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媽媽我養你

黑暗如期來臨，多魚坐在一個人的公園裏。淚早已乾涸，心也如死水。是手機的震動，驚擾了多魚如入定的心。拿起最新的智能手機，還不太會擺弄，不過是一條短訊，就用了好幾分鐘才弄出來。

是顏色的留言，很簡單的幾個字，卻讓多魚心裏一陣抽痛。“媽咪，你是不要我了么？”多魚仰天看着沒有星星的天空，她連自怨自艾的理由都沒有，因為她現在是一個孩子的媽媽。

攏攏頭髮。拿濕巾擦了臉，又變成一臉無所謂的多魚。她不是永遠都多餘的，現在還有人需要她。

開門進了客廳，顏色小小的身影正在迴廊里徘徊着。心裏一暖。蹲下身，摸摸顏色的小腦袋：“媽咪在外面呆的久了，忘了回家，對不起。”

小顏色有點彆扭的轉身離開，好像露出依戀她的樣子是多麼丟人的事。

“你還知道回來啊，我以為你在外面玩瘋了，忘了回家的路呢？”顏朗的聲音突然從前邊傳來。多魚渾身一麻，蹲着的腿差點沒有起來。坐到地上。顏朗回來了？怎麼會？

抬頭，不是他又是誰？

剛洗完澡的樣子，頭髮沒有擦乾，還滴着水。身上穿了套灰色的家居休閑服。沒有長途旅行的疲憊，反而顯得精神奕奕。的確，被愛情滋潤過男人，想不精神都難。多魚有些酸酸的想着。

“回來了，這一趟美國之行‘辛苦’了。”多魚面無表情的說著，錯開顏朗就要回自己的房間。已經錯開了一尺的距離，手臂突然被擒住，一陣疼。

“怎麼？我回來你好像很不高興的樣子？”顏朗緊緊的攥着多魚的胳膊，表情也是不爽的很。

“沒，我很高興。我要去洗澡了。”多魚看也不看顏朗，只是看着胳膊上的那隻手。想着這隻手愛撫過那個金髮碧眼的女人，只覺得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用力的掙開顏朗的禁錮，回到房間。急忙奔進浴室，把那個胳膊使勁的洗着搓着，恨不得搓下一層皮才好。心裏納悶這個男人到底想怎麼樣。明明有了心愛的女人，卻還表現的對她很感興趣的樣子。男人濫情真的可以濫到如此地位么？

洗了澡，不想出房間面對那個讓她無所適從的男人，就拿出手機給顏色發了條短線。

‘謝謝你給我發短訊，被人需要的感覺真的很好。’

很快手機就有了嗡嗡聲。‘爹地也需要你。’

……多魚一陣靜默，這孩子，不是知道很多事么。或許顏朗一去美國。他就知道他爹地是去幹什麼。所以那一天才會罵她是傻瓜。可是現在，又說這樣幼稚的話，他果然還只是個孩子。

手機又是一陣嗡嗡聲。‘爹地以前去美國都是一個禮拜，可是這次只有四天。而且一回來就問你去哪兒了。’

‘我是不是該感激涕零，受寵若驚？’多魚好笑顏色的思維。這不是顏朗去幾天，時間長短的問題。而是他的行為問題。去了，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我想媽咪再給他一次機會。’這次句子後面加上了兩個獻媚的吻。

多魚一聲失笑，這個小傢伙，看着冷酷的樣子，居然還會玩這一套。

‘機會不是我給的，決定權也永遠不會只屬於他一個人。’多魚用了兩個小拳頭，鄙視的表情。

“少奶奶吃飯了。小少爺吃飯了。”張媽這次沒有叫多魚‘魚兒’而是叫了少奶奶，讓多魚很是納悶。關了手機，出來正好碰見顏色緋色的小臉。他可能還是在介意剛才手機短訊兩個吻的事。多魚伸手扭扭顏色的小臉，顏色就比這兩個小拳頭做‘鄙視’的動作。兩人互動的動作讓早早坐在餐桌邊的顏朗心痒痒的。他也想知道，那兩人在幹什麼，為什麼好像把自己排除在外的樣子。

“顏色，過來爹地這兒。爹地不在家的這幾天，你有沒有惹你媽咪生氣？”顏朗緩和了語氣，慈父一樣的伸手招顏色過去。顏色裝作沒聽見的把自己的椅子從他爹地的旁邊使勁挪到多魚座位的旁邊，顏色的座位以前和多魚對着的，現在這樣的舉動明顯是把顏朗孤立了。

顏朗看着顏色的舉動，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多魚也不解顏色這樣做是有什麼居心。

“媽咪。過幾天我們就放暑假了。到時候，我們倆去別墅住吧。在媽咪自己的家，就不用看別人的臉色過日子了。”顏色給多魚擺好碗筷，說出的話讓多魚一陣陣的想笑。顏色這是故意，故意說給顏朗聽，故意讓他成為孤家寡人。

“還有哦，我查了一下爺爺給我的那塊地，未來幾月政府就會開發。到時候，那地可就值錢了。我們娘倆什麼都不用做，光吃那塊地就夠我長大的。等我長大了，我就賺錢養着媽咪。”

“謝謝小顏色，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就這樣孝順，把我的後半輩子都給安排好了。來吃塊雞腿，快點長大。”多魚樂的合不攏嘴，忙不迭的給顏色的碗裏夾了個雞腿以資鼓勵。

顏朗看這兩個人一唱一和的好不快活，自己就像個局外人似得，不僅心聲怨氣，筷子往桌子上一拍，“顏色。為什麼你的計劃里，沒有爹地？”

“爹地很忙的，又要工作，又要去美國……媽咪。我們吃飯吧。”顏色應付了他爹地一句，就埋頭吃起飯來，再不理會顏朗氣勢洶洶的眼神。多魚見顏朗吃了兒子的癟，心裏暗爽的不行。開始不想吃飯，現在也變得有胃口。

這就是自己的好兒子，這就是自己惦記的小女人。顏朗坐着一動不動，怒視這兩個把自己當成是隱形人的傢伙。這次去美國的的四天，完全沒有以往的幸福甜蜜。甚至和凱薩琳最親密的時候，腦子裏都會忽的一下閃過多魚清亮的眼睛。心裏煩躁的同時，也在找原因。他還像以往那樣依戀凱薩琳么？多魚真的只是適合顏色媽咪的女人么？

凱薩琳是個心理醫生，敏感的她一定感覺到了什麼。以前他走，從來不會挽留的凱薩琳，這次居然破天荒的想讓顏朗再多住幾日。推脫放心不下顏色，風風火火的趕回來，卻遭遇這樣的冷遇。難道自己在這個家裏真的就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顏朗還在氣的不清分析這裏的事情，那兩個人已經吃飽喝足抹抹嘴下桌子了。甚至都不管他還沒有開始吃飯。

多魚吃完飯，和顏色打了一會遊戲。智商忽高忽低的她被顏色虐的很慘，最後繳械投降回屋睡覺，並順手鎖上了屋門。顏朗聽着那門上落鎖的聲音。心裏的氣更是不打一處來。明明是這個女人的姐姐來，惹得他生氣才去美國找安慰的。怎麼現在反倒弄得自己犯了錯一樣？

本以為回來，多魚會面帶愧色的給自己道歉，說以後她的家人再不會打擾他們的生活之類。可是現在倒好，局面完全是顛覆了他的自以為。

一夜無話，第二天早上，顏朗吃完早餐等着多魚和他一起去公司。結果左等右等，等來的卻是多魚打着哈氣出來說了一句能氣死他的話。“顏色說了。我以後不用跟着你去上班看那些不幹凈的東西。他能養得起我。”

顏朗看着不修邊幅，蓬頭光腳的多魚，恨得差點想跳起來一掌拍死她。

今天顏色逃學了，理由是回家陪媽咪過生日。發短訊讓多魚出來，請她吃水果聖代。多魚看着又愛又恨的超級雪糕，感動的抱起顏色親了他一臉的口水。

“小東西，你是怎麼知道我的生日的？”自己以往的二十八個生日，都是自己在兩個雞蛋中度過。何曾這樣奢侈的被人惦記着。

“你的生日又不是什麼國家機密，想知道還是很容易的。”顏色鄙夷又嫌惡的蹭着滿臉的口水，接着又監護人一樣的說道：“告訴你，只准吃一個。留着肚子，我們一會去吃燭光晚餐。”

多魚心裏一下子就凌亂了。燭光晚餐，多麼浪漫又愜意的事……可是和一個七歲的小男人……警察會不會說她有摧殘國家幼苗之嫌的。

“顏色啊，燭光晚餐就不必了。晚飯還是回家吃長壽麵好了。我擀麵，你吃，嘗嘗媽咪的手藝。”

“真是沒有情趣的女人。”顏色撇着嘴，滿臉鄙夷。但他沒有繼續堅持燭光晚餐，因為他突然想吃‘媽咪’親手擀的面。在他的幸福指數里，渾身油煙，狼狽不堪的給他送上吃食的女人一定是真心愛他的。

幾個小時以後，多魚就這樣狼狽不堪的抱着擀麵杖。而顏色就一臉期待的坐在桌子邊，準備好了空碗。多魚特壓抑的一邊擀麵，一邊做最後的確定，‘今天是我的生日，今天不是這孩子的生日吧？’

多魚的手機嗡嗡響，是短訊。她沒有時間看，顏色就代為查看。

“垃圾短訊，媽咪繼續。”顏色刪了信息，繼續一臉期待。爹地想找媽咪吃飯，門都沒有。

多魚拿起菜刀，小心翼翼的切面，不寬不窄，賣相還不錯。張媽在一邊燒好了水，準備好了雞蛋。門突然開了，顏朗面色不善的進來，看到廚房裏的多魚，拉起來就走。

“哎……幹嘛……”多魚剛把面扔進翻開的鍋里，不懂這顏朗突然發什麼癔症。

“換身衣服出來。快點。”顏朗沒好氣的看了一眼多魚，直接給她推到了房間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