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一定要贏
這塊石頭很誘惑人,從皮殼上看,鋼味很足,而且有紫光。
所有的原石中,只有打燈出來紫色可以確定這塊料子就是紫羅蘭,別的料子都不可以。
紫羅蘭雖然容易見光死,但是如果配合好上等的種水,那麼紫羅蘭也可以成為帝王紫。
所以我對這塊料子特別糾結。
郭潔小聲地問我:“他剛才要三百萬,你現在還價三萬,這中間的差價也太大了吧,這塊石頭我看沒那麼好。”
郭瑾年說:“所以,讓你跟着,看他怎麼殺價,賭石行就是這樣,欺生宰生殺熟,剛入行的人不懂價格,這些老闆就胡亂開價,遇到不懂行的人,殺一個是一個,這一行沒什麼人情味的,全看你自己的眼睛,看的准,你就賺錢,看不準,你就只能死在這一行。”
我對於郭瑾年的話十分認同,這些老闆就是黑心商人,但是也沒辦法,家有黃金萬兩不如凝翠一方,黃金有價玉無價,誰知道一塊石頭到底是賠錢還是賺錢呢?全看你自己眼睛去看。
郭潔問我:“那你賭這塊石頭嗎?”
我看了看馮德奇,他賭石的時候是不說話的,很安靜,他也是老手,不是說他不敢說話,而是他懂行。
賭石就得多看少說話,別讓人摸着你的心思。
我說:“馮老闆,三萬的東西,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我自己個玩玩?”
馮德奇笑了笑,他說:“行行行,你自己玩,不過,我也看中一塊石頭,但是我心裏沒底,等你完事了,幫我掌掌眼。”
我點了點頭,咱們一起出來玩石頭,我得把話說清楚,要不然但時候虧錢還是賺錢都好說,這關係弄僵了就不好說了。
我說:“三萬我要了。”
我說著就拿出來三萬塊的現金給鄭老闆。
三萬塊對我來說挺多的,之前賭的那80萬的石頭,是我跟馮老闆一起合賭的,我也就出了十五萬,那是傾家蕩產來賭的,輸了就沒了。
這次我自己玩,三萬塊算是一筆大錢了。
當然錢多錢少都不是關鍵,關鍵是我不想輸錢,我想一直贏,讓郭瑾年捧我更加有信心。
我讓劉虎幫我把石頭送到切割室去,這塊石頭我沒把握,所以我不敢切,這種大貨先開窗。
我沒急着動手,這塊石頭的優點很多,我得着瑕疵的地方,我害怕它變種跳色。
我趴在地上,拿着燈一寸一寸仔細的看,這樣看石頭很上眼睛,整個正面我看了一圈,沒找到會變種的地方,我讓劉虎又把背面給翻過來。
我在背面打燈看,找了一圈,有一個巴掌大的地方,這塊的皮殼沙粒感明顯很粗糙,而且皮殼的緊緻感不如其他地方的料子。
我把那塊巴掌大的地方用木工筆給圈出來,然後跟師傅說:“給我用沙頭磨,把這塊的皮都給打了。”
我說完就拍拍手,這塊地方是最容易變種跳色的,所以我就先把這個地方給開一下。
郭瑾年問我:“我有點看不懂,尋常人遇到好的石頭,都會先把石頭最好的地方給開出來,這樣,即便不想賭了,可是也因為開出來好的表現,想要出手,也可以賣個好價錢,你反其道而行,風險很大啊。”
郭潔也說:“是啊,如果這塊石頭出的表現不好,那麼他就貶值了。”
我笑了笑,我說:“這塊石頭就三萬塊,再貶值,能貶值到什麼地方?我這個人,喜歡把好東西留在後面。”
郭瑾年看了我一眼,什麼也沒說,尊重我的決定。
我緊張的看着,郭瑾年也不希望我輸,輸一次,就輸一次信心,我現在剛起步,我得步子穩一點,等我有錢了,我想怎麼輸就怎麼輸,但是我現在沒錢,我就必須得穩着來。
這個時候馮老闆抱着一塊石頭過來,他拍着石頭笑着說:“林老弟,看看這塊。”
我看着他手裏捧着的料子,我一看我就說:“喲,帶子料。”
郭瑾年聽到帶子料,也有些驚訝了,他也看着料子,我們三個人都被這塊料子的表現給吸引到了。
我問:“多少錢?”
馮德奇說:“70萬拿下的,這個帶子值七十萬吧?”
我聽着70萬,覺得不是很貴,我立馬拿着手電在帶子上打燈,燈下的綠色盎然,生機勃勃的樣子,特別喜人,但是我的燈往邊上打,這綠色就跟着一起走,範圍特別大,當我看到燈色擴大之後,我立馬說:“貴了。”
聽到我的話,馮德奇皺起了眉頭,他說:“怎麼說?”
蟒帶,是指一種特別的“紋帶”,是翡翠原石外皮上的帶狀跡象,它的存在有時和翡翠的顏色有關。
蟒帶是判別翡翠原石內部有無綠色的標誌之一,一般情況來說,細粒緻密的表皮會比粗粒鬆散的抗風化能力強,有綠的部分也比無綠的部分抗風化能力強。
所以賭石行里有一個專門的賭法,叫做賭蟒,只要有蟒帶,肯定有色。
這塊料子有蟒帶肯定有色,可是範圍太大了,這不好。
我說:“馮老闆聽過一句話嗎?寧賭一線不賭一片,這綠色太多了,我怕是個片蟒。”
馮德奇皺起了眉頭,他掂量着石頭,有些拿捏不定,馮德奇問我:“那,能賭嗎?”
我搖了搖頭,我說:“馮老闆,再好的朋友,賭石圈的規矩咱們不能破,你的東西你決定,我只是給你提供一個參考,這料子風險太大。”
郭瑾年對於我的話,很滿意,我知道他害怕我貿然的給馮德奇下一個決定,讓他賭或者不賭。
我們不是合賭,分開玩石頭,賭不賭全靠個人,要是他輸了,最後怪,我怎麼辦,這點規矩我還是懂的。
“喲,開了開了,哈哈,伴生料,林晨,你這眼光不行啊。”
我聽着我的料子開了,我就趕緊回頭看,說話的是齊亮,明顯挖苦我呢。
不少人也對我這塊料子指指點點的,覺得很可惜。
我蹲在地上看着料子,很透,像是玻璃一樣,按理說是出了玻璃種的,但是我心裏不怎麼痛快。
郭潔立馬問我:“這,這不是玻璃種嗎?怎麼你們都覺得可惜呢?”
我笑了一下,郭潔雖然出生在賣翡翠的家庭里,但是對翡翠顯然不是很理解,我打燈在這巴掌大的窗口,我說:“之前教過你的,忘了沒有?”
我看着郭潔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顯然他還是沒看出來,我說:“這個所謂的玻璃種其實是水沫子,是翡翠在生長過程中的伴生石,他是沒有翠性的,你看,燈下看不出來有蒼蠅翅的表現吧?它也是一種礦物質,但是價格很低,這種像是玻璃種一樣的水沫子,市場價是3萬塊錢一噸,往往出了這種東西,一塊石頭就毀了,就像是一個美人的臉上長了一個濃瘡。”
我看着郭潔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她問我:“那,這塊石頭是不是不值錢了?”
我搖了搖頭,我說:“未必……”
伴生,伴生,什麼叫伴生?就是陪伴生長,也就是說,這塊料子的主體還是翡翠,水沫子只是其中的一部分,這塊翡翠有沒有價值,完全要看水沫子佔據的主導部分多,還是翡翠所佔據的主導部分多。
我說:“師父,你在這個面給我來一刀吧,切個三厘米厚的理片。”
石頭我沒打算一刀切,我想要先理個片,把這個水沫子伴生石給切了,我想看看這個伴生石吃進去多少。
他現在有三種可能,整個面都是伴生石,或者像是一個濃瘡一樣吃進去,一直吃到底又或者,只是一個創面。
石頭上了切割機,我表面上看着風輕雲淡的,但是我心裏緊張着呢,輸了三萬塊錢不要緊,但是輸了信心就事大了。
我看着馮德奇已經找師傅給他那塊石頭開窗了,這說明他不信我,對於我的建議,他覺得可有可無,這裏面最大的一個原因就是,我的這塊石頭開窗開出來水沫子了。
我他媽自己賭都賭不贏,還給他建議?他信才有鬼。
這就是我不想輸的原因,這塊石頭三萬塊不是很多,但是我得贏,贏錢是小事,贏得大老闆的信任才是大事。
我抽出來一根煙,咬在嘴裏,點着了狠狠的抽了一口。
我看着郭瑾年的臉一直是陰沉着的,齊亮站在邊上看也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或許他在想,如果我給郭瑾年賭輸了,我可能就會倒霉了吧。
我很想賭贏。
我反其道而行,如果輸了,就是我故作聰明,到時候郭瑾年郭潔對我都有一種負面的看法。
我只有切贏了,那麼才有可能扭轉這一切。
我咬着煙頭,我不知道為什麼,賭的越多,我越渴望贏,我心裏的期盼吶喊就越狂熱。
我之前對於輸還沒那麼大的恐懼。
反而是現在有了不少錢,生活也得到了極大的改變。
我反而覺得我不能輸了。
因為我知道,我輸不起。
因為我知道,我不想再變成那個泥鰍。
我只有越過龍門,我才能成龍。
否則,我只能在泥坑裏爬行。
所以。
一定要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