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凜冬（13）
而且這張照片的拍攝地點就是在龍潭村，這些看熱鬧的人大部分都是龍潭村的村民，這個人很有可能也不例外。
可是張芷晴腦海中有一個微弱的聲音一直在否定這個想法，這個聲音是如此的微弱，以至於張芷晴幾乎聽不到它。但它確實存在，當張芷晴陷入到沉思中的時候，它就會若隱若現的發出着微弱的否定聲音。
張芷晴清楚這是自己的潛意識在提醒自己。
她通常稱之為：直覺。
事實上人在清醒的狀態下，除了極少部分的人除外——患有記憶方面的疾病的人，他們會清晰的回想起過去回憶中的畫面的每一處細節，沒錯，這在醫學上算是一種大腦的病變，雖然似乎看上去更像是賜福——絕大部分的人是無法回想起記憶畫面中的細節，甚至在時間和地點這樣簡單的問題上，也會出現與事實的偏差。
普通人就像是在透過一面佈滿了水汽的玻璃照鏡子一般，能回想起的細節很少。
但事實上，這些細節並不是被完全的忘卻了，只是隱藏在潛意識的大海中，等待着被人喚醒。
如果說自主意識能夠記憶的東西是海平面上你所能看到的冰山的話，那潛意識記錄的細節，就是那無法估計體積的冰山隱藏在海水下的龐然巨物了。
甚至有國外的警方為了讓證人回憶起十幾年前發生過的記憶的細節，對證人實施催眠的記錄。至於有沒有效果，只能說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那件案子的確是被偵破了，逍遙法外十幾年的罪犯被緝拿歸案。
張芷晴相信自己的直覺，更相信自己的潛意識，
“我是在什麼地方見到你的呢...嗯？”
張芷晴突然坐直了身子，她把眼睛湊到手機屏幕前，把這張照片放到最大。她似乎在那張側臉的眼角處看到了一處淺褐色的皮膚，和男人臉部其他位置的膚色有些許不同。
難不成是傷疤？
傷疤...傷疤...傷疤？！
“我知道了！！”她猛地站起身，激動的原地轉圈，“我找到你了，我找到你了！你竟然是——”
張芷晴像是突然中了一刀似得，搖搖晃晃的跌坐到沙發上，她原本由於激動而漲紅的臉頰剎那間變得慘白。
“為什麼你會、會出現在火災現場？”她盯着手機屏幕上的照片輕聲呢喃着，“你為什麼會笑？吳一涵...”
“你說啥？照片上看着火災廢墟笑的人是吳一涵？就是那個前段時間來總署的自稱是那趟長途客車乘客的年輕男人？”
聽了手機另一端張芷晴混亂不堪的敘述后，原本因為被吵醒而憋了一肚子起床氣的葉楓立刻就完全清醒了過來。
“沒錯，就是他。因為吳一涵的視頻我只看了一遍，印象並不深，而且視頻中的他的嘴角總是下垂着，像是因為什麼事情而悲傷不已，所以我一直沒有認出來是他。但是他眼角的傷疤你還記得嗎？”
“有嗎？”
葉楓其實沒怎麼看那個視頻，他記得當時他在看體育新聞。
“有，我剛剛又看了一遍吳一涵的視頻，基本上可以確定就是他本人，傷疤的位置一模一樣。”
“我滴個乖乖，這就有意思了。”葉楓披上一件外套，走進了漆黑的客廳中，他來到沙發旁，坐了上去，“重要證人竟然被發現出現在縱火殺人案的現場附近。這可以有很多種解釋。”
“是啊...”
“通常而言，連環殺人犯的一個顯著的特點，就是這群人經常膽大包天的在實施犯罪后，返回到犯罪現場，站在圍觀的人群中看着自己的行徑造成的後果。有很多罪犯就是因為做了這種多此一舉的行為而被警方逮住馬腳的。
“這種情況通常發生在罪犯已經成功的實施了幾次犯罪之後，他們為了追尋更大的刺激，或是想要嘲笑辦事不利的警方，會冒險的返回到自己作案的現場，混跡在圍觀的人群中。吳一涵符合這一情況。”
“葉楓，你是說，吳一涵很有可能就是這一系列案件的兇手？”
“就算這小子不是所有案子的兇手，他也大概率與鄭成龍一家的死有關聯。芷晴，你立刻給大王打電話，讓他通知那些正在吳一涵身旁保護他的警員們立刻把吳一涵控制起來。這個混蛋，竟然有膽子跑到總署來賊喊捉賊！”
“行，我知道了，我這就去給大叔打電話。”
“芷晴，我立刻開車去你家，然後我們直接去總署，今天是TM別想好好休息了，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吧。”
“好。”
葉楓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出門了。在黎明前最濃重的黑暗中，葉楓開車駛向張芷晴的家。
事實上由於時間才凌晨三點多，路上幾乎沒有行人和車輛的影子，而明亮的路燈投下潔白的光芒，把這個世界照的如同是白晝一般，葉楓的駕駛體驗十分不錯，他甚至打算以後半夜睡不着覺的時候，倒不如出門兜兜風。
言歸正傳，接上張芷晴后，葉楓立刻馬不停蹄的開向總署。當他和張芷晴推開NHD辦公室的鐵門的時候，王建仁已經坐在他那張破轉椅上了，正在和誰通話。
比了個‘禁聲’的手勢，王建仁揮了揮手，讓葉楓和張芷晴回自己的座位上坐一會。他又打了足足十分鐘的電話，這才扔下手機。
“行了，吳一涵已經在被帶回總署的路上了。”王建仁說。由於沒休息好，他的眼白中佈滿了紅血絲。
“他反抗了嗎？”
“據說沒有。很平靜就接受了被帶回總署的要求，所以連手銬都沒用上。”王建仁說，“搜查令的手續已經辦好了，另一批人正在趕往吳一涵住所的路上。”
“這麼快？”
“大家緊繃的神經都已經要到極限了。”王建仁說，“我們NHD還感覺不到，事實上，來自各方面的壓力已經快要把特別調查組那群倒霉蛋們給弄瘋了，你是沒看到調查組的負責人，他這段日子明顯更禿了...”
“太禿然了...”
“誰說不是呢。”王建仁說，“多虧你了，丫頭，不然再拖下去，這孫子遲早髮型遲早變地中海。”
“沒什麼，只是運氣好，碰巧發現了而已。”張芷晴揮揮手，“還不能認定吳一涵就是殺人兇手呢。”
“至少能說明一些問題。”王建仁說，“吳一涵這個人可比我們原本想像中的還要與這一連串的事件接近，而且這小子完全沒有顯露出分毫。”
“他在刻意隱瞞。”
“通常人只會隱瞞對自己不利的事情。”王建仁說，“如果這個蔫頭巴腦的年輕人是製造這一連串事件的罪魁禍首，我只能說他腦子真的有毛病。竟然來自投羅網，也TM是醉了。”
“連環殺人狂都有過於自負這個特質，尤其是在成功犯下幾樁命案后。”葉楓說，“開始真的認為自己是不可戰勝的。”
“話說你小子這方面的知識都是從哪兒獲取的？”王建仁斜楞着眼打量着葉楓，“看電視劇學來的？”
“還有電影。”葉楓半真半假的點點頭。
有關連環殺人狂的信息，他的確從影視劇中吸取到了不少的知識。不過還有專業的書籍，葉楓從這些有關連環殺人案的紀實性書籍中，也了解到了許多這方面的知識。
比如說大部分連環殺人犯都符合麥當勞三定律：縱火，尿床和虐待動物。這些知識都是他看書學到的。
閑來無事，葉楓晚上睡不着覺的時候，就會看看專業書籍。這些大部頭書看不了多一會兒，葉楓的睡意就湧上來了......
“我就知道你小子是胡咧咧。”王建仁不以為然的說道，“這群罪犯都TM是一個樣，身上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臭味，自哀自怨，屁大點小事兒就TM崩潰了，一群垃圾，通通死掉才好！”
“行了，冷靜點。”張芷晴說，“吳一涵不一定是罪犯，我覺得他不像是那樣殘忍的人。”
“我看很想。”王建仁說，“丫頭，不論別的，單單隻看外貌，你能看出楓子是個時刻都可能原地發瘋的神經病嗎？”
“大王，你這可是人身攻擊啊。”葉楓不滿撇了撇嘴，他轉頭看向默不吭聲的張芷晴，“芷晴，你倒是反駁他啊？”
張芷晴只是看着他，也不說話。
“喂？你不會贊同大王的觀點吧？我最近的精神狀態還不錯，距離我上次失控已經將近一個月了！”
王建仁冷哼了一聲：“楓子，你一個月沒犯病就讓你自豪成這樣？你對自己的要求也忒低了吧？”
葉楓不說話了。
“好了，好了，別爭論這些無意義的事情了。聽得我頭疼。”張芷晴說，“我們現在能做什麼？”
“什麼都做不了，等結果唄。”王建仁說，“等特別調查組的人忙完了，咱們直接看結果，反正他們也憋了好些天了，讓他們忙活去吧。
上官這小子怎麼還沒到？芷晴，你給他打個電話，讓他順道買點早點來。我要豆漿、油條、包子、手抓餅，再來幾個焦圈吧。對了，煎餅果子可不能少。”
“......你自己給他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