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身世
走在石子小路上的穆金踢着小石子，嘴角浮起一抹無奈，始終是想不通易舒對自己說的那些話。
“怎麼和我爹一樣，如此叨叨的，我耳朵都要起繭子了，真煩。”穆金小聲喃喃着。
可她明知，令自己心煩的就不是這一件事。
當窗外的陽光射進屋裏的時候，這裏多了一絲人間煙火的味道，不似昨晚像鬼屋一樣將兩個人嚇得六神無主。
“易大哥，你這麼對穆姑娘，未免也管得太多了一些吧？”楚洲一早就聽到了兩個人的對話。
易舒顯然並沒有準備搭理楚洲，隻字不回。
“你說說，人家就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經得起你的糊弄嗎？以後還是要嫁人的。”楚洲叼着一根稻草，着實覺得甘甜得很，這麼說，也心裏有幾分不是滋味。
他對穆金的好感也不是沒有。
這個年頭裏，能遇到這麼一個心性天真的女孩兒，着實是不容易。
“看你這將軍身份，以後還是要找名門世家的女子吧？哪裏輪得到她這麼一個村裡來的小女子呢？”楚洲將嘴裏的稻草吐了出去。
雖說，他是對穆金動了惻隱之心，可她對自己來說，絕非良人。
此時，他便想着，若是她生於名門世家，或許，他定是會將她納入家門。
都怪這該死的出身。
“不牢你費心。”易舒看向楚洲，眼裏都是涼意。
“是不勞我費心，但是，易將軍，收手吧，還是拱手讓人了才是。”楚洲作揖，字裏行間都是咄咄相逼。
易舒不是聽不出楚洲話里的意思：“若你當初不下蒙汗藥，真心實意地對待穆金，我還可以放心地讓你們在一起，可你的手段太卑劣，你根本就配不上穆金。”
“易將軍這話說得實在是太搞笑了，你說你放心，可請問你，你又是穆姑娘的什麼人呢？你又是用什麼身份勸誡我呢？”楚洲只覺得好笑。
“我是她朋友。”易舒凝眉，只覺得這笑諷刺極了。
“易將軍，你別拿着你那大男子的氣概來要求別人了，我們都是普通人，哪裏能入得了你大將軍的眼呢？你就是大英雄，抗爭救國的大英雄，我們普通老百姓之間的感情，就不勞你費心了。”楚洲字字在理，將易舒堵得啞口無言。
他衝上前，一把揪住了楚洲的衣領：“我警告你，你離她遠點！”
“易將軍，你怕是自己喜歡她，都不知道吧？還說什麼朋友，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楚洲對上了他的眼，絲毫不懼怕。
“我和她，是兩個世界裏的人，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易舒成功地被面前之人給激怒了，為什麼這麼說，只因他此話一出，身後早已站着一人。
楚洲現在是恨不得吹口哨了，一臉看戲嗑瓜子的模樣。
穆金揣着兜里的那些果子都變得沉重了一些，不知怎麼，居然有點兒無地自容的感覺，她從來都不曾這般覺得自己卑微。
“穆姑娘，你來得正好，我餓了。”楚洲笑看着這二人，一個臉上尷尬，一個臉上悔恨，恰是一場好戲。
這兩人的情愫，也算是被他扼殺在搖籃里了，不過，若怎是如此，則是好事，若不是如此，怎知後面的故事？
穆金沉默着，把兜里的東西盡數放在桌子上，丟了一個給楚洲，差點兒沒砸中他心口，這火氣倒是也不小。
以易舒的性子，斷然不可繼續說一些什麼承認錯誤的話，況且，他也不覺得自己所說有什麼錯誤，只是，不便給別人聽見了才是。
心還是虛着的。
這氣氛就這麼凝固着，兩人沉默不語，而楚洲只是躺在床榻上，咬着果子，清甜可口，如同山間的泉水，沁人心脾。
“易將軍，吃點兒吧。”穆金不知說什麼才好打破這僵局，她只覺得自己比豬籠里的豬還賤，別人都嫌棄自己了，還在這兒熱臉貼冷屁股的，要是她娘知道，非得罵死她不可。
“謝謝。”易舒只說這二字，便也沒有動作。
話都說到那個份上了，倘若還伸手去拿這果子，放下尊嚴，斷然還不如橫死在這山間，做一個孤苦伶仃的孤魂野鬼。
穆金轉而把矛頭指向了還在吃果子的楚洲：“楚洲，要是你再說一些不合時宜的話，我的拳頭可是不長眼的。”
“穆姑娘，我保證，再也不會了。”楚洲做着發誓的手勢，笑嘻嘻地看着穆金。
臨走的時候，易舒在桌子上放了一錠銀子，便走了，三個人走在路間，氣氛難免會沉重一些，穆金就一股勁兒地走在前面，牽着楚洲，易舒尾隨其後，腳因為昨夜的那一摔，多少還是有點不便。
只可惜，穆金始終都沒回頭看過自己。
她自然是知曉自己就是一個與將軍差了十萬八千里的村婦的身份，可若是將身世搬在枱面上來說，未免也太沒有人情味了。
再說了，身份這種東西都是看命的，她也想自己生在世家，活得像樣一些。
“我已經看到山腳了！”楚洲眼裏都是希望，這下子總不用走這撇腳的山路了。
穆金倒吸了一口氣，總算是可以輕鬆了。
畢竟，在不兩尺的地方，還有一個讓自己不自在的人。
花青早就在不遠處朝着他們揮手了，帶着一支隊伍在下面接應他們，楚洲原本還想這麼偷溜了走了一了百了，卻被易舒給逮住了：“想要逃，沒這麼簡單。”
“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見到你們兩人呢，我差點就以為，你們會被惡狼群攻。”花青就差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哭出來了。
“你放心，這事還輪不到我們。”易舒嘴角勾起一抹笑。
花青撇嘴：“這事最好是輪不到你們頭上來，不然，穆姑娘就見不到這麼英俊瀟洒的本公子了。”
“你可別打人家穆姑娘的主意，你給我回來。”穆金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圍在穆金身邊轉圈的花青。
他眼角無奈抽了抽，這小子分明就是眼裏只有穆金一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