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寧卓宗

第2章 寧卓宗

喜房裏

顧寕遣散了一干人等,只留下翎仸這個從府裏帶出來的丫鬟。

翎仸聽說了前院的事兒,心中一陣后怕,關心道,“姑娘無礙?”顧寕雙手合十置於膝上,搖頭,隨後一頓,繼續道,“宛華沒有來?”

翎仸心下嘆氣,看着顧寕道了句“二小姐傳消息來,太後頭疾病又犯了,抽不開身。”顧寕穿一襲雲錦描金勾勒血色彼岸花宛如天邊流霞的嫁衣,外罩着極柔極薄的緋色鮫紗,端坐在喜榻之上,綴着米粒兒似的南珠的喜帕半遮了她的容顏,堪堪露出來的側顏倒真真是驚艷了世俗,不比的從前的清淡,翎仸看的入了迷,贊道“姑娘真好看。”

顧寕不語,翎仸走到檀爐旁,將檀香扔了進去,蓋上,不大一會兒,檀爐孔冒出了一縷縷的香煙,熏的整個屋子都瀰漫著一股檀香的味兒。

“姑娘以後便是相府的夫人了,奴婢有一事須得和夫人稟告一聲。”

顧寕道,“何事?”

“近日,市井流傳出了一首兒歌,似是說姑娘嫁給了寧相,是屈尊了---”

“市井謠言,不可多傳,這話,莫要說了。”

聲音溫柔端莊,猶若一面扶風襲來,翎仸放下手裏的火鉤,點了點頭,給顧寕遞上了一盞茶。

前院熱鬧的聲音時不時的傳到後院,耳邊只聞的幾道小寰們在廊上走、瓷碗碰撞的聲音,顧寕口乾的厲害,聞見茶香,撩開紅色蓋頭,接過茶碗,輕輕抿了一口,慌放下了蓋頭,端端坐好。

夜漸漸深了,窗外的風帶着寒意卷進了屋內,冷不丁的,顧寕打了個寒噤,翎仸隨了顧寕十幾年,曉得她怕冷,忙關了窗戶,將紅色的窗燈籠覆在跳躍的燭火之上,紅色的亮光瞬間暖了屋子,又將熱茶端上,勸道,“夫人,再喝一點,暖暖身子。”顧寕搖搖頭,“相爺快來了。”

打更聲梆的一聲敲響,翎仸喃喃道,“這都三更天了,爺莫不是被灌醉了。”那是念叨誰誰便來,一道腳步聲帶着几絲凌亂如鐵騎踏境般往喜房的方向而來,顧寕心裏咚咚咚的直跳,傳言—

寧卓宗惑主,擾亂禪堂,殺清風之流,大肆結黨營私。

寧卓宗手段毒辣,正統七年,曾一人闖進神機營,破了天下人聞風喪膽的神機將,奪得了颩紅錦旗,成為神機營的首領,掌管了神機營的大小事務。

寧卓宗貪婪小人,為了自己私囊,洛河遭遇水災之際,將朝廷的糧草扣押了一半,摻了泥流發了下去,百姓苦不堪言。

此話云云。

“吱呀”一聲,門開了,紅色蓋頭下,顧寕隱隱看到了一雙雲緞黑面朝靴,乾乾淨淨,沒有任何的修飾,正朝着她慢慢走進—

“顧寕。”

這聲音一出,清泠似雲中雪,帶着磁性,卻使得顧寕猛地頭疼欲裂,額上隱隱冒了汗,她藏於袖中的手攥得緊緊,這是怎麼了,疼不知何來,她只得心底暗諷自己不中用。

安定王被派往邊疆的前一日,曾召顧寕說了一些話,當時她並未聽懂,以為只是臨別話語,直到隅月,官家病了,下旨讓她和宛華入宮,可夜間時分,八皇子派人送信來說,寧卓宗連夜入了宮,求病重的官家將她賜婚給他,這一連串的事,她才猛地恍然曉得----父王不是去平亂的。

安定王手握兵權,官家忌憚,明面上是讓父王去平亂,實際,父王許是被軟禁在邊疆了,而她與宛華被當做質子入宮,思此,顧寕心頭煩亂,下旨的人,竟是她嫡親的叔父。

帶着酒氣的手一揮,蓋頭落下。

顧寕猛地回神,抬眸,一時間的慌措瞬間落到了寧卓宗的眼裏,她斂眸低了頭,人人都道,寧卓宗大奸臣,不過,他求娶她,着實幫了她一個大忙,身在相府,比宮裏行事方便,至於他為何求娶,顧寕不得而知。

“合巹酒。”

“合巹酒。”聲音明顯重了。

連着喊了兩遍,翎仸杵在那兒的身子才動了起來,將合巹酒遞了過來,顧寕只覺得,翎仸的手似乎在隱隱的顫抖,耳畔,一道似笑非笑的聲音響起,“娘子,喝酒。”

合巹酒過,顧寕方看清了寧卓宗的樣子,眉目清朗猶如雕刻,眼睛深邃的猶如一汪深潭,鼻樑高挺,薄唇正輕輕上挑,縱使京城那麼多達官貴人,論相貌,這人人懼怕的左相,也排的上名號了,微微收斂了目光,正要吩咐翎仸下去,外面卻傳來了兵衛的聲音。

“何事?”

“鬼街上死了人,是太尉府的公子,太尉請大人出面查真兇。”

顧寕心驚,汪弗言死了?頭頂隱隱有目光在看着自己,她垂眉,“相爺自去,無礙。”

話落,腳步聲離去。

門吱呀一聲關上,身邊的翎仸卻臉色慘白的看着自己,顧寕笑道,“有那麼可怕嗎?”

翎仸搖搖頭,看了她半響,卻一個字都沒蹦出來,憋得整張小臉青紫青紫的,直覺翎仸有事瞞着自己,顧寕卻未多問,取下頭冠,聳了聳肩,放鬆了一些后,吩咐人沐浴。

眼下,最重要的是,救出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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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臣良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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