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你來的有些早了。”
“我的蠱有些異動,怕壞了魔君的事,就早早等着了。”
“今日銀針好似戳死了幾隻蠱。”
“是那脈絡通了,還是,記憶沒了?”
“都有。只要她記不得小時候的那種窒息恐懼的感覺,脈絡會通的快些。”
“要不要我留只在她身上。”
離山轉頭看着她,“陳家的火功可以燒死一切的蠱。”
“是可以。”簡魚笑笑,“那需要她自己使用火功燒自己。可這丫頭,不會火功。”
“你要敢留,我就敢將功夫教她。”
“當初教他們的人是冷月依。除非你現在還能找到個二十世家活着的人教他們。哦,對了,還有那七具下落不明的冰棺在啊。”
“你比我還上心。我可不會去找冰棺。而且,二十世家的人,不是有個好好的待在赫家嗎。”
“魔君放心,我不會壞了我們之間,那相互利益下的平衡。你擔心的人,我不動就是。畢竟你肯信我,叫我拿蠱幫你救人,我就該謝謝你啊。”
“我一直很奇怪,你誰都可以背叛,誰都不在乎,圖的到底是什麼?只是為了復還你族人的名聲?這話說出來,我自己都想笑。”
“魔君又不在乎的,何必來問簡魚吶。”
“我確實不在乎,只要他們好好的,龍魔亭這個正道武林的大威脅在,你做什麼,我大都不會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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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武五年,大年三十
赫璞璠自己也沒想到,會在顧家吃頓年夜飯。六生年前帶口信給她,說赫盟主因有要事沒法在家中過年,遂叫她娘帶着人回了張家過年。柴朝銀借故回老家掃墓也沒留在顧家,而離山舅舅也帶着人回了姚家過年。
要說不奇怪不是沒有,可想來大概也是他們想了什麼法子才圓過去這個年,既然無事發生,她自己也安心了許多。顧家的年過的十分歡快,炮竹那是一籮筐籮筐的再放,而院子裏就可以看見下人們放煙火。這些是她在赫家這麼多年,不曾見過的。即使過年,最歡快也不過子時放串炮竹,母親擔心煙火不安全便從未放過,爾後,便是守歲,行酒令什麼。
可顧家卻是連下人都可以敬主家的酒喝,全沒有那麼多規矩。大家臉上的歡愉是真正的快樂,對她的關心,也是一筆一劃寫在臉上的。哦不,是對姐姐的關心。即使顧家老爺屋裏掛着娘的畫像,王阿木屋裏掛着顧家大姑奶奶的畫像,可對這兩位繼室夫人,卻也是關心的。而這兩位夫人,也不會因為丈夫心裏掛着舊人,生了半分怨氣。對她姐姐這個顧家女兒,也是真心實意的關心、照顧、疼愛。
都是好人啊~赫璞璠心想。
雖然是商賈之家,卻沒有奢靡之氣,反而覺得有些淡淡書生家的氣息。而赫家,她忽覺,爹和娘的舉案齊眉,也許,只是因為疏離。
娘和舅舅是對的,為什麼要在讓這幸福家裏長大的姐姐回去赫家呢,連她自己都覺得,這幾月除了需要裝姐姐的性子難過了些,其他,過的都無比自在。
“姐姐,”暖兒跑到她身旁叫她,“你要不要嘗一嘗,這酒可好喝了,酸甜的,還是紅顏色,是姑父外域裏帶回來的。”
番邦的葡萄酒啊,赫璞璠想,“好,我嘗嘗。”赫璞璠想喝的,便一口喝了個趕緊。
王阿木瞧見,過來一看,“行啊~我們唯兒也是個能喝的,來,姑父再給你滿杯。”
“別喝了。”顧宋氏忙過來攔下,“唯兒還在用藥,怎的能吃酒。弟妹啊,快把阿木拉走,他定是吃多了酒來鬧唯兒了。”
王蘭氏忙過來拉住,“夫君啊,就算是過年也不能鬧唯兒。小心大哥,要對你動家法了。”這話一說,滿屋子人都笑了。
“唯兒可是悶了,說琴,灶上熱得乳酪子快拿來給小姐解解乏。”
“知道了,二夫人。”
顧宋氏也是吃了酒,此刻臉有微紅,拉着唯兒卻很是高興,可今日的唯兒,哪裏是平日的唯兒。赫璞璠只覺心暖,姐姐認不得人,自然也不會記得別人對她的好,想來也是心酸。她反握手抓着她的手,軟糯糯的道了聲,“謝謝母親。”
顧宋氏一愣,暖兒也是一愣,驚喜的叫嚷着,“姐姐!你今日,你今日認得母親了。定是醫仙的葯,爹!爹~姐姐剛剛叫娘母親了。”
“哎呦。”顧宋氏也是開心,赫璞璠被暖兒一嚇有些訕訕的,顧宋氏只當她大概記不得那麼清楚,怕她又忘了,忙寬慰道,“沒事的,沒事的。記得就記得,不記得,母親也是母親。一會嘗嘗乳酪子。是娘親手做的,你愛吃的呀。”
“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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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家的大年三十,自然只有姚家的大少爺帶着人一道吃年夜飯。
姚姽嫿不在了,離山卻收了義子記在姚家和離家的名下,上了離家的族譜。
姚家老太爺和姚家舅老爺都不算和善,姚雲氏替兒女夾着菜,姚家老太爺卻給這個外孫夾菜。外孫一邊吃着,一邊替許久未見的父親夾菜。離山笑笑,便將菜也夾還給他。這場面,看的,要多疏離,有多疏離。
席間,翁婿倆,也多喝了幾杯。
用過膳,守歲,老太爺守不住了回了房。
離山住的姽嫿在姚家的院子,離忱拿着斗篷替父親披上,“夜裏寒,父親身子不比兒子,應當加件衣服。”
“聽聞你舅舅將你送去書院,希望你參加來年的科舉。”
“我知道,爹爹不喜。”
“你又知道。”離山笑,“你都沒在我身邊待過幾載。”
“爹爹不喜,娘就不喜。娘是江湖人,姚家不是,爹爹也不是。”
“你娘…江湖廟堂,商賈百姓,總要佔一份。考不考的上都不要緊,將來開個書院,過的不要再恣意得。你爹我最開心的日子,就是幼時在私塾的那些日子。”
“爹爹是想起小姑姑了嗎?”
離山看著兒子,離忱的唇邊似乎已經生了鬍子,這孩子,是大了啊。“爹說過什麼?爹為什麼將你送到姚家?不許再提你小姑姑。”
“兒子被爹爹在街邊撿回來,錦衣玉食的長大,爹爹要記得的人,兒子一刻也會忘了。您不叫我言,我今後不言便是。”
“唉……我這個性子教不好孩子,可你舅舅教的你,也太古板了些。別學你舅舅那套,你娘不在了,他才知道哭。”
離忱恭敬一揖,“是,爹爹。”
離山蹙眉,這模樣~算了,自己是沒辦法拉回來了,誰叫自己沒帶着他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