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風水輪流轉
李湘最近也在井府家中休息。
宮裏選妃暫時擱置,許多人已經先回了家。
李湘總想在宮裏多住一些時日,若非宮裏出事,也不會臨時告了假出來。
但在井府住着,寄人籬下,總也不舒服。
李湘前兩日送回了妹妹李荷,才在家中住了幾日又吵着回來。
井府里一下子又熱鬧了起來。
二姑娘帶着兩人在街上閑逛,走着走着就到了田媚家門口。
許久不曾來了,田將軍那邊也似乎沒了任何消息。
但二姑娘還是想進來坐坐。
田媚如今模樣俊俏,人也優雅,不似從前土裏土氣的醜八怪,學了京城裏不少的東西,往那一坐,氣質都不同了。
二姑娘笑起來,抬頭瞧着屋子裏的擺設,比從前闊綽,瞧着心情也好。
“田媚,我們許久不見了,也不見你外出,最近都在忙什麼呢?”
田媚笑起來,“還不是為了婚事的事情在忙嗎,準備了十幾日了,也還是沒準備個頭緒出來,身邊沒個父母照看,總覺得缺少了什麼。好在朱燕那邊有人幫我,我才得空見你們。”
井追思哦了一聲,心裏不是滋味。
田媚從前對井危多用心,如今對井家人就有多冷淡。
以前那個總跟在她身後的田媚,如今也對她正眼都不看一下了。
井追思這時候才注意到兩人的差距。
說到底,她也只是個商戶家的女兒,而田媚的確是將軍家的妹妹。
身份地位懸殊。
哪怕如今井危也去了邊塞,但地位依舊不如田媚的尊崇。
於是,井追思忽然就改了口,親切的叫她,“田姐姐,以後有時間常去我家坐坐才是,你一個人在家裏也會悶的吧?”
田媚呵呵笑起來,“二姑娘也知道叫我姐姐了,還真是難得,那就沖你這一聲姐姐,我也要過去看看的。'
井追思不好意思起來,“從前我不懂事,田姐姐不要怪我才是。”
“哎,我也就是那麼一說,哪裏會跟你計較。”
井追思更是臉色發紅,不好意思抬頭。
田媚不在乎的繼續說,“如今井危不在家,我去也是方便,不會被朱燕吃醋,不然啊,那人,哎,總擔心我看上了別人。其實,我哪裏有那個心思,如今只想着早點嫁人,也好給我哥哥減少負擔。二姑娘,你也老大不小了,可有喜歡的人?”
井追思被這樣問題卡了腦子,崩了會兒,尷尬搖頭,“我還沒這個心思,家裏人也沒着急。你不說,我都忘記我多大了。”
“你啊,是自由自在慣了,但總要嫁人,不能在井府呆一輩子不是?改日我帶幾個認識的不錯的小公子們給你介紹介紹。對了,李荷,你也去瞧瞧。公子哥不少的,朱燕那人交友多,認識的人也多,你們隨便選,都是一家人,我不會害你們。呵呵……來,喝茶,這是貢茶,昨日朱燕送來的,他家都沒留下多少,外頭喝不到的。”
井追思低頭不吭聲。
貢茶她家也有不少,但從前井危在家,太子在位,家裏地位不一樣,貢品得來也容易。
如今倒是少見了。
當時田媚剛到京都城,她左右瞧不上田媚土不拉幾的醜陋模樣,那陣子總用家裏的好東西奚落田媚。
沒想到,風水輪流轉,如今自己落得這樣境地。
李湘見井追思臉色不好,忙接過話,“謝謝姐姐,這茶水是真好。姐姐,看着你這樣幸福我也跟着高興。可不知道婚期是何時呢?到時候我不知道是在宮裏還是在外面,該是能參加的吧?”
田媚笑出聲來,“還是李湘這妹妹會說話。就算你進了宮,我也想辦法叫你過來,家裏人一個都不能少。但是婚期嘛……哎,實不相瞞,我也不知道呢。哥哥那邊始終沒消息,我哪裏還有心思想那些。朱家人也是擔心我一個人在外面擔驚受怕,早想把我接過去,可我真放心不下我哥哥。”
提到邊塞的征戰,幾個人的小心思也短暫的放下了。
李荷說,“我聽說邊塞戰況很好,但都是關於我表哥井危的消息,他去了以後連勝幾次了呢,就是沒田將軍的消息,該不會那邊邊塞消息閉塞,遲了?”
田媚搖頭,想到自己親哥哥,這心也是提着。
自己命運跟兄長的命運緊密相連,如果那邊出事了,自己怕也會受影響。
如今婚事鬧的沸沸揚揚,一旦發生什麼偏差,那不是丟了臉面,以後還如何嫁人呢?
短暫的沉默,井追思覺得面子上過不去也實在坐不住,打算現在就要走。
田媚忽然說,“留下吃飯吧,我一個人在家吃飯實在沒什麼味道,你們來了我也高興。來來來,你跟我還客氣,從前在井府,只有你陪着我,如今怎麼生疏了?”
井追思臉色不紅不白,耷拉腦袋笑了兩聲。
從前在井府,真正搭理田媚的可不是井追思,但真正瞧不上田媚的只有她。
如今……
井追思覺得如鯁在喉,渾身不舒服。
被田媚拽着,這身體就好像灌了鉛,哪哪都難受。
李湘見着機會,立刻找借口說,“田姐姐,我們才出來沒跟家裏人打招呼,這會子還不回去怕是家裏人要擔心了,吃飯的話,不如改日?今日可實在是不行呢。”
李湘說完,看向井追思。
井追思也點頭說,“的確,家裏人不知道我們偷偷出來,現在該是着急了。”
田媚站住了腳,臉色不好的瞧着三個人。
直看的三個人都是渾身不舒服。
李湘又說,“姐姐,井府的規矩你也知道,咱們出來時間長了實在是不好交代的呢。再說了,二姐姐也是我們拽出來的,回頭井老爺怪罪我們可不好了。”
李湘說的可可憐憐,好似真的要被井昂訓斥了一般。
叫井追思都有些相信她的謊言。
李荷連連點頭表示肯定。
但井府規矩如何,井追思在井府又是什麼樣子,田媚又怎麼會不知道。
田媚呵呵笑起來,“無妨,我叫人去給井府送消息就是,絕對不會有人怪你們的。走吧,吃個飯,還不賞臉了?”
田媚瞬間換了臉色,用了力抓了井追思的手,“進去,我叫人做了二姑娘最喜歡吃的八寶醬雞鳳。”
井追思幾乎是被拖拽進去,想拒絕都沒辦法。
如今,田媚是將軍的親妹妹,是相爺的預備兒媳婦。
誰敢得罪?
今時不同往日了。
李湘也是無奈,拽了身邊同樣拒絕的李荷一起進了內院……
秋實坐在櫃枱前,手裏的算盤敲的噼啪的響。
最近生意好起來,但這進賬卻不多,大多都是賒欠,空寫了一張白條。
她看着十幾張字條,眉頭擰了起來。
“掌柜的!”
店掌柜佝僂身體,笑着跑了來。
“小白姑娘!”
“這些都是沒收上來的還是才寫的條子,為何最近這麼多賒欠的人?”
掌柜看了一眼,低頭想了會兒說,“是這樣,最近城西那邊新開了一家華水樓,入住進去的姑娘們都才來,沒銀子進賬,所以這胭脂水粉什麼的都暫時賒欠,但寫的都是華水樓的名字,所以我想,改日一起去收了來。可是有什麼問題?”
要錢這種事情可不好做。
華水樓,名字倒是奇特,可賒欠這麼多,實在也說不過去。
“今日就去收了吧,到了月底了,我這賬本要封賬,不能還有這麼多白條子,回頭賬目對不上,咱們這邊開銷也會受到影響。多帶幾個人,如果不順利,再回來尋我。”
“是,我這就去。”
看着店掌柜帶了五個夥計離開,秋實也把後院的花枝簍子提到了前院來。
她一邊看店一邊挑選花枝。
最近嫌少上山,花枝少了不少,但家裏院子的東西勝在新鮮。
周婷還在家裏沒出來,該是心情不好。
秋菊一早來了一次收拾了東西又回了家支配幾個丫鬟準備午飯,估計這會也該過來了。
秋實正忙的專心,秋菊提着一袋子的東西走了來。
“小姐,趙老闆家的車夫說送了點花枝過來,人都沒進來就走了,也不知道着什麼急?”
秋實笑着說,“該是怕我給他銀子。上次給了銀子,回去后被趙老闆好一個訓斥。也罷,不想收銀子,回頭我們多送一些胭脂就是了,你去那邊倒騰出來,然後挑選好的給我。你的臉怎麼回事?”
秋實楞了一下,不懂的抓自己的臉頰,“什麼?怎麼了?”
秋實站起來,盯着秋菊臉上奇怪的痕迹,看的心口一陣陣的收緊。
這是中毒跡象,但秋菊卻一點感覺都沒有。
“你從哪裏來的?”
秋實低頭翻找兜里的解藥,幾隻透明瓷瓶子找出來放在桌子上,又從右手邊抽屜里取了幾個匣子出來。
她低頭倒騰了一番,瓷瓶子倒滿,握緊了在手心裏上下顛倒混合。
再抬頭,秋菊臉上的痕迹更深了。
秋菊忽然感覺到頭暈,扶着桌子坐下來,低頭說,“我抄近路,走……小姐,我頭昏,我……我想吐,我犯噁心,我……嘔……”
秋菊一口氣吐了個昏天暗地。
惡臭鋪面而來,驚的秋實一個激靈跳到了桌子上。
地上都是早上秋菊吃的米粥,但是在米粥裏面卻有數不盡的蟲子在亂動。
秋菊堅持搖晃了兩下腦袋,咣當,昏死了過去。
秋實倒是也沒緊張,解藥調配好了給秋菊灌進去,收拾了地面之後撒了熏香。
等秋菊醒過來,已經是中午。
秋實正坐在她對面,低頭整理花枝,之前一袋子的花枝如今都挑選好了,正在修建花枝上的花朵。
指甲透亮,手指修長白嫩,額頭飽滿,睫毛卷長。
秋菊笑說,“小姐,您真好看。”
秋實抬頭,望着秋菊還白的臉色,跟她說,“還有心思看我好看不好看,看來這毒藥是解了。你待會回家去,我們按照你來時的路走,我想看看到底在路上遇見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叫你中毒都不知道。這毒藥不致命,但足以叫人半死不活半個多月,幸好我有解藥,不然回去後會傳染我們一家人的。吃了這個,這兩日就在家裏好好休息。”
秋菊接了藥丸,一口吃進去,跟着說,“小姐,路上我沒發現什麼不對,就是……哎,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