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仇人:她,什麼東西?
司仇走進蒼瓏殿。
雕樑畫棟,門窗緊閉,陳設雖清簡,但每一件都有價無市,獨一無二,歷經歲月而仍具精彩。
地面被一層雪白覆蓋,卻是鋪滿各個角落的羊毛獅紋貢毯,潔凈、舒軟、奢侈……最重要的是,吸聲。
淡淡的安神香,流淌在空氣中,讓人寧心靜氣,一處雪銀輕紗隔幕後,燈火幽微,檀木桌后坐着一名堪可如畫的男子。
他衣衫鬆散,披一件冰銀色外袍,長發未束,黑如濃墨,肆意揮灑於腰背,猶若一片寒冬夜色。
手指修長,握着缽杵,在一瑪瑙研缽里,磨珍珠粉,雜亂細碎的聲音,飄蕩在幽靜的殿中,因四周幽涼,而顯得分外瘮人。
腳下無聲的司仇,掀起隔幕,走近男子,恭敬行禮,“殿下。”
司仇這一聲,說得沒有心理負擔,因為他知道太子每當磨粉時,都是暫閉聽覺的,不必顧忌。
當然,也是什麼都聽不到的。
司仇拿出來之前寫好的字條,放於桌案邊角。
他心中鬥爭了許久,還是決定,將華聽兮在寺中的事提一下。
秋滄景珍珠粉磨得滿意了,放下缽杵,起身時,掃了一眼旁邊紙條上的字跡。
華聽兮……誰?什麼東西?
秋滄景直接無視,因為想不起這人有什麼讓他記住的地方。
他走至屏風后的盥盆前凈手,貼心大管家司仇,及時遞上棉帕。
趁太子擦手的空檔,司仇拿出了一本玉簡,上面刻寫的都是人名,無一例外都跟秋滄景有仇,這冊子也被他賦予了一個名字——生死簿。
品一品,這是多麼囂張。
司仇將生死簿上“華聽兮”三個大紅字,指給秋滄景看。
“仇人”兩個字過腦,秋滄景瞬間想起華聽兮是個什麼玩意兒,但也沒有立即碾死她的興趣,眸光掃過司仇,定在他的衣襟上。
準確的說,是上面的一個泥點子。
不明顯,不細看都發現不了,但的確破壞了雪衣的乾淨。
秋滄景的心情驟然煩躁,想一腳踹飛司仇,礙眼!
司仇多警覺的人,一秒覺察危險,一秒發現癥結,心知無意間犯了殿下的忌諱,本能快過思維,刷地消失。
此時此刻,失禮事小,及時消失才事大!晚一步就是找死!
眼前乾淨了,秋滄景鳳眸里的漩渦止息,他身攜一襲銀白光華,走過軟榻,隨意一瞥,發現廣寒兔不見了。
腳下換方向,出蒼瓏殿。
……
華聽兮追隨小兔子,來到一個亭子裏,金盞燭台,燈火明亮。
內有一天然溫泉,煙霧裊裊,輕白朦朧,像是雨夜裏的仙境。
華聽兮雙眸一亮,一掃疲累與昏沉,蹲在了泉邊的石頭上,凍僵的手沒入水裏,撥弄幾下,頓覺被治癒了!
她輕輕一笑,這是葯泉!
小兔子蹲在華聽兮身後,眨巴一下眼,突然用力頂她——
“啊……”
沒有防備又虛弱的華聽兮,華麗麗入了水,沉在水裏正撲騰着。
小兔子可可愛愛,傻盯着水面,想着華聽兮泡一泡,就什麼都好了!
突然,它身側光線一暗,抬頭一瞧,嚇得差點掉進水裏!
高大威風、強大嬌貴,正是那個比它還難養的兩腳獸,明明不是太子了卻非逼迫別人叫他太子的霸王!
小兔子顧不上華聽兮了,害怕地抱緊某人的腳,紅着眼哭泣,霸王,我錯了!我不該帶別的兩腳獸來你私有的葯泉!別吃我,我還小啊……
秋滄景冷冷看着蕩漾的水面,慢條斯理地搬起大石,狠狠一砸!
華聽兮才冒頭,就覺飛來危險,閃電般縮了回去!
水下憋着氣,肺要炸,心中怒罵,我擦!這是哪個龜孫要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