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真理淺眠
夏夜的風很舒服，為這煩悶的世界帶來了些許的清涼。
舊都的風物總是不同的，各個時代的遺迹錯落分佈着，來自各處的定居者也有着自己的文化與傳承。
這裏就是人群的邊淵，無人的古舊之所。
但或許也正因為如此吧，在這樣盛夏的夜晚，這裏也似乎格外的冰涼。
漫步在這平靜的世界之中，更有一種別樣的清凈。
少女生長在這座城市。
但是少女從來不喜歡這座城市。
無論是這神秘的遺迹，還是遠望的璀璨燈火。
一切諸行，從未讓她的內心產生絲毫的波動。
“弦都是一個很小的地方，這裏過於細小，過於精緻。”望着天上虛假的星空，少女呢喃着。
“弦都很大的。”蘇祈說，“這裏就是一個小小的世界，你能夠看到世界各地。不過你想要說的大概不是這個吧。”
“當然。我是一個怨念深重的女人，這裏的一切，與我都沒有太大的關係。如果這虛假的天空和這虛偽的世界本身，如果能夠碎掉的話，我說不定會更加開心呢。”少女輕笑着。
蘇祈沒有說什麼，只是看向了前面。
“你不說什麼？”希爾問。
“人和人的悲傷都各不相同。抱歉，我無法理解這種心情。”蘇祈這樣說。
少女低下了頭。
“——這片虛空，它本身又何嘗不是一個帷幕呢。”
在和怪物逐漸接近的過程中，蘇祈也越來越覺得，這個世界的細小。
蝴蝶和螞蟻，對於大象而言，都是同樣微不足道的存在。
“你知道這片虛假的天空究竟是什麼嗎？”希爾問。
“官方的解釋是，這片天空是映照着某個未知界層或者宇宙之中的景色。”
這裏擁有月亮，但是也有着太陽，但是這裏的日月，和地球的景色，卻又有着不同。
希爾看着蘇祈。
但蘇祈想了想，卻是說道：“但應該不是這樣吧。”
在鏡中惡魔想要誕生的時候，這片天空也同樣被惡魔的力量侵蝕，樹根和蔓藤盤繞在天空之中，只要見到過這樣的景象，怕是不會有什麼人能夠忘卻。
但也正如希爾所說，這片天空本身，就是“虛假的”，其本身的日月星辰，都是一種景象而已。
“那你知不知道，在這遺迹之底的古老之沿，又是怎樣的一副景象？”希爾又問出了另外一個問題。
蘇祈這個時候忽然想到了在毒氣星球上見到的那個“核心”。
明明是被包裹在了星球的內部，但是那個“核心”卻才是“世界之外”。世界的內部包裹着世界的外部，聽着有些反常識，但好像又的確是這麼一回事。
蘇祈似乎隱隱約約感覺自己理解了什麼。
“——星空。”少女這樣開口了，“而我們所在的地方，才是真正的深淵。”
這並不出乎意料，因為蘇祈也猜測到了。
“當然，那裏是無法生存的。生命為了安逸的生活，挖掘山洞和潛藏地下是本能。”希爾繼續若無其事的說著這裏的真實。
“所以這裏的建築，表面上是建築，其實是‘挖掘’么？”蘇祈漸漸理解了。
“對啊。”
“但這並非是你討厭這裏的理由。”
希爾並不會因為這點事情就討厭這個地方，蘇祈能夠看得出來。
“淺眠聖杯。”希爾繞了一圈，話題竟然又是回到了聖杯上面，“萬物均在夢境，覺醒便能見到真理。淺眠聖杯便是真理聖杯。”
一瞬間，蘇祈感覺有什麼東西連接上了。
不是虛無縹緲的什麼東西，而是某種實實在在存在的事物。
尤利婭為怪物的衍生體的其中一個尊名就是“真理之神”，當淺眠聖杯被呼喚成真理聖杯的時候，在神秘學的意義上，二者就接續了起來。
而這個時候，希爾開口了：“你們是想要找到聖杯所在吧，不用找了。”
“我就是聖杯。”
她毫無保留的說出了自己的來歷。
“聖杯……是人？”蘇祈打量着希爾。
“你這傢伙早就有類似的猜測了吧。”希爾轉頭看向了蘇祈，蘇祈雖然發出了疑問，但是那疑問倒更像是某種確認。
“聖杯本身就是容器，想要成為承載容器的容器，自然也不應該是普通的東西。淺眠代表的是某種象徵，迷霧應該也是某種象徵，而之前的斷電，似乎也更像是某種阻隔了電流的黑色紗幕……”
如果是半年前的蘇祈，對此自然是一無所知的。但今時不同往日，蘇祈在神秘學上也有了相當的造詣，雖說還比不上愛麗絲，但也不是小白了。面對毫無頭緒的事情，通過神秘學上的方法來進行分析，也能夠得出一些線索。
所以從之前開始，蘇祈其實就有在懷疑，只不過尚未確認事實罷了。
“這是很重要的事情吧，怎麼感覺你就這麼輕易說出來了？”蘇祈奇怪的看着希爾。
“你既然已經猜測到了，我再隱藏也沒有什麼意義了。”希爾撥弄了一下自己的頭髮。
不過在蘇祈看來，這個希爾似乎有一些人格分裂的感覺，有時候她像是一個溫柔的乖乖女，但有時候卻又和現在這樣直來直去。但這種感覺似乎又和精神分裂有些不太一樣。
“市長先生還真是心大，居然能讓你一直一個人。”蘇祈很驚訝。
“因為無論是誰，根本就帶不走我。”希爾擺了擺手，“而且，想要保持聖杯的穩定，我也需要維持心情的平穩。就是這樣。”
“……”蘇祈看着眼前的希爾，他陷入了沉思。
雖然希爾大大方方的把自己的身份和自己說明了一下，但蘇祈卻又有些更加的不明了了。
不過夜還很長，他還有足夠的時間。
……
“真是的。哥哥把你扔下，就一個人走了？”蘇夢此時此刻正和諾艾爾正走在往秘跡會的樓房面前。蘇夢正準備去看看諾艾爾，卻沒想到兩人在路上就遇上了。
“是有事情在調查吧。”諾艾爾穿着袍子，身體縮在裏面，盡量讓自己不顯眼。
“嗯……既然這樣的話，我們要不要一起去逛逛夜市？”蘇夢提議道。
“誒？”諾艾爾下意識就想要拒絕。
“去吧去吧～新界那邊難得有夜市要開了哦，現在正是機會！”之前因為戒嚴，弦都的情況一直比較微妙，但是到了現在，情況卻稍微有了一些好轉。所以蘇夢立刻就開始慫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