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配角人物總是成堆出現

站在日曆前面，郝萊有點擔心。

日子已經越來越近了，可是他還沒有完成那個重要的任務。

要不然就放棄這一次的獎勵吧？可是前面三周都做到了，這周做不到，前面的就虧了啊。

郝萊終於嘆了一口氣，這一聲嘆氣，叫醒了他的室友們。

看着站在日曆前，一動不動已經有半個小時了的郝萊，三個室友慢慢地從床上坐起身。

“所以……他特意早起半個小時，就是為了盯着日曆發獃嗎？”名叫管定澤的男生揉了揉眼睛，打開手機看了一眼，又倒回了枕頭。

“我只想把他的鬧鐘給砸了……”從一件格子襯衣下冒出一個腦袋，揉了揉頭髮，把衣服扔在一邊，又倒回了被窩。

“我起床。”最後一個男生坐起來，他是唯一一個被郝萊引領的起床了的人。

而郝萊，依舊只是用一隻手撐着牆壁，另一隻手叉着腰，雙眼緊緊地盯着日曆。

--

能在教學樓里遇見郝萊，是安流沒有想到的事情。

大部分的實驗樓和教學樓是分開的，少部分的院系會在某些教學樓里佔用一些教室。

這座教學樓，是整所學校最具有歷史的教學樓。也同時意味着，這是整個學校最舊的建築之一。

被磨到光滑的樓梯，昏暗的走廊燈，奇怪的教室分佈，有裂縫的牆壁……一切的一切，都只在說明“歷史”這兩個字。

上次在船海樓的門口遇到郝萊以後，安流忍不住又在微信里，和郝萊聊了幾句。

她已經知道，郝萊現在在讀船海院的直博三年級。

認真掐指頭算算，他們兩個人還真的是差不多時間畢業。

這讓安流有點地被打擊，這個人只比自己大一歲，卻快要得到博士學位了。而且是全國頂尖專業的博士。

但之後的日子，安流和郝萊並沒有更多的接觸。

所以在這裏遇到郝萊，安流其實蠻驚訝的。

--

上午最後一節課下課的時候，等大家都走的差不多了，慢悠悠收拾書包的安流才離開教室。前腳剛踏出門，轉眼就看見，悠悠地走過來的郝萊。

“郝萊？你在這裏幹嘛？博士三年級也還有課嗎？”安流下意識問出口。

“沒有。我的辦公室在這裏。”

“船海系的也有辦公室在這棟樓嗎？”

“沒有，只有航建和計算機有。”郝萊歪頭回答。

安流歪頭：“可你不是船海的嗎？”

“是的。”郝萊點點頭，但沒有繼續說下去。而等待着郝萊解釋的安流，也不自覺地沉默着。

兩個人對視着，在下課的人潮中，顯得有點突兀。安流又想離開，又想聽完郝萊說話。

可是郝萊沒有再繼續說什麼，這讓安流沒有選擇，她只能勉強的笑了笑，尷尬地開口：“那我先走啦。拜拜。”

“我們倆的行走路線和方向，目前看來似乎是一樣的，為什麼你現在就要和我說拜拜。”郝萊很不解。

安流嘆了口氣，真是不知道怎麼接話。

“哈哈哈，那就一起走唄。”只能這樣說了。

並排走在走廊里，有一件事郝萊說的沒錯，不管是短程來看還是長程來看，他們倆的路程都是一樣的。

“你現在是要去吃午飯嗎？”郝萊問着。

安流搖搖頭。“不是。”

這下輪到郝萊等着安流的解釋了。

“都已經十二點半了，還不去吃飯嗎？”

“那你現在是要去食堂嗎？”

“不，我去拿外賣。”郝萊搖搖頭。

“哦！沒想到你也會點外賣吃！”安流有些驚訝。

“我為什麼不會點外賣？午餐的內容會很大的影響一天的身體狀態和心情。”郝萊認真地說。

“額？所以呢？”

“學校食堂的菜色所給的選擇和搭配比較少，每天吃重複的食品會讓人覺得煩悶。”

“那你當時怎麼還要糾結那一道菜啊？”聽完這句話的安流有些無語。

是的，當時簽的那份聲明書確實讓她有點耿耿於懷。雖然沒有對她造成什麼影響，可是這種吃力不討好的感覺實在是很令人不爽。

“豐富的菜色固然重要，但是營養搭配才是最重要的。”郝萊似乎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

安流低下頭，不想說話。

問了個有些愚蠢的問題啊，這樣想着，安流捂住了額頭。

--

安流的目標是教學樓裏面的小賣部。在小賣部門口和郝萊分離，安流走了進去。

安流買了幾個麵包，走出小賣部，像是命中注定一樣，又遇上了拿完外賣回來的郝萊。

郝萊打量了一下安流。

“你為什麼要買麵包？”

“午餐啊？”

“為什麼要把麵包當午餐？理論上吃冷食並不符合我們的飲食習慣，在中午吃快餐也會使得心情沉悶，不利於下午的工作和學習。”郝萊像是連珠炮一樣問出來。

安流忍住了翻白眼的衝動，耐心地解釋着。

“我下午一點半有課，還是在這棟樓。要是去食堂吃完飯再回來，到教室就差不多一點多了。沒時間不睡午覺的話，我下午上不了課。”安流無奈地回答。

“實驗已經證明過，十五分鐘的午覺就可以讓大腦足夠的放鬆，我認為即使是去食堂，你的時間也很充足。”郝萊還是不解地開口。

安流只能尷尬地回應：“十五分鐘不夠我休息的啦……我入睡困難，要很久才能睡着。”

如果說安流有什麼特點的話，大概就是典型的生物鐘混亂，晚睡晚起、早睡晚起、晚睡早起什麼的都是家常便飯。這讓她必須在中午的時候美美的睡上一覺，不然下午根本就沒法學習。

“實驗證明，其實閉目養神也有……”郝萊似乎是還想反駁。

“對我來說不起效果。”安流無奈地打斷了郝萊的話。

被打斷的郝萊，也陷入了沉默。大概是覺得這樣聊下去有些不友善，或者是擔心郝萊生氣，安流趕忙解釋起來：“人各有異的啦哈哈哈哈，你說的實驗也不是對每個人都有效果啊哈哈哈哈……而且我也不是每天這樣，這樣緊湊的安排每周也就兩天……”

郝萊還是不說話，安流也只能閉嘴。

兩個人沉默地走着。也不知為何，他倆居然能同路這麼長一段。終於，在上了一層樓以後，郝萊開口了：

“你中午可以在我的辦公室里休息。這樣算不算對你的幫助？”

而聽到這句話的安流，整個人都像是要炸了一樣。

--

抱着麵包，走進了郝萊的辦公室，普通小教室的大小，裏面只放了三張辦公桌，人均面積還挺大的。

沒有招待安流坐下來，郝萊自顧自地從窗帘後面拿出一張躺椅。

“實驗證明，平躺更有利於放鬆。”

安流有些不好意思，“那我用了躺椅，你們其他人怎麼辦？你們其他人不會介意中午多出一個人嗎？”

“他們每天要下午兩點之後才會過來，中午十一點半之後到下午兩點之間都只有我一個人在。”

“那我用了躺椅，你怎麼辦？”

“我不用躺椅，這個是去年參加晚會抽獎送的。平常我不會用。”

“那你說的更利於放鬆……”

“我自己的椅子就很舒服了。”郝萊也打斷了一次安流說話。

安流看向三個工位。確實，有一個工位上的椅子，明顯看起來就要比另外兩個要舒服很大，有比較大的靠背，和更軟的坐墊。

“而且你中午在我這裏休息的話，可以點外賣，一下課就能來吃飯。可以節省更多時間。”不知為何，郝萊的語氣總有一種，非常希望安流接受他好意的意思。

安流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謝謝你啊。”

“這麼說你同意了是嗎？”郝萊的表情居然有了一絲喜悅。

安流突然有一種莫名的，違和的感覺。

郝萊的態度，像是埋着一絲不懷好意的意味。

“額……我需要……付給你報酬還是什麼嗎？”

“不需要。你只需要把這個躺椅拍個照片，附上謝謝你三個字，然後微信發給我就行了。”

就這樣？安流覺得事情好像不應該這麼簡單。

“請每次來的時候都發一次。”郝萊認真的說。

好吧，也不是什麼特別大不了的事情。

但安流決定問一個，讓她後悔的問題。

“就只用這樣嗎？我可以知道為什麼嗎？”

“我的醫生要求我每個月都要完成四次幫助別人的事情。每次都要去找需要幫助的人，並留下證據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如果每次讓你在我這裏休息的話，我就可以不用每個月都花費很多體力，去完成這項任務了。”

雖然這番話很長，而且有些讓人摸不着頭腦，但安流很快就總結出了這番話的中心意思：

“也就是說，你幫助我，只是為了完成任務嗎？”

“可以這麼說。”郝萊點點頭，“你快吃完麵包休息吧。我也要吃飯了。”

安流愣在原地，不知道為什麼，心裏很不舒服。

我還以為你幫助我……是因為……

拆開麵包的包裝袋，咬着冰冷的麵包，安流在心裏感嘆着郝萊的心比這麵包還冰冷。

吃到一半，安流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樣，從躺椅里立起身來，看着郝萊，認真地發問：

“那理論上，我在你這裏休息，其實算是互利的一件事吧？我得到了休息，你任務得到了完成。”

“可以這麼說。”郝萊沒有反對。

聽完這句話，安流又心安理得地躺在了躺椅上。

這樣就不欠你什麼了。

畢竟欠人情，是安流特別不希望發生的事情。

--

安流醒來的時候，郝萊還閉着眼睛，窩在他的椅子裏。

離上課還有十分鐘，現在過去，也能佔到一個中間的位子。也是安流最喜歡的位置，想聽講就聽講，想發獃就發獃。

但安流，似乎沒有想要馬上離去。她坐起來，坐在自己的躺椅上，糾結要不要把椅子收起來。但她不知道怎樣才能把這個椅子收起來，也擔心收椅子弄出來的響聲，會吵醒郝萊。

轉過頭來，安流靜靜地看着閉着眼睛靠在椅子上休息的郝萊。仔細想想，他真的是一個很神奇的人，不說別的，單說他是全國第一專業的博士，這一點就很讓人佩服了。

更別提，他現在才23歲。

可是在安流眼裏，現在的郝萊，更像是個孩子。白皙滑嫩的皮膚，還有似乎沒有長開的五官。打扮也很普通，T恤上有着大大的卡通人物，穿的是沒有花紋的黑色運動褲。當然，衣着這方面，這一個學校的理科男都是一個樣的無聊。

更別提那個書包了，上一個安流見過的背着這種書包的人，現在估計還沒有把九九乘法表背清楚。

不管怎麼看，比起成年人，這傢伙更像是一個長得比較高的高中生。安流撐着下巴，忍不住有點出神。

自己到底是有什麼樣的運氣，才能遇上這樣的人呢？

--

下午上課到一半，安流收到了郝萊的消息。

“我收到了很讓我難過的消息，醫生說給你提供午睡的住處這件事不能每個月分開來計算，只能算一次。”

安流捂住了臉，無奈地回復了一句：

“嗯，那我以後還是在教室里睡覺吧。”

“如果你需要的話，你可以繼續留在我的辦公室休息。”

“為什麼？不是不能當作完成任務了嗎？”

“因為你是我的朋友，我認為在你需要的時候，我有必要幫你的忙。”

看到這句話，安流還是忍不住心動了一下。

他叫我，朋友欸。

這麼厲害的人，把我當成朋友了欸……

就在安流還在感動的時候，郝萊又發過來一條消息。

“但我幫了你這個忙，意味着你現在欠我一個人情，在日後我需要你幫助的時候，我會需要你還這個人情。到時候你不能拒絕。”

安流看完這句話，默默地把手機關上了。

連吐槽都吐槽不出來了……就這樣吧。

要不然還是仔細思考一下要不要拉黑這個問題吧？

--

“我的躺椅好奇怪啊。”穿着格子襯衣的男生躺在躺椅上，像是有什麼不舒服一樣，蹬了兩下腿，不解地看着郝萊。

“我並不認為這是你的躺椅。”郝萊低着頭，看着電腦，並沒有轉頭。

“可是你們不是都不要嗎？再說了這個不是我抽中的嗎？”

“晚會抽的是座位，而你是替代我去的。”

“我代替你去不就是我去的嗎？”

“我無法回應你這種偷換概念的行為。”

“那不說這個，這個底板你們誰給我調了一下嗎？好像變短了一點。”

“我給調了一下，因為要借給女生用。”郝萊還是不抬頭，用很自然的語氣說出了一件很不自然的事情。

而格子襯衣男生被嚇得差點從躺椅上翻了下來。

“你你你你讓女孩子睡這個躺椅了？”

“嗯，以後每周二和周四中午你就不要來了。”郝萊認真地說。

“是誰是誰？”男生翻身起來，充滿八卦地問着。雖然他覺得大概率就是當時在食堂里見到的那個女生，但是如果這麼直白地問出來，不就暴露了他們偷看郝萊一個人吃飯的事實了嗎？

“我並不認為你有可能認識她，但如果你執意想要知道的話，她的名字是江安流。”

“江安流啊……”格子男生摸了摸下巴。

--

李梨不解地，雙手撐在安流椅子的靠背上，把手機移到她眼前。

“安流，你怎麼認識的蒲宇啊？”

“誰？”安流回過頭看着李梨，一臉不解，“誰是蒲宇？這名字也太奇怪了。”

“郝萊的室友哦。”

“不知道啊？我不認識啊。”安流搖搖頭，和郝萊的關係都不冷不熱的，更別說是他的室友了。

“他想加你微信，要給他嗎？”

“額，要給就給吧，反正微信我也不常用。”安流尷尬地笑了一下。

她不怎麼看微信，朋友圈也什麼都沒有，加個好友無所謂的吧。

再說了，既然是郝萊的室友，應該也……不是什麼壞人吧。

“嗯呢，不過你不用太在意，他估計不會和你說話的。”李梨聳聳肩膀。

“沒關係的。”

“話說安流，你最近怎麼每天都在實驗室呆到這麼晚啊。雖然宿舍現在不熄燈，但是這麼晚回去沒關係嗎？”

“沒關係的。”安流微笑着回答，“反正我也只是玩玩手機混時間，在實驗室里和在宿舍里有什麼區別嗎？”

而且，我現在並不想回宿舍啊……

這句話，安流並沒有說出來。

--

“好友確認了！”蒲宇看着手機，他的旁邊站着管定澤。

“朋友圈可以看嗎？”

“不能。這妹子好像不怎麼玩微信。”

“你倆怎麼找的？”坐在後面凳子上的瘦瘦的男生回過頭，看着兩個人問。

“蒲宇本科的時候寫的軟件，可以自動下載學校公式的期末考試成績之類的信息，輸入姓名就可以知道某個人的院系和專業。”管定澤老實地回答了。

“不違法嗎？”站在兩個人後面的瘦瘦的男生忍不住吐槽。

“當然不違法，我用的都是公開的信息。”蒲宇聳聳肩膀。

“但有一說一，別讓李梨知道你用了這種方法，我可不想見她發火。”定澤拍了拍蒲宇的肩膀。

“放心吧。我和李梨又不熟”

站在最後面的男生，終於忍不住問了：

“你們打算做什麼？”

“這可是郝萊那個傢伙的女朋友啊！難道你不感興趣嗎？”

“你們能問什麼？”

聽完這句話，蒲宇和定澤互相看了一眼。

有道理啊！就算是加上了這個女生，好像也什麼都不敢問啊！

怎麼感覺好像做了一件，不僅要費盡心思瞞住郝萊，還很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