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把葯喝了。”
一聲令下,河量仉看了看那渾濁不堪的葯,有些抵觸。女人的聲音又起,“你是要自己喝乾凈了,還是我叫我那一雙龍鳳胎來幫你喝?”
河量仉聽罷笑了,“那倆孩子太鬧了,我聽姑姑的喝了。”
女人起身去桌前收拾剛剛用過的銀針,一邊收拾一邊開口,“鬱結於心,我就是開百副葯給你也沒用。孩子們的爹爹要來接他們先回去,我會再待些日子,等你身子穩了,藥方子留下,你譴人抓着吃就好。”
“多謝,姑…噗,噗..”
“阿仉,阿仉。”本剛收進去的銀針被她掏出來趕緊紮上穴位,總算是穩住他的心神。葯打在了被子上,門外候着的詞兒也急沖沖的跑進來門,焦急的看着他們。
“你這孩子。”女人有些怪罪他,“我不過說一句鬱結於心,你至於…”
“姑姑說的不錯。河家把葯醫谷的新醫聖都請來了,不過是看在過世大奶奶的面子。大爺爺和大伯都不在了,您肯聽我叫您一句姑姑,都是抬舉量仉了。”
女人嘆了口氣,“是抬舉了。要不是因為你娶得的是那家的姑娘,我也總想着見見那家的姑娘,我大概也不想與河家再有什麼交集。”
“姑姑,找不到她一日,我便擔憂一日。也就...”他訕訕一笑,“是我浪費姑姑的葯了。”
女人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我再去給你熬碗葯。”
“謝醫聖,叫奴婢去熬吧,煩勞您,再守着會兒嗣子。”詞兒急切的叫着謝夙玥。
謝夙玥看看她,又看看床上半躺的人,回她,“我得加味葯,我覺得你守着更好些。你看着樣子,也頗想守着他。你守着吧,你家少夫人要真回來了,你就沒得守了。”
詞兒訕訕的張嘴卻說出不任何,她的心意,屋裏剩下的兩人有怎麼不知道。只是一個裝傻,一個愛莫能助。
“嗣子…”
“我累了,睡一會兒,你坐屋裏綉會兒花吧。”
“是!”詞兒答應的歡快,替河量仉守好被子,就應話坐着去繡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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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沉,你不是不喜歡的這樣的天,為什麼要出來。”
赫璞璠扭頭看看身旁站過來的朱樓,他是在怕啊。怕她一個人坐在林間,會被不服氣的自己人傷了。
她想想就笑了,即使最近一直吵鬧,一直陰鬱,可對方的心裏頭卻還掛着自己。她覺得滿意了,這個人,至少留了一處給自己。
“你曾問我,憂誰思誰。”赫璞璠忽然開口,轉過頭,滿心滿眼的看着朱樓,眼裏卻摩挲着珠淚,“當初憂你,思他是你所說。如今我道,換他個個兒,憂他思你,由我而言,可還,還得了你。”
朱樓默然,低頭看過身旁之人,她那一雙兩廊的清淚,婉婉約約,楚楚動人。原來,饒是這樣驕傲的大小姐,卻也有着這樣一面在的。
而自己,是唯一一個見過她這樣子的人。
是真的不心甘,可比起河量仉,他們,怕是更加的門不當戶不對吧。
朱樓想了許久,還是問了她,“憂他思我,你說的出,做得到嗎?”
赫璞璠的模樣溫婉,收起所有的戾氣和張狂,輕聲與他,“至少現在,我做得到。”
是夜,朱樓坐在房中,想着白日裏的話。
葵兒走進來,撫上他的肩頭,低頭靠在他的肩上,柔聲道,“放她走吧。至少我會一直陪着你。你總不能,叫我們一輩子不安心。”
“葵兒,我過分嗎?”
“朱樓。你從來沒有過過分二字,是我們,做不到洒脫二字。”
“呵。”朱樓輕笑,將自己的手覆上她的手,“還好,你會陪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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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的日子,集市裡熙熙攘攘。
赫璞璠披着一件碧水色的斗篷,看看街頭熟悉又陌生的小商販駐足。她躊躇不前,是在懼怕那已過的半年有餘。要如何解釋,才能解釋自己的消失和突然出現。只要一里路在了,過了這一里,那河家…
“咳…”她吐了口濁氣,“沒有解釋,誰也不能怎麼樣我。”
她徑直走去,走到河家扣門,河家門房開門見到來人退下圍帽的那一刻,簡直要驚掉了下巴。
“少,少…”
“少爺是不是中蠱了?”
“少爺?”
“嗣子,我說嗣子是不是…罷了,我自己去見他。”
“誒!誒…少夫人!”
赫璞璠回頭,僕從也停下了腳,“對。”她回他,“我是少夫人,不是顧唯顧家大小姐。誰要問我,叫我,就來鼎院,我要去見嗣子了。”
鼎院西廂,詞兒正坐在床頭緩緩喂着河量仉吃藥。謝夙玥的這個葯是真的渾濁,葯里有太多難以言喻的東西,自然是為了清理乾淨他體內蠱毒作祟留下的殘留。想那日簡魚帶人衝進河家給他下了蠱后就施施然的離開,爾後月余他被折磨的不曾樣子,不得已請來了謝夙玥。
河家人以為是謝夙玥治好了河量仉,殊不知,是顧唯叫櫛陳禾偷偷夜潛進來給他治好的。只是這事,也只有河量仉和謝夙玥知道。河量仉知道簡魚是氣急了才來報復,也高興顧唯逃掉了,不論赫璞璠在哪裏都會安心了。
只是被折騰下來的身子卻沒那麼快可以好了,這葯看着噁心,喝一口就想吐,自己卻是逃也逃不掉了。他看着詞兒手裏還有半碗多的葯遲遲不肯下口,嘆了氣,詞兒有些無奈的道,“嗣子,奴也知道這葯太多難喝,可要是無用,醫聖也不會叫你喝得。您且就再忍一段,等身子,身子好利索了,您就不用喝了。”
“我竟不知道,你是個怕喝葯的。”
什麼?
誰的聲音?
詞兒回頭,起身,一驚,要撒了。
“少夫人。”她開口,吃驚的開口,竟然未將她認錯了去。
河量仉轉頭瞧去,女人已經進來了,門房自然跑去通知所有人,只是現下還沒有誰比她快的趕來這屋子。
她有些許的忍不住,不過半年有餘,眼前的人卻….她有些顛怪的問他,“你怎麼…不過半年不見,是不是…你怎麼,連床都下不了了?蠱毒?那蠱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