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大婚
走到門口，紀臣堯卻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一拍腦門道：“這幾日莫將軍為你遍尋名醫，奔波勞碌辛苦不已，剛剛還在你身邊守着，我們看不下去把他攆回府中休息去了，等明天你一定要去謝謝人家啊。”
紀笙歌聽到莫九塵這樣對自己全心全意，不由眼眶微酸，她轉過頭去不讓二老看見，撒嬌似的說道：“好啦好啦知道啦，不要啰嗦了好不好呀爹。”
紀臣堯和蘇琴對視一眼，無奈的搖了搖頭，為她捻好了被子便離開了。
女兒醒來。他們也終於能睡一個安穩覺了。
紀笙歌卻一點也睡不着，她想着天機道長的話，又想到父母看到自己醒來鬆了一口氣的樣子，最後想到一直等着自己陪着自己的莫九塵。眼淚不禁落了下來。
哪裏想到造化弄人，她大仇剛報，想要與他長廂廝守的時候，卻被告知自己時日所剩無幾，這叫她怎麼甘心。
就在此時，門扉輕輕開了，莫九塵大步走了進來，他聽到月兒傳來的消息便風馳電掣的趕到了紀府。一刻鐘都沒有耽誤的迫不及待來見紀笙歌。
見她躺在床上用被子埋住了頭，眼中劃過一絲笑意，他走到她的床邊坐了下來，怕驚到她一般柔聲問道。
“歌兒，為夫聽說你醒了？你怎麼樣，可還有哪裏不舒服？”
紀笙歌一聽是他，連忙將被子捂得更緊，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她沙啞着聲音說。
“九塵，謝謝你來看我，我今天累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莫九塵聽到了她的聲音如此異常，立刻皺起了眉，他一把將被子拉下，看着紀笙歌紅腫的雙眼冷聲道：“這是怎麼回事，可是有人欺負你了？怎麼哭的這般厲害？”
紀笙歌原本還想強撐着，聽着他關心的話卻再也支持不住，嗚咽一聲便撲到了莫九塵的懷裏，哽咽着說道。
“九塵，我履行不了和你的約定了，我就要死了。”
說完，便將遇到天機道人的事情對莫九塵說了一遍，說到自己最多只剩下半年可活時，紀笙歌的眼淚止不住的掉。她怎麼也不能接受，明明已經唾手可得的幸福就這樣離她遠去了，偏偏沒有人能夠幫的了她，哪怕強大如莫九塵，也無法留住一個行將消散的靈魂。
但不知為何，一遇到他，她的委屈就忍不住的想要傾訴，他好像就是她最堅實的後盾，能夠為她遮風擋雨，叫她永遠都能有一個安穩的依靠。
莫九塵聽了她的話，俯下身將她抱入懷中，低低的說道。
“歌兒。不要怕，如今紀府已不再需要攝政王府的支撐，我在這世間除了你已經了無牽挂，若你走了，我也不會獨活，我們明日就大婚，你我夫妻一體，哪怕有一日到了地府，也沒有人能將我們分開。”
紀笙歌看着他深情的眼眸，眼淚無聲間便止住了。
她怔愣的看着莫九塵，突然輕輕的笑了笑，伸手撫上他英俊的面容。聲音中還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哭音。
“好，我們明日就大婚，但我不要你和我一同死，我會像你之前在人間等我一般等着你，要你安安穩穩的百年終了后，我們再一同走那黃泉路。”
莫九塵看着她，她總是這樣倔強，可是這一次。他不會聽她的。
這世間已經太寂寥，而他也不能再承受一次失去她的痛苦了。
兩人相依相偎，明明是三九冬日，卻彷彿身處暖陽之下。
睡意朦朧間，紀笙歌模糊的想着。
這一次，他到最後，也沒有說出一個好字。
翌日清晨，紀笙歌醒來時莫九塵已經不在了，迎接她的是滿臉溫柔的月兒，她笑着道：“小姐，快起來，該上妝了。若是誤了時辰可就不好了。“
紀笙歌知道這一定是莫九塵的安排，她坐起身來，任月兒擺弄自己的妝發，她注意到了一旁的鳳冠霞披。那嫁衣看上去不是新趕製的，卻好像已經準備了許久，一針一線都用的最好的材料。
月兒注意到了她的目光，輕笑道：“小姐有所不知。雲風同我說，莫將軍自半年前便找了京都最好的幾位綉娘一同趕製，這才有了這件艷絕天下的嫁衣，莫將軍對小姐，那時候就已極為上心了。”
紀笙歌抬手撫過那雲帛寸寸，也笑着道：“是啊，他可是覬覦我很久了呢。”
談話間月兒已經為她上好了妝，為她戴上鳳冠，穿好了大紅的婚服，她看着銅鏡里的紀笙歌驚嘆道：“小姐你可真美！”
紀笙歌望去，那銅鏡中映出來的人生得是芙蓉嬌面，丹唇瓊鼻獨顯芳華，一雙微微挑起的鳳眸中襯着錦簇的紅，整個人都熱烈艷麗極了。
她向來不愛粉黛，如今裝扮起來卻能晃亂人眼一般。
月兒用硃砂在紀笙歌眉心輕輕勾勒出了一朵火蓮，明艷與清麗交織在一處。更暈染出了一股難得的嬌媚。
她已是待嫁的新婦，眉眼之間卻藏着一絲難言的憂傷。
月兒的手也漸漸停了下來，她看着紀笙歌，突然將她抱得緊緊的。
“小姐，你要好好的，月兒希望你幸福，永永遠遠的幸福下去。”
紀笙歌也回抱住她，輕聲說道。
“謝謝你。月兒，我會的。”
主僕兩人又待了一會，月兒才為紀笙歌帶好了紅蓋頭，帶着她跨出了笙歌院。
紀府外，十里紅妝映紅了整個天際，紀臣堯樂呵呵的將女兒交給了莫九塵，蘇琴卻微微擰着眉，她覺得有些太突然了，但是看到莫九塵臉上難以掩飾的笑意，不得不承認將女兒交給他沒有錯。
莫九塵牽着紀笙歌的手一同向二老深鞠了一躬，他已沒有高堂，需要將紀家的長輩接到王府中拜堂成親，他扶着紀笙歌上了馬車，隨後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向著攝政王府而去。
時間緊迫，沒有邀請特別多的人，只有兩人關係極親近的人才到了場，雲澤在賓客席中看着莫九塵和紀笙歌在紀家二老的注視下拜了堂，等到禮官唱到“送入洞房”時，他一口飲下了杯中的酒，黯然的離開了。
這一世，他依舊慢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