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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氏說的有點吱唔,身為一個寡婦,娘家還算給力,但兒子是過繼來的,雖然是長媳,陳太君也算喜歡她,但這樣的身份讓她在韓家也不太能說的上話。所以現在陳太君和二太太問她,馮氏也就沒有直言說,只是暗示了一下。連小嬸子都會議論大伯子屋裏丫頭多,那肯定是真多了。
馮家離韓家並不遠,馮氏又是寡居,也是常回娘家。馮氏沒少聽家裏五妹說起來孫家六爺,馮家五姑娘的庶出,嫁的是孫家二房庶出的九爺,跟孫家六爺算是親叔嫂,同在二房的大院裏居住,一個東跨院,一個西跨院,就是叔嫂不通話,但下人們嘴多快,很多事情馮家五姑娘也是清楚的。
要是說起孫家六爺來,模樣挺好的,出身也好,二房是嫡出,六爺也是嫡出。孫家六爺也算不上紈絝習性齊全,好歹他不賭,只是不愛讀書,愛丫頭愛媳婦,天天內闈里混,聽說在外面還有外宅。
孫家六爺的前妻是柳家三小姐,後來柳家敗落,柳氏本身又沒兒子,在婆家硬氣不起來,房裏的事情就更管不了,任由孫家六爺胡鬧。當然孫家這樣的人家,寵妾滅妻那是不可能的,孫家還有長輩在呢。
男人好色,房裏丫頭多些,說起來不算很大的毛病,只是凡事要是過頭了,那就真不好了。反正讓馮氏說,孫家六爺算不上是良配。只是這話不該她說,還有老太太,太太們呢,所以說完那句,馮氏就低下頭不言語了。
二太太臉色雖然不如剛才那樣興高彩烈,但還是一臉笑意,屋裏丫頭多確實算不上大毛病。哪個爺們房裏沒有通房姨娘,有點小小的不滿意,但還可以接受。
陳太君的臉色反而凝重起來,她知道馮氏的,木納少言,凡事也不怎麼出頭,現在說出這樣的話,估計孫家六爺是好色過了。想了想,陳太君又問馮氏:“那孫家二太太脾氣如何?”
馮氏想想便道:“孫家二太太倒是個好脾氣,對庶出媳婦都挺好的。”孫家二太太確實不錯,只是婆婆再懂禮,也只能保證媳婦的地位,不讓孫家六爺隨便休妻。小夫妻房裏的事情,哪有婆婆插手管的。
陳太君點點頭,孫家好歹世襲爵位這些年,大規矩肯定沒問題。只是大規矩再好,也不能保證家裏子弟各各都好。
這親事還真是不太妥當……
陳太君心裏盤算着,二太太卻是笑着道:“屋裏人多也沒什麼,世家子弟多有這個毛病,只要大規矩不錯,家裏婆婆是個妥當的,這也難得了,十全十美挑不出毛病來的哪裏有呢。”
馮氏仍然低頭不語,陳太君卻不由的看二太太一眼,她知道二太太最滿意的就是孫家的家世,不管是娶媳婦還是嫁女兒,二太太都先看中家世這條,她所認為的門當戶對了,然後再提其他的,也可以說只要門第合適了,人品之類的倒是次要考慮。
“你先回屋照看純哥兒吧。”陳太君先對馮氏說著。
馮氏雖然有點想說兩句,但實在不想惹任何事上身,起身行禮就退下了。
等馮氏走了,陳太君就對二太太道:“雖然說三丫頭年齡大了,但姑爺人品還是要細細打聽的,婚事不急着答應,先着人細細打聽了再說。”
二太太本來是一臉高興,聽到這話臉上的笑意就收了,忍不住道:“老太太幾次罵媳婦挑剔,怎麼到這時候老太太也挑了?”孫六爺就那麼一點小毛病,沒想到陳太君竟然計較起來。
陳太君臉色陰了下來,道:“姑娘出嫁哪有不打聽姑爺人品的,這是一輩子的事,你是她母親難道不想女兒嫁的好了?”
二太太低下頭也不敢駁,再者陳太君只是讓她細細打聽,又不是不同意這門親事。陳太君既然由她去打聽,那事情就容易多了。雖然女兒當填房還是有些委屈,畢竟到這個年齡了,也只能將就一下。
馮氏從陳太君那裏退出來,在屋裏教純哥兒識字到下午,奶媽哄着純哥兒睡了,馮氏想想卻是來了沈氏屋裏。她跟沈氏的交情那天之後就建立起來了,馮氏真心覺得沈氏不錯,沈氏看馮氏真心待她,也越發的真心待馮氏,常給純哥兒做些衣服鞋之類的。
時間長了,兩人話就多了,感情也就越來越好。在這樣的大家族裏,誰生活都不容易,有人能說說話,互相照顧着都是好事。
“唉,我覺得孫家六爺不是良配,雖然說要挑姑爺門第,但人品更要緊。”馮氏忍不住說著,就比如自己,嫁的是國公府韓家嫡孫,說出去多好聽,結果就那麼的不靠譜。
沈氏也是一嘆,想到自己的丈夫,一個爺們見識決斷還不如她,天天就那麼渾渾噩噩的,怕這怕那,一點主見都沒有。想到自己以後要依靠這樣的男人,沈氏真有幾分絕望。
“話我是說到了,二太太能不能聽進不去就不知道了。”馮氏說著。她一個嫂子,上頭有兩層婆婆,能說的也就是這麼一句,其他的就真的有心無力了。看二太太說話那個口氣,這婚事只要陳太君不強烈反對,估計就定下來了。
就是會跟沈氏說這個,也不是想着沈氏能阻止之類的,她一個庶出媳婦對於婆婆的決定是沒有發言權的,更何況思芸又是嫡女,沈氏更管不了。兩人了就是純粹說說,感嘆幾句就完了。
“三姑娘倒是挺好。”沈氏也說著,嫁進門這麼久,一個院子裏住着,對思芸的脾氣性情,沈氏是知道的,一個那樣的娘能教出一個如此厚道知禮的姑娘這也算是個奇迹了。只是要真是二太太真把思芸嫁到孫家去,厚知禮知倒不如像二太太那樣刻薄挑剔了。
孫家六爺那樣的主,指望着她給妻子撐腰那是不可能了。屋裏人又眾多,填房要是沒有點手段脾氣,怕是震不住的。像思芸這樣厚道知禮的嫁過去,不知道要吃多少虧了。
“唉,三姑娘也是可憐,徐家二爺眼看着就要尚主了。”馮氏嘆氣說著,人人都在恭喜徐家尚主,就是大太太那裏也在擬着禮單,誰能又想到思芸,要不是等徐家二爺那三年,何必現在給人當填房。
“其實要不是二太太挑剔……”沈氏後半句沒說,其實剛退親那會,過來提親的還有幾家差不多的。只是二太太左挑右挑,一副看不起這個看不起那樣的模樣,有個差不多的都不願意上門了,所以後來才越來越差。都知道這家挑剔,哪有人送上門來找拒絕的。
馮氏又道:“現在老太太精神也不如以前了,要是以前的時候,老太太也不會任由二太太胡鬧到現在。”她嫁過來的年數長,深知陳太君的脾氣手段,開年以來請醫問葯多少回了,都沒斷過葯,雖然太醫都說沒大礙,但歲數在這裏擺着呢。
“都有各人的造化。”沈氏也只能說如此說,三姑娘真可以說是時運不濟,年齡大了被退親,然後遇到不靠譜的娘,祖母倒是什麼都明白,只是己經到了這個年齡,想管也管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