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名動諸侯

田白笑了起來。

蜀中那塊地方，卻是好地方啊！

這裏素來都是天府之國，若是將這裏開發出來，華夏就多了一個大糧倉啊！

他絲毫都不知道自己想要聯姻的地方，卻是群山之中不假，但是天府之國……

山是真的多，水也是真的險，女子是漂亮，畢竟昭君故鄉么！

但是，這個地方卻是素來窮困……

……

對於魯國的戰事，不管是田氏，還是齊國朝堂，就沒有過多的關注了幾分。

讓田逆帶軍出征，就已經是高射炮打蚊子了。

鮑氏與田氏素來一心，是以雖然鮑牧是軍事統帥，但是，實際上的指揮權卻是在田逆這裏的。

而鮑牧不給田逆掣肘，以田逆的能力，若是真讓他放開了手腳，就算不能拿下了魯國，也能攻略大半的。

田府這些天張燈結綵的，甚至整個府邸，都已經成為了一片紅色的海洋。

一片片帷幔，懸挂在走廊、窗戶、門楣之上，一個個大紅燈籠，懸挂在每一處廳門、玄關之上。

鋪張之巨，甚至讓整個營丘的布價，都上漲了一成。

幾乎整個佔地近百畝的田氏大院，幾乎都給翻修一新。

就這，還是田白不停勸阻的結果。

以田乞的意思，自家小重孫結婚，就算是新起一座這麼大的院落，也是應該的。

至於族人反對……

洗洗睡吧。

誰會反對啊！

莫看家裏買了幾十車紅布，要知道這些錢財，還不如人小白一天給家族掙來的金錢多呢！

少海那邊的鹽場，人直接給了家族三成的份額，就這，人自己的那一份，還是以低於市場價的價格，賣給了家裏的呢！

就少海鹽田的產出，他們分得的那一份，哪一天不是上百金的進賬？

而他們購買這麼多紅布，也不過是幾十枚金幣罷了。

雖然距離婚期還有一個月時間，但是，這些天來，已經陸續有賓客到來了。

而最先到來的卻是一個誰都沒有想到之人！

那莒國國君，竟然親至了！

當初，田白說動鮑氏，以河北之地安置莒國。

這麼一來，莒國丟失了自己的國土，不得不依靠齊國左右，才能坐穩了天下。

田白原以為莒侯，會恨死了田氏，哪知道，莒侯竟然是第一個前來祝賀的諸侯，甚至，還是自己親至。

饒是莒國已經成為了齊國的附庸，但是，因為天氣變暖，剛剛才能從病床上爬起的田乞，還是強撐着站了起來，親自前往致謝。

宴飲之後，莒侯被安置在都城公館之中。

這公館，乃是恆公在位的時候，修建的，那時候，齊國國力最是強盛，是以這公館的佔地面積卻是很大。

甚至，足足能夠比擬了兩個田氏莊園這麼大。

公館裏面有很多獨立的院落，原本是齊恆公給天下諸侯安排的。

那個時候，齊國是天下霸主，是代替周室征討不臣的諸侯之長，是以，往來諸侯很多。

公館的建築，自然是奢華至極。

緊接着而來的是兩個老人。

這兩人的到來，讓整個齊國政壇都震動了。

原來這兩人正是范吉射和荀寅。

群臣議論紛紛，這兩人不是前些年自晉國逃亡過來的嗎？

他們為何還在活着？

直到兩人以大禮參見田乞，正式謝過了田乞的救命之恩，眾人這才知道，原來當初田白出使翟地，將兩人安置在海邊鄑城之後，正逢齊國太子身故。

接下來齊國接連發生了君候薨天，新君繼位，大臣內亂，新君繼位，太后喪禮，廢君被新君賜死……

這短短的兩三年時間，齊國爆發了這麼多足以改變政治格局的事情，如此一來，這兩人反倒是被遺忘了。

直到了今天，眾人才知道，原來范吉射和荀寅兩人能夠活到了現在，全是田氏暗中庇護啊！

群臣詫異田氏做的深沉，但是，這兩人已經是被晉國掃出了權力中樞之人，就算是留在齊國，就算是與田氏交好，卻也已經無足輕重了。

故此，這兩人的出現，也就是讓齊人稍微驚詫了一瞬罷了。

無非也就是在世界上，收到了一份晉國的警告，被晉國派遣行人抗議一番罷了。

至於實質性的損失，根本就沒有。

晉國國內的矛盾，已經日益的激烈了。

趙氏已經開始在朝晉陽搬遷，甚至晉陽的城池，修建的比趙氏本枝城牆還厚，還高，還大！

吃過了一次旁支虧的趙氏，這個舉動已經說明了一切了。

趙氏這是要退避三舍啊！

雖然智氏現在已經掌握了一半晉國，甚至朝堂上更是一言堂。

性格隱忍的趙鞅，雖然做的是中軍佐，這個晉國亞卿，原本是晉國朝堂二把手，但是，面對智氏的咄咄逼人，趙鞅竟然選擇了步步退讓。

明眼人都知道，趙鞅這是在以退為進啊！

若是最開始的時候，趙鞅這個中軍佐，硬頂智氏的話，那麼智氏必然是要有所收斂的。

如此一來，智氏的野心就會被剿滅。

但是，趙鞅這個中軍佐，卻是選擇了退讓。

這是在做什麼？

這是在培養智氏的野心。

在趙氏這裏得到了滿足的智氏，胃口必然越來越大，如此下去，早晚有一天智氏會成為六卿公敵。

所以說，稍微有點政治眼光的人，都知道晉國的內亂已經不可避免了。

甚至，最終的結局必然只有兩個，要麼智氏被諸卿瓜分，要麼智氏替代晉國。

而智氏，一樣是晉國公族，如此一來，智氏代替晉國君候之位的法理基礎就存在了。

無非是有一次小宗替代大宗而已，天下已經不止發起了一次兩次了。

這兩人到來沒有多久，陳國就派遣了宗正過來。

這一個舉動，卻是甚有深意的。

想當年田完奔齊，建立田氏，雖然說身上流着的還是陳國的血脈，但是，卻是另外建立了廟堂，不在供奉陳國後人了。

如此一來，與陳國的聯繫，就稀薄了的。

而這一次陳侯派遣宗正到來，卻是意義鮮明的很。

陳國這是告訴天下，不管田氏如何發達，終究是陳國之後，終究是三恪之後啊！

宗正到來的作用，其一是為了祝賀田白大婚，其二就是謄抄田氏祖輩令牌，帶回陳國宗廟供奉。

這麼一來，也就是等於讓田氏認祖歸宗了。

陳國宗正的到來，不但是震驚了齊國政壇，甚至整個天下，都是震動三分。

這是一個政治舉動，這讓他們不得不考量陳國和田氏的關係。

莫看陳國虛弱，甚至到了只能欺負一下那些苟延殘喘的蠻夷國度的地步了，但是，陳國地位很高啊！

天下諸侯，大都是周室臣子。

周王對於臣下諸侯，有着生殺大權，雖然僅限於強勢時期。

但是，最起碼在名義上，擁有對於這些諸侯的冊封，取消，征伐的權力的。

但是，對於客卿諸侯，和聯盟諸侯，卻是就只有一個名義上的共主的名頭了。

比如宋國。

周王恨得要死，但是，卻是只能授意諸侯相征討，而不能像對待齊侯那樣，直接給人丟鍋里煮熟了，還要給人分食。

諸如宋國、陳國、杞國、鄧國等這樣的，就是客卿諸侯。

周天子對於客卿，也就是只有一個名義上的共主的約束力罷了。

像莒國、邾國、郯國、炎國這樣的，就是聯盟諸侯。

周天子對於他們的掌控力更加的低了。

陳國是誰？

這可是舜帝之後，是三恪之一，是上古三賢的後人啊！

別看人家實力差勁，但是，人家的政治地位，可不是吹的。

公、侯、伯、子、男，外加一些大國的附庸方國。

整個天下，公國只有一個，那就是前朝殷商帝子的宋國，其後就是侯國。

而陳國……

陳國始代國君，媯滿，雖然是舜帝之後，但是，到了他這一代，卻是已經泯然眾人，只是擔任周文王的陶正一職。

陶正，就是專門負責燒制陶器的管理者。

這也就是一個士人的出身罷了。

武王牧野大勝之後，剛剛趕到了商都之外，還來不及下車，就立刻命人尋找三代先賢後人，立刻封媯滿為諸侯。

陳國是最早被冊封為諸侯的，甚至，時間還在殷商帝子宋國之前！

甚至，就連武王滅商的第一功臣姜子牙，被封齊國都在陳國之後。

陳國宗正的到來，讓田氏的地位蹭蹭的上升。

這是一個講究出身的時代，這個時代的人們，遵守着世卿世祿的傳統。

田氏出身陳國，雖然是事實，但是，田氏另起爐灶，建立了田氏，與陳國的聯繫，可就淡了。

此次，陳國宗正的到來，卻是給田氏再次披上了三恪之後的光輝外衣。

莫看這身衣裳在陳國手中無法發揮了實力，但是，若是在田氏手中，那威力可就大了去了。

一時之間，甚至就連國氏、高氏，也消停了不少。

畢竟若是以出身高貴，他們還真不如田氏……

田白這些天已經忙昏了，天下諸侯大都送來了禮物，甚至就連晉國，都是派遣行人，送來了賀禮。

吳王送來了一柄長劍，卻是歐冶子赴楚為楚王鍛劍之前，特意趕製出來的。

越王也送來了東珠三升。

楚人送來了一柄長弓，據說乃是箭神養由基使用過的副弓。

甚至就連秦侯，一樣是送來了禮物。

只是秦國貧困，只能挑選良馬十匹為禮。

田白自然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夠收到了這麼多禮物，可不是因為一個田氏嫡子的名號。

單單一個田氏嫡子的名義，那些諸侯們自是不會在意的。

他們送禮的原因，卻是因為田白奪佔了莒國，並且喊出了那句話。

這就是身份的認同。

在春秋戰國時代，天下諸侯們雖然內戰不斷，但是，在對外的時候，卻是最團結的。

甚至，就算是到了長平之戰之後，趙國大敗，被阬殺四十萬大軍，修築京觀，但是，等到草原人乘着趙氏虛弱，侵擾趙國的時候，秦國立刻停止了對趙國的打擊。

甚至，那一次秦國的軍隊，也拉到了草原邊上。

那個時候，沒有什麼大融……

那個時候，華夏人是自信的，是自豪的，是驕傲的，是不會捧了臭腳說香的……

田白喊出了那句話，卻是讓諸侯們對這個齊國臣下之臣，生出了認可。

正因為這樣，才有了田白求娶世婦的婚禮，諸侯們卻是齊齊前來送禮。

當田乞將背後的原因，給田白分說之後，田白久久不語。

他唯有輕嘆。

眼眶已經開始發酸。

這是一個令人心馳神往的時代啊！

站在這個時代的浪尖上，田白才明白，原來自己一直在意的是什麼。

……

田白的婚禮舉行的很是浩大，甚至，可以說就算是大國執政，成婚的時候，也沒有他這麼排場的。

婚禮之後，就是回門，回門之後，杞侯凈按照周禮，卻是又派人前來慰問侄女，問她在齊國過得好不好。

這都是周禮的步驟，就算是杞侯明知道姒小宛絕對會生活的很好，但是，還是要走了路程的。

大婚之後，姒小宛這個名字，就只能私下裏提一提了，別人稱呼她卻是有了一個代號——杞姬。

胙土為氏，這是封君們的姓氏來源。

至於女子，則是稱呼姓，若是有兩個女子，則是地位更高者以國為名。

也就是說，姒小宛帶過來的一個妹妹，將會被稱為姒姬，她帶過來的一個侄女，則是稱呼排行，後面加上“姒”字。

而這兩個女人生下的子嗣，則都是掛在姒小宛名下的。

這就是宗法時代，聯姻的規矩。

如此一來，就能在很大程度上保證來自同一國度、同一姓氏的女子，不會彼此似斗，而是會齊心為了國家謀福利。

從這一點上，就能夠看出春秋時代有多麼先進了。

這是一個包容開放的時代。

……

按照規矩，新婚之後，田白是有一個長假的。

但是，他剛剛回門之後，就不得不再次遠行。

陽生娉他為行人，要他出使魯國，迎接季姬回來。

季康子服軟了，給季姬準備了豐富的嫁妝，以大婚的禮節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