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既然這樣，那你們就先回去吧，下午小圓會去找你們的。”老闆很快就讓她們出去。

“啊？”葉小離和謝瑜沁都是一愣，感覺這個老闆太隨意了。

不管願不願意，她們都被帶回了房間，門被鎖上，兩人互相看了看，然後都不舒服地移開視線。

誰都沒有說話，沉默瀰漫著整個房間，漸漸帶了些壓抑。

“那個……你好，我叫、叫謝瑜沁。”謝瑜沁實在受不了了，閉上眼睛努力打破壓抑，率先說話。

“……”葉小離突然失了面對老闆的那種諂媚，面無表情的，感覺這人很清冷。她淡淡地抿了抿唇，“葉小離……在這種地方沒有什麼好。”

謝瑜沁眼眶濕潤了，“是啊……我也不想的，但是我爸欠他們錢還不起，跑了……他們就把我抓來了，說父債女償，我逃不了，但他們說，只要我幫他們一件事，那些債務就可以一筆勾銷了。你呢？”

“差不多……”葉小離半垂着眸，“我家那個老頭也欠了一屁股債，也跑了，跑前還坑了我一下，不僅把債務扔給了我，還聯合外人要置我於死地。”葉小離笑了一聲，說不出是苦笑還是自嘲，“男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女人呢，也差不多……”

謝瑜沁同情地看向葉小離，“你沒事吧？”

葉小離冷笑，淡淡地看過去，“覺得我比你慘，你同情我？”

“沒、沒有！”謝瑜沁一急，臉都紅了，想要解釋，“我只是……我只是……”

“很正常。”葉小離平靜地抱着自己的左臂，“人，對於比自己慘的人、事都會抱以同情，來顯示自己的高尚善良，沒有同情心的，會被認為冷漠。不管真假，你都要在這兩邊選一個。”

“小離……我好像聽懂了……但又好像沒聽懂……你說的是什麼意思？”謝瑜沁努力。

“無病呻吟罷了。”葉小離起身去打開電視機，“你想看什麼？”

謝瑜沁：“沒有很想看的，你看什麼我就看什麼吧。”

“我……我從來不看電視劇，也不知道有什麼。”葉小離蹙眉。

謝瑜沁趕緊說：“那就從推薦里選選吧，最好是喜劇，不想再哭了。”

“好。”葉小離溫柔地笑了一下，被謝瑜沁看到了，她趕緊靠過來，“我剛才就覺得你的笑容有點怪，感覺很違和。”

葉小離不自在地挪了一下，“因為我很久沒笑了，最近剛開始笑，面部肌肉還太僵硬了，所以看起來怪怪的。”

謝瑜沁看着她，問：“你多久沒笑了？”

葉小離把視線放在電視屏幕上，“自從我四歲，我媽給了我一根棉花糖后離家出走了，我就沒再笑過。”她的聲音仍是平靜，聽不出一點情緒。

謝瑜沁撓了撓頭，“我媽生重病躺醫院好幾年了，我爸為了給她做手術才去借的高利貸，但人還是去了。以前我媽說，人生已經這樣了，就讓自己開心點，千萬不能覺得自己人生慘，不然就真的慘，所以多笑，告訴人生，我們不怕它。”

“你媽說的很好。”葉小離眼睛仍是盯着電視屏幕，“不過我不笑不是因為覺得自己人生慘，只是不想笑，沒有什麼能讓我笑……也沒有什麼能讓我哭了——挺可笑的。”

“我並不覺得你可笑。”

“那謝謝了。”葉小離把遙控器塞到謝瑜沁手裏，“我去睡覺了，你自己看吧。”

“可現在才九點不到，睡午覺都沒到時間。”

葉小離沒有理她，直接去衣櫃裏找了衣服換了一身就脫鞋躺床上了。

“……”謝瑜沁看着她咬了咬唇，把電視關了也爬上床了。她躲在被子裏又偷偷抹起了眼淚。

下午一點，圓姐準時來找她們。

兩人從被子裏爬出來的時候，謝瑜沁滿臉淚痕，眼睛紅腫，鼻子通紅，頭髮也亂糟糟的。而葉小離，衣服凌亂，上衣不僅扣子扣錯，裏面還什麼都不穿，還有也不知道哪裏找的寬鬆長褲，鬆鬆垮垮的，腳都包住了，頭髮和謝瑜沁的比，好不到哪裏去。

圓姐嫌棄地皺了皺眉，“你們兩個是怎麼回事？”

“哈～”葉小離打了個哈欠，然後揉了揉眼，糯糯道，“對不起，圓姐，睡糊塗了。”

謝瑜沁正經鞠躬道歉，“對、對不起！我又、又……”

“跟我走。”

“圓姐……要、要不我們先梳洗一下吧？”謝瑜沁緊張地扯了扯自己的裙子。

“不需要，就這樣。”她不容置疑地命令，然後轉身直接走，那幾位黑西裝的上前幾步。

謝瑜沁害怕地腿一軟，葉小離扶住她，帶着她一起走。謝瑜沁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緊緊抓着葉小離的手臂。葉小離面無表情，可臉色有些蒼白，看來也不像表面那般鎮靜。

她們跟着圓姐走在一條長長的走廊里，路上一盞盞小燈，燈光很淡，有點朦朧，顯得這裏所有的事物都有些虛幻，不真實。抬頭看向走廊深處，幽深黑暗，彷彿一處深淵，看不到盡頭，也不知道裏面會有什麼魑魅魍魎。

“小小小離、離……我我我怕……”謝瑜沁抓緊葉小離的手臂，葉小離沒有做出任何回應。謝瑜沁轉頭一看，就見她的臉上沒有一點表情，朦朧的燈光灑在她的臉上，卻沒有一點掉入她的眼睛，漆黑深邃的眸子裏沒有聚焦，像是失了魂一樣。

謝瑜沁一緊張，大喊：“小離！”

“……”葉小離很快回過了神，轉過頭看她，滿臉疑惑，“怎麼了？”

謝瑜沁看她眼睛裏有聚焦，心底才微微鬆了一口氣，“你、你剛才走神……我、我擔心……”

“沒事，我只是以為自己又做夢了。”她輕輕一笑，把手附在謝瑜沁的手上，“讓你擔心了。”

謝瑜沁覺得她的笑容很暖，雖然她的手有點冷，但也能給自己一份安心。

終於走到這條走廊的盡頭，然後，轉彎，又走了十幾步，這裏的燈光更暗，彷彿隨時會熄滅一樣。明顯和其他房間不一樣的鐵門，她們的終點就在這裏。

“這、這、這裏不、不、不會有鬼、鬼、鬼吧？”謝瑜沁瑟瑟發抖，她又握緊了幾分葉小離的手。

葉小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扇門。

圓姐理都沒理兩人，直接把食指放在門邊的儀器上。“叮——”

下一秒，“嘎——”

鐵門緩緩打開，帶着沉重的聲音，黑洞洞的房間，什麼也看不到……就如夢中重複過的無數次場景，而這次，更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