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氣(上)

鬧氣(上)

()二太太拉着滿面淚痕的三奶奶進了陳太君正房,三太太雖然己經走了,大太太和馮氏卻是還在。二太太大聲吵起來的時候,陳太君的眉頭就皺了起來,大太太雖然垂着眼,但心裏多少有幾分興災樂禍的味道。

二太太現在真是狂的不知道姓什麼,新媳婦才進門不到一個月,你要休回家去,你能丟起這個人,也要看韓家丟不丟的起。

“去看看怎麼回事。”陳太君對馮氏說著。

馮氏剛要出門只見二太太一手拉着沈氏,一手掀帘子自己進來了,陳太君眉頭皺的更緊。大太太卻是上前勸道:“二嬸嬸,你這怎麼了,新媳婦哪裏不對,你好好教導她就是,哪裏就能動手呢,這話要是傳出去這臉面還要不要了。”

陳太君看了大太太一眼,她知道大太太這是在提醒她二太太幹了什麼事,身為一個女性長輩教訓兒媳婦再怎麼樣也不能動手。只是二房己經鬧成這樣了,大太太這個嫂子不說勸卻是添火,陳太君心裏不能不感嘆。

二太太聽到大太太這話並不理論,只是對着陳太君跪了下來,道:“此等妒婦還請老太太做主休掉己正家風。”

二太太這麼跪下了,沈氏自然也跟着跪了下來,低着頭也不說話,眼淚卻是一直往下掉着。

陳太君看看兩人,卻是馮氏道:“把你三嬸嬸扶起來到我卧室里梳洗,家裏下人來往,看到了成何提統。”

這種時候馮氏巴不得走遠點,趕緊上前扶起沈氏,沈氏仍然掉着眼淚,卻還是跟着馮氏進了老太太卧室。

二太太仍然地上跪着,剛才馮氏扶走沈氏的時候,二太太臉色就有幾分不憤。直到兩人進去了,陳太君仍然沒讓二太太起來,二太太剛才的氣憤卻還是沒過去。雖然不敢起來,卻是道:“老太太,此婦不孝又善妒,我們這樣的人家哪裏能有這樣的媳婦。”

陳太君緊抿着唇,她是不想沖二太太吼起來,強壓着怒火道:“你說三奶奶善妒?她進門還沒一個月,你如何能知道她善妒,還是說你現在就要給小三安排妾室?”

二太太怔了怔,隨即辯解道:“媳婦哪裏會糊塗至此,只是小三身邊原本是有人服侍的,我本來想着等過些時候就開臉抬了姨娘,結果那妒婦竟然要把屋裏人發賣。我不過略說她兩句,她竟然敢跟我吵起來,我們這樣的人家難道還能讓媳婦反了天不成。”

“我們這樣的人家也沒有婆婆打媳婦的,因為一個丫頭你就對兒媳婦又是打又是休,我還沒死,你還做不了這個主!”陳太君實在壓不住心頭的火了,這還是她第一次對兒媳婦發這麼大的脾氣。

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婚前屋裏放通房,然後抬姨娘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但現在人家姑娘才進門,一個月不到婆婆就要因為通房打罵兒媳婦,這名聲要是傳出去了,以後韓家的兒子們還要不要娶媳婦,家裏的姑娘還要不要嫁了!

“老太太你也消消火,有話先慢慢說。”大太太也不敢添火了,上前扶住陳太君,她進門這些年也沒見過陳太君發這麼大的脾氣。不過這回二太太實在太不像樣,傳出去以後韓家人出門前都得先戴塊遮羞布。

陳太君氣的全身發顫,卻是指着二太太道:“不說你大嫂還有你三嬸嬸,只說你自己,你初進門一年多不見有孕,別說姨娘,就是通房我可曾按排過。你房裏的事情,老二的丫頭姨娘你要打要賣我可曾說你過一句。

屋裏的主母要發賣屋裏人那是她的本份,哪裏有你婆婆插嘴的餘地。善妒……虧你能說的出口,才進門不到一個月的新媳婦,婆婆就能因為通房打了媳婦,你以為你打的是誰的臉!”

二太太從進門還沒被這樣罵過,眼淚不自覺得就掉了下來,心裏卻很是不服氣,一邊哭一邊辯解道:“本來也只是一件小事,我不過略說了她兩句,不讓她把翠兒賣掉,翠兒好歹跟我了這些年。她就跟我吵了起來,這樣的媳婦……我……”

二太太只是哭卻是說不出話來。

當時說親的時候,雖然三爺是庶出,但二太太還是打聽的,那邊只是說什麼都好,就是姑娘樣貌普通些。因為二太太打聽那人是見過三爺,知道韓家三爺生的好,一般長相的少爺就算了,偏三爺生的好些,所以特意說了這麼一句。

當時二太太也沒太當回事,娶妻是挑家世的,就是樣貌普通些,大不了收兩房美妾就是了。再加上三爺年齡也大了,下面小五也要說親,也就同意了。

沈氏的嫁妝很多,這點二太太很滿意,要是還放到平常,二太太對這個媳婦也不會怎麼樣,她畢竟有親生兒子。只是二太太因為思芸的事情實在窩了一肚子火,要是徐家因為其他事情退親,最起碼還可以鬧一鬧找個地方說理,現在人家是尚公主,那真是屁都不敢放一個。

二太太火大自然要找人撒氣,首選就是兒媳婦,兒媳婦受婆婆的氣那是理所應當的。自己的親兒媳婦衛氏娘家好,而且到底是親兒媳婦,不給媳婦臉也得給兒子臉。所以二太太的火力就集中到沈氏身上,沈氏的長相確實不太入二太太的眼。

沈氏親婦進門,頭幾天還好,她當著下人的面刺沈氏幾句,沈氏只是低頭不敢吭聲。然後沒幾日,沈氏就開始小心辯白起來,二太太一直以認為自己嘴巧。但沒想到完全不是沈氏對手,不管自己怎麼說,沈氏總是一長串道理出來。

有好幾次二太太都是着拿出婆婆的款,硬把沈氏壓下去的。沈氏也算乖巧,看她發脾氣了也就連忙跪下只是哭也不敢再說話,二太太這才算是氣平一些。

今天中午時她本來正想過去給陳太君請安,結果小三房裏的翠兒就哭着跑過來說三奶奶要賣了她。翠兒是她的貼身丫環,跟她也有十來年了,當年給小三放通房的時候,翠兒是自己求去的。這幾年在小三身邊服侍也很得臉面,小三房裏的大小事務都是她在料理,把小三的奶媽都擠到一邊去了。

翠兒這麼哭着跑過來,二太太真的很震怒,雖然說翠兒跟了小三,她的直接主母就是沈氏。但翠兒是自己這個嫡母所賜的,在房裏的地位自然不同了,長輩屋裏的小狗小貓都得小心點,更何況是個人,再是頂頭主子,也不好發賣嫡母賜下來的丫頭。

二太太都沒問為了什麼要發賣,直接領着翠兒到了沈氏所在的跨院。二太太這些日子越是看沈氏越覺得不順眼,婆婆給媳婦氣受這是理所當然的,偏偏自己拿捏她的時候,她總是有那麼一番道理出來,讓二太太本來就鬱悶的心情更加的鬱悶。

現在沈氏越發的上臉竟然敢賣她的丫頭,本以為自己過去發場脾氣罵沈氏幾句,沈氏還像以往那樣跪下認個錯也就完了。沒想到這回沈氏是一步不讓,連跪都不跪了,不管她怎麼說,沈氏總是一番話回過去。

沈氏的態度是恭敬的,話語又是那樣的道理,說她忤逆吧,也算不上,只是二太太卻是越聽越火大。最後讓二太太這個爆竹炸開的是沈氏最後一句話:“不然婆婆就賣了我,留下她。”只是話還沒說什麼,只是沈氏看她的神情,二太太怎麼看怎麼覺得是挑釁。二太太當時想都沒想就抬手給了沈氏一個耳光,沈氏哭鬧起來,卻是仍然道:“婆婆既然如何看不上兒媳,那就把兒媳休了吧。”

二太太越聽越怒,沈氏這話如其說是求饒,不如說你就是沒本事休了我。二太太哪裏吃這一套,要是自己的親兒媳衛氏她可能還不會動那麼大的怒,一個庶齣兒媳就能狂妄說這樣的話來實在是反天了。

二太太氣的又給了沈氏一巴掌,然後直接拉到老太君這裏,當時二太太真是怒火攻心,心裏只想着這樣的兒媳肯定不能要的。

現在被陳太君這麼當頭一罵,二太太心裏的委屈越發大了,她進門從孫媳婦開始,熬到現在終於有兒媳婦了,結果卻因為自己管教兒媳婦又被婆婆罵,那她以後是不是還要看兒媳婦的臉色過日子了。

陳太君看二太太一直跪着哭,說沈氏這樣那樣不好,陳太君聽得直覺得鬧心。以前還覺得二太太至少能把自己房裏的事情料理完,結果就能做出如此糊塗的事情。

當婆婆的去管兒子屋裏的房事這本來就很不應該,要是沈氏進門一年了,無所出又不讓小三納妾,這時候長輩還能開口。現在這樣,一個月不到,就罵媳婦善妒,說出去別人只會說韓家沒規矩。哪有媳婦進門不到一個月,婆婆就安排人。各屋房事,那是正妻管的,就是公婆也難斷床幃事。

大太太看陳太君那裏氣的說不出話來,二太太又在那裏哭哭泣泣只說沈氏不孝,卻是說不清到底怎麼回事,便上前圓場道:“不如把三奶奶叫來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陳太君覺得心煩,還是點點頭。原由是什麼並不重要,這事本身就是二太太錯了。主子與奴才之間並沒有所謂的對錯,翠兒就是二十萬分的委屈,也不可能因為一個通房休了嫡妻,社會大規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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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門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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