的回答“天論，即自然的道理，不過是君臣，父子，兄弟姊妹之間的綱常倫理。”
洛禾收斂了情緒“那你覺得，護國公主可有背天論?”
“這……”
柏仲心知這是洛禾公主故意為難，但他還是據實所言“是”
“答的好，下去吧”
洛禾冷冷的看着他的背影，本想試探他，讓他為自己所用，沒有想到朽木不可雕也!
韓太傅重新恢復了笑容，他覺得柏仲回答的很好，通過綱常倫理，狠狠的打壓了洛禾公主一番。
他只覺得快意啊。
“下一位”
另一人走進了殿，他白衣勝雪，仙氣飄飄，手持玉笛，面具遮面，走路帶風。
不是仙人甚是仙人!
此人雖然看不到面容，但只憑氣質就完勝了張子陵。
洛禾覺得，張子陵在他面前，似乎也失了顏色。
她突然對張子陵興趣不大了。
白隱也頗為詫異，不知為何，這個男人一走近，他就莫名有種極其熟悉的感覺。
白隱問道“請談談民與官的關係，應該如何做?”
那人並未思索便立刻回答“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官保障民，民依賴官，本為平等，若無官，天下必亂，若無民，天下必亡。官應恪盡職守，清廉正直，民應遵法守法，勤勞致富。”
白隱繼續又問“若官家子弟犯法，又該如何?”
那人笑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官以法治天下，那法就應該適用天下所有人。”
“君王也不例外?”
“對，君王也不例外。”
此人所答與他心中所想竟然一致，真是難得的知音。
白隱不禁對此人多了幾分欽佩。
那人抬眸看了洛禾一眼，似有千言萬語，卻又什麼都沒說。
皇上問道“為何你要戴面具?”
那人回答“因生來相貌醜陋，更怕冒犯君威，這才戴上了面具。”
皇上讚許的點點頭，韓太傅寫下了他的名字——天煜。
剩餘的其他人皆是平庸無奇之輩，走了過場也就離開了。
直到最後一輪結束，張子陵都沒有前來。
奇怪，他怎會不來?
顯然韓太傅也在一直等待張子陵。
皇上有些累了，打了個哈欠道“既然殿試已經結束，那朕先回去了，剩下的交由洛禾處理。”
這時，李公公大喊了一聲“張子陵到!”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張子陵穿了一襲藍衣，恭敬的行禮。
他雖然來了，但顯然已經遲到了。
皇上不耐煩的重新坐了下來“殿試已經結束了”
韓太傅求情“皇上不妨聽聽他的理由。”
皇上不高興的問“你為何才來?”
張子陵正要答，看到了上面的洛禾，一時有些驚訝。
洛禾回之他一笑“父皇問你話呢。”
張子陵收回眼神，雲淡風輕的答道“一葉孤舟，坐了二、三個騷客，啟用四槳五帆，經過六灘七灣，歷盡八顛九簸，可嘆十分來遲”
這首詩絕對精妙，把他為何來遲一五一十的細說了清楚。
只是前日還在走馬街見過，怎麼如今卻又變成坐船趕路了？
洛禾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此人夠虛偽!與白隱一模一樣。
她生平最喜歡與這種虛偽的人打交道，有意思的很。
韓太傅十分滿意，皇上也是一樣。
白隱出題“你的詩精妙絕倫，既然寫出了一到十，不如從十到一再做一首。”
張子陵很快又說“十年寒窗進八九家書院拋卻七情六慾苦讀五經四書考了三番兩次今天一定要中。”
白隱滿意的點點頭繼續說“請談一談君臣關係。”
張子陵回答“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只有君臣和睦相處，天下才能夠持久太平。”
“無論是官階高的大臣還是官階低微的小臣，都應遵紀守法，保證清正廉潔的作風，然後各司其職，保持着正常的君臣關係，這樣才能保證國家的繁榮昌盛。”
洛禾插了一句“若是臣不忠，藐視君又該如何?”
張子陵答道“加以勸誡，責其改正。”
“那若是臣權勝以君權，有謀逆篡位之心又該如何?”
“其罪當誅！”
張子陵的回答，洛禾非常滿意，白氏的確當誅。
韓太傅又變了臉色，但他還是寫下了張子陵的名字。
皇上回了宮，命洛禾定奪人選。
洛禾拿起韓太傅記下的花名冊，隨意翻了幾下，侃侃說道“此次殿試，張子陵第一，無人能得第二，我認為狀元當屬張子陵，至於第二名榜眼，天煜很是合適，第三名探花么，就那張捷吧。”
韓太傅紅了臉，一拍案桌“荒謬!”
洛禾挑眉“韓太傅覺得不合適?”
韓太傅哼了一聲“第一名和第二名我無意見，可第三名難道不應該是柏仲嗎？”
洛禾諷笑道“柏仲此人，見識短淺，無禮倨傲，何以堪當重任?”
韓太傅瞪着洛禾“恐怕是柏仲不得洛禾公主的心思吧。”
“可你不要忘了，這裏是殿試，選的是天下才子，不是公主你一人的喜好!”
洛禾聽完看向白隱問“你可有異議?”
白隱想了想“張子陵殿試來遲，本就不合規矩，倘若再讓他得狀元，恐怕不能服眾。”
“那你覺得如何排名?”
“自然是天煜第一，柏仲第二，張子陵第三。”
洛禾笑道“今日我就給足你面子，就依你所言吧。”
張子陵是他的人，他居然不要狀元，只要榜眼，有趣!
“韓太傅，你可有異議?”
韓太傅說道“若是如此，臣無異議”。
“如此甚好，洛禾這就請皇上擬旨。”
殿試結束，洛禾走出殿外，發現張子陵正在角落等人。
見洛禾出來了，張子陵走上前“參見公主。”
“你在等我?”
“是”
洛禾笑道“不知可有事?”
張子陵認真的說道“多謝公主的關照。”
洛禾玩味的掃了他一眼“子陵來時那般艱辛，我卻絲毫不知。”
張子陵笑道“我還以為公主會拆穿我。”
洛禾燦然一笑，輕輕用手撫摸張子陵的臉頰“我心悅你，如何捨得拆穿你?更何況那都是小事，你的才華是真的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