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待柳家人收拾好了都已經過了隅中,膳食也循序的擺上了北屋正廳的主桌上。
赫瑅玦見周圍伺候的下人仍在屋裏等着伺候,覺得十分不自在。
“都下去吧。”六生先他與口。
卻見一奴婢走前來,作揖甜笑,軟軟言道,“奴婢柳嫣嫣,是大公子身邊伺候的。赫家小姐未帶婢子,公子便叫奴婢這些時日隨伺小姐左右。”
六生聽了,忽然指着那丫頭反問他們三人,“這丫頭規矩?”三人一愣,丫頭也愣,六生轉頭又言,“叫你你在,不叫你你不許在。我們是柳家的客,不是柳家的犯人吧。”六生這話…
剩下三人互視,今日六生這火氣,打一進柳家就很大啊。
那婢子忙跪下去,“奴婢不敢。是奴婢嘴笨,惹了公子不開心。”
“摘掉圍帽吧,她不看見你怕是不能回去交差。”六生一邊說著,一邊去替赫璞璠取下她喝茶都沒摘掉的圍帽。
這圍帽可是娘親離開前囑咐她戴的,若要摘下定要戴上紗巾,可她懶,今日只戴了圍帽未戴紗巾。可還未及她開口,六生已經替她摘下來。再去看,那跪地的侍女真的在偷瞧她。這偷瞧,卻叫她真覺得上了脾氣。
她嗤笑一聲,神情一轉,眼神凌厲的盯着那丫頭,“好看嗎?比你們柳家的小姐如何?柳家公子身邊得賜姓氏的大丫頭,怕是個....通房吧。”
咳咳,她這一出口,至把喝茶的蘇安曹恆嗆到。
“說什麼呢。”赫瑅玦也覺得她話語失當,使眼色給六生,六生卻裝看不見,雖然他也蹙眉,卻還是沒攔她。
“不滾?叫我趕你出去?想好了,我動了手,你還有沒有命等着抬姨娘就不一定了。”
“奴婢不是,奴婢...”
赫璞璠是好教養,可卻最討厭這種世家齷齪的探看。本就是來了花會,該看的不該看的都可以看了。可柳家,先一進門就想叫她去同柳家小姐同住,送來伺候的丫頭還是個通房,想想就噁心,叫江湖裏世家大族的小姐怎麼忍得了。
“恆兒,還需要大小姐動手嗎?”
“是!”蘇安曹恆趕忙站起來,上去就提着那大丫頭扔出了水榭。
赫瑅玦倒了杯茶推到她面前,“許久沒見你動真火了。想想這柳家,也就園子還好看。”
“小家子氣,你不理就是了,菜還不錯。”六生夾了塊肉放她碟上,“不值當的,威立了,好好吃飯。”
“真是明白娘為什麼不肯叫我們出來。這柳家,這五候堡,確實對不了我們的脾氣。”
柳大公子的大丫頭被送去赫家小姐身邊,不到一刻就叫人家的隨從給扔了出來的事兒,不一會兒,就傳了個滿院子。
這閑話,自然也傳到了河家的小姐們耳朵里。
河家三小姐,名河珥露,年十三未及笄,只有個小名叫瓤瓤還未得字。她與小名葵兒,大名叫河鸞的那丫頭可是一對冤家。可這冤家也有同仇敵愾的時候,就比如此時,她們聽到這個閑話就在那裏置評了許久都不能停下。
“葵兒,瓤瓤,你們不要再說了。剛剛說那柳家的丫頭,我也就不說你們什麼。如今倒是扯到赫家大小姐身上了,那位也是你們可以議論的。”
“大小姐,到現在,咱們誰也沒見過那位不說。就是江湖上一直美名在外的江家的小姐,她貌若天仙,帶着紗巾進府也就罷了。可這位更是厲害,直接戴着圍帽,飲茶都不去,還是旁人替她取下來,也不怪人家丫頭想看。再說了,聽聞,替那位取她圍帽的男子~可不是她弟弟。”
河珥芙與河珥蓉相視一眼,怎不明白這話里的意思。河珥芙是定了親的人,河珥蓉卻剛剛及笄正是好議親的年紀。
“放肆!”她替長姐出口呵斥了這倆丫頭,二人一愣,這會兒才察覺,剛剛說的好像是多了、過了。
“能叫二妹妹出口訓人,葵兒,你是惹了多大的事。”
“嗣子。”
“阿郎。”
河家人見是河量仉,他乃河家嗣子,名量仉字窺覬。窺覬二字的由來,是其父河商鼎請一外人所取。只是這字取出來,叫上去...甚是覺得會驚了人心。所幸,河家人和外人就叫他的大名,親近之人皆喚一聲阿郎。
阿郎,阿郎,河氏阿郎。
這個稱呼是當年,前家主夫人叫自己兒子河商鳴的,後來河家也就家主會這麼叫自己的兒子。
但對河家人而言,如今可以叫他們的新嗣子一聲阿郎,就彷彿是他們那個最最能耐本事的河家嗣子回來了一般。如今,這句阿郎,成了河家親近家僕與他尊敬之時,都要稱上一聲的了。
河量仉不懂事時到沒什麼,後來懂事了,才曉得,這是多大的期望被架在自己的身上。雖然習慣了家人這麼叫,但每次聽到,依舊覺得自己要好好的做河家嗣子,不能丟了河家,丟了他大伯的人,才對的起這句阿郎。
他擺擺手叫他們不要拘禮,河珥芙讓他坐下,“姐姐可有見了武當的卓師兄了?”
聽到他這麼問,河珥芙一笑,耳根子有些泛紅,點點頭,“見過了。他給我帶了些特產就急急地回他師傅那去了。”
“明年卓師兄母親三年喪期一滿,兩家的婚事就該提上來了。我可是見三嬸嬸張羅了許多好綢緞。”
聽弟弟這樣講,河珥芙覺得好笑,“你日日在外修學,還曉得家裏的瑣事。說道這,”她看向葵兒,“你別打岔子,葵兒這丫頭,不怪二妹吼她。定是在外被你縱慣了,這裏是柳家,還有那麼多江湖門派世家在。不指望她規矩周全,總不能惹事,嚼人舌根子。”
河量仉回頭,瞧了眼葵兒,附和道,“長姐說的對,都是被我慣壞了。所以才把她留在長姐處,不叫她跟我住,再惹了閑話,她還會不服。”
河珥蓉笑着接話,“這點哥哥說的對,這樣哥哥才有了空子做別的事情。你不知道,我們出門前,二嬸嬸和母親還說叫我們幫着看看哪家的小姐才貌好呢。”
“我覺得江家小姐就挺好的。”河珥露忙插話,卻見不知為何似輪到倆姐姐一怔,爾後都神情不愉的瞧着自己。她乎有些怕,訕訕的問道,“不,不是嗎?不對嗎?”
河珥芙點着她道,“世家的婚事,不是你的一張嘴。三妹,你要是閑,出去找相熟的世家小姐玩去。大姑姑和大表哥、大表妹都已經到了。”
“余家到了,我們怎麼不知道。余家,怎麼會來?”河珥蓉奇怪,話一出口,倒是更奇怪。河珥露沒問什麼,河珥蓉卻來了這麼句話,一時眾人皆側目。
“珥蓉你是叫瓤瓤傳染了嗎?余家也是江湖裏的世家,如今也是在四大山莊這群山莊中說的上話的。”河珥芙欲言又止,嘆了氣,呵斥道,“這話也就屋子裏說說,叫人聽去,以為我們親戚間怎麼了呢。”
“也不是不奇怪。”這話引得眾人朝他看去,“姑父沒來,姑姑卻把孩子們都帶來了。我倒是覺得,姑姑是來尋親事的,所以姑父沒臉上門。”河量仉說完自己就笑了出來,他這一笑,屋子裏的人都忍不住了。一伙人笑的開心,雖笑着,可河珥芙與河鸞的眼裏卻都有尋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