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大結局(一)
岑昭在這個時候提起這件事,是何用意,宋秉謙心知肚明。
一邊是跟着他親如手足的兄弟們,一邊是他心心念念想要娶回家的美嬌娘,這兩個,他只能選一個!
宋秉謙敢肯定,他要是不鬆口,岑昭肯定不會輕易讓他把薑茶娶回家!
為什麼他想要娶個媳婦兒就這麼困難?
宋秉謙很想問問老天爺,他前世是不是得罪了岑昭太多,所以今生才有了這麼個大舅子!
“岑大人,這樣不好吧?我朝講究公私分明,你這樣混為一談,是不是不太好?”宋秉謙垂死掙扎,想要為自己的兄弟們保住福利。
岑昭微微一笑:“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宋將軍,你說你們這些將士,不打戰的時候,全都閑在邊關閑磕牙,你們這樣閑着也是閑着,還不如做些有意義的事情,幫着天寧的百姓開墾荒地,率先種植土豆和番薯,自給自足不香么?”
“岑大人,我沒有反對自給自足這件事,但是你給我們的條件太過於苛刻了,我對上對下都沒法交代。”宋秉謙苦着臉道:“我們這些邊關將士的日子不好過,朝廷不拖欠糧餉的時候還好,要是拖欠了,那我們就只能餓肚子。”
“你說我們在邊關保家衛國,總不能餓着肚子上戰場吧?”
“岑大人,你就體諒體諒我們的不容易,咱們相互理解如何?”宋秉謙示弱道:“我答應交租金,但是能不能少一些?別寒了我們邊關將士的心。”
岑昭提出一半糧食當做租金的事兒,也知道這個結果是很難達成的,他是漫天要價,宋秉謙就地還錢也是應該的,只不過他們這一年多來相處得不是太愉快,所以岑昭才會故意這麼為難他。
岑昭知道自己想要快速干出政績,最便捷的一條路就是徵用這些閑時的將士來幫忙開墾荒地,不然等這裏的百姓慢慢開墾,怕是得花數十年時間。
而他徵用這些將士后,那就不一樣了,將士們來這裏種地,並不妨礙他們平日裏的訓練,而且還能給他們增添口糧,這對雙方來說,都是一件雙贏的事兒!
誰也不會錯過這個好機會。
宋秉謙則是想要通過這件事,給兄弟們囤積一些存糧,這些年來,朝廷拖欠的糧餉是越來越多,很多時候他都只能自掏腰包去買糧食。
為了給兄弟們填飽肚子,他真是費盡心思了。
所以岑昭當初提出這個建設的時候,他內心是很激動的,甭管土豆和番薯好不好吃,總之多了這兩樣作物,他們也能少挨餓。
“行吧,那就五分之二,如何?”岑昭鬆了口。
宋秉謙聽到岑昭這話,眉頭還是緊緊地蹙着,他猶豫了一會兒,再次說道:“能不能再少一點?”
“那你說,你能給多少?”岑昭不耐煩道。
宋秉謙想了想后,說道:“五分之一,這是我的底線,如果你不同意,那我也沒轍,我不能讓我的兄弟們吃虧!”
宋秉謙覺得岑昭這人十分雞賊,他明明就只提供了一塊荒地,不管是開墾還是後期的種植,全都是他們來完成,而岑昭不過是動動嘴皮子,就想要分走一半,那能行嗎?
就是他答應了,他手下的那些士兵,也不會同意的。
說不定到時候還會鬧起來,這要是真的鬧起來了,對他們而言,都不是一件臉上有光的事兒!
岑昭沉吟了一會兒,答應了。
見岑昭答應了,宋秉謙這才鬆了口氣。
兩人快速簽訂了協議,按了手指,各自還蓋了公章和私印。
等到兩份文書都弄好后,這件事算是談妥了。
岑昭解決了心頭的一件大事,心情好了不少,他對宋秉謙和顏悅色了不少:“我就這麼一個表妹,你要娶她,那一切就得按照規矩來,我先給我姨夫寫封信,你是要去我表妹老家提親,還是把舉辦婚禮的地方放在這裏?”
宋秉謙說道:“豈有讓我未來岳父跋山涉水來這裏的道理?我去姜姑娘老家提親,風風光光迎娶她!”
這是他喜歡的姑娘,他自然是要給自己喜歡的姑娘能夠給的一切。
岑昭聽到他這麼說,對宋秉謙的表現還算是滿意。
“行吧,那你就先回去準備準備,我先給我姨夫寫信!”岑昭道。
而後三言兩語就把宋秉謙給打發走了!
來時,宋秉謙想着要力壓岑昭,讓他知道自己的厲害,可跟岑昭的一番交手后,宋秉謙被岑昭的退讓沖昏了頭腦,離開時,他腳步都輕飄飄的,宛如走在雲朵間。
倒是他身邊的副將小福子,一言難盡地看着自家將軍。
察覺到了副將有些嫌棄的表情,宋秉謙不解問道:“你這是怎麼了?知道你將軍我要成家了,你心裏不舒服?羨慕嫉妒了?別這樣,等你們有了嫂子,我讓你們嫂子給你們介紹對象,咱們這些光棍,很快都能順利脫單!”
“將軍,您怎麼就簽下了這文書呢?您為了追妻,退讓這一步,我們是理解的,並且很支持!”他們當光棍不要緊,他們的將軍必須脫單,為了將軍能獲得幸福,他們吃些虧也不要緊,但是他家將軍是不是太好忽悠了一些?
“可您現在跟未來嫂子,一沒有名分,二沒有定下親事,您怎麼就把文書給簽下了呢?萬一岑大人出爾反爾,不把未來嫂子嫁給您了,那咱們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不怪小福子會想這麼多,誰讓岑大人從來就不幹人事呢!
劣跡太多,也難怪她們不信任了。
宋秉謙聽到小福子這話,登時愣住了,過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他剛剛是歡喜沖昏了頭腦,這才答應下了這件事。
現在想來,確實是太過衝動了!
但是事情已經答應下來了,他總不至於又反悔吧?
“料想岑大人不敢出爾反爾,他要是真這麼干,我也不介意搶親,在天寧這地界,咱們要搶親,他攔不住!”宋秉謙說道:“到時候要真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還請兄弟們出手相助,我後半輩子的幸福,就託付給各位兄弟了。”
難得見自家將軍說這話,小福子和另一副將,打着包票答應了下來。
他們的擔憂最終沒有成真,岑昭不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人,既然答應了這件事,宋秉謙也算是爽快就答應了他的條件,他自然不會再橫生枝節,給宋秉謙使絆子!
主要原因還是岑昭被薑茶的態度給傷到了。
薑茶為了一個男人,幾次三番去找岑昭求情,岑昭見不得自家表妹這麼低聲下氣,所以答應她不插手這件事了。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岑昭既然答應了,自然是說到做到。
別說使絆子了,他寫給姨夫的信中還幫着宋秉謙說了不少好話。
薑茶父親接到了信以後,很快就給了回信,只不過距離太遠,回信還沒有到天寧。
而此時遠在邊關的薑茶幾人,也沒有心情去想姜父的回信。
佟玥要生了。
懷胎十月,可其實一般九個多月就發動了,佟玥懷孕到九個月的時候,家裏人全都提心弔膽了起來,整天都盯着她,就怕她隨時發動。
寧氏更是一步不離地跟在佟玥身邊,晚上休息的時候都不挪窩,倒是晏溫這個准父親,直接被趕出了房間。
佟玥是在半夜時分開始發動的,這一晚上她本就睡得不太好,總有種孩子要出生的感覺,果然到了半夜時分,肚子一抽一抽地疼了起來。
活了兩輩子,佟玥是第一次面對生產這種事情,她沒有經驗,但好在她見過寧氏生孩子好幾次,還算是冷靜。
在她剛剛發動的時候,寧氏就醒了,寧氏經驗豐富,她有條不紊地安排丫鬟去請大夫和產婆去產房,然後又吩咐廚房去熬雞湯和人蔘湯,她則扶着佟玥在屋裏走動。
生產前走動,有助於等會兒順產!
產房安排在了隔壁房間,佟玥在寧氏的攙扶下,慢吞吞地走到了隔壁房間。
佟瓊和晏溫幾人也聞訊趕來了,特別是晏溫,見到佟玥疼得額頭上汗都溢出來了,頓時心疼得不行,拿着帕子,幫着她擦拭汗珠。
他生怕佟玥會緊張,連忙說了一些寬慰她的話,佟玥原本疼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但是見晏溫比她還緊張,額頭上的冷汗一層一層往外溢,佟玥忍不住安慰他道:“喻之,你別擔心,我不痛,我們很快就會擁有三口之家了,你高不高興?”
三口不三口的,晏溫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佟玥!
晏溫啞聲說道:“只要你好好的,別的我都不在乎。”
早知道生娃這麼痛苦,他情願不要這個孩子,也不想他的阿玥,遭受這樣的痛苦。
可現在孩子已經要到來了,他就算再嫌棄,再後悔,那也遲了。
他恨不得代替佟玥去承受這份痛苦。
可他最終除了站在一旁眼睜睜看着,沒能幫上一點忙。
一個時辰后,宮縮的時間越來越短,佟玥被產婆和寧氏攙扶着去了產房待產,晏溫也想跟着進去,只不過他剛剛邁進去一隻腳,然後就被人給推了出來,當著他的面,直接把房門給關上了。
“......”晏溫臉色很臭,要不是還有點理智在,要不是推他出來的人是他岳母,他剛剛就把人給拖下去打死了!
他媳婦生娃,憑什麼他不能親眼瞧着?
不親眼看着佟玥,晏溫心裏忐忑不安。
很早以前他就聽人說過了,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門關上走一遭,非常危險,不說別人,就是他身邊也有這樣的案例存在。
因為知道這些事情,所以晏溫越想心裏越是沒底,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潘玉傑站在不遠處緊張地看着晏溫,難得沒有嘲笑晏溫的表現。
主要是當年他媳婦生娃的時候,他的表現也沒有淡定到哪裏!
甚至比晏溫的表現更差勁!
屋裏傳出了佟玥壓抑的呼痛聲,站在門口的晏溫聽到后,眉頭緊緊鎖了起來,眼睛盯着房門,似是透過房門,看到了裏面的女子。
薄唇微微抿着,更是為他增添了幾分冷意。
看他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潘玉傑下意識往旁邊挪了挪,似乎是想要離晏溫遠一些!
他的直覺告訴他,晏溫現在的心情很不好,為了小命着想,他能離多遠就離多遠!
這時候的晏溫,惹不得!
傳出來的聲音斷斷續續,晏溫凝神靜聽,臉色十分臭,好在沒有隨意發脾氣。
廚房已經把雞湯和人蔘湯熬好了,丫鬟送了過來,晏溫站在門口,剛好堵住了進出的門,丫鬟端着托盤,小聲道:“爺,請您讓開一些,奴婢得去給太太送雞湯。”
聞言,晏溫終於把一直盯着房門看的眼睛挪開了,他先看了冒着熱氣的雞湯一眼,默默往旁邊退了退,丫鬟見他這麼好說話,心裏一松,正要送雞湯進去時,誰知晏溫喊住了她。
“等等,你去一旁站着,這雞湯我來送。”晏溫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他不放心佟玥,想要去見見佟玥,想要陪她說說話。
空着手,他是靠近不了產房的,但是有了送雞湯的幌子,他肯定是可以進去的。
丫鬟愣了愣,還沒有回過神來,手上一空,她端着的托盤在她愣神的時候,就到了晏溫手上。
晏溫端着雞湯,敲了敲門,熟門熟路地走了進去,他端着雞湯到佟玥床前,看到佟玥蒼白的小臉,還有額頭上的汗水,晏溫眼眶一紅,心揪着疼。
“你怎麼進來了?”佟玥見到晏溫出現在這裏,絲毫都不意外,她就知道晏溫不會乖乖聽話,寧氏不讓他進來,他就會乖覺地不進來。
“我來看看你。”晏溫把雞湯放在了床頭的柜子上,他目露擔憂地望着佟玥:“你可還好?”
“還不錯。”佟玥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淺笑:“你別擔心了,我身體很好,大夫都說了,不會有問題的。”
晏溫沉默地點了點頭,他拿起碗頭,一勺子一勺子地給佟玥餵雞湯,等佟玥喝完后,晏溫拿着手帕給她擦了擦嘴角,鄭重其事道:“你別擔心,我就在外面等你,不要怕!”
“我不怕!”佟玥忍着痛意說道:“喻之,我怎麼覺得你比我還更害怕?”
晏溫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我來到世上二十多年,能夠抓到的東西十分少,我的母親,我的祖母,她們一個個都離我遠去了,阿玥,我的生命里,現在只有你了,也只剩下你了。”
他不敢想像,要是他的生命中沒有佟玥的存在,那會是多絕望的一件事。
宮縮時間越來越短暫,佟玥不想讓晏溫看到她痛苦的一面,只能忍着疼痛,安撫了晏溫幾句,在下一波疼痛來襲前,把晏溫給趕了出去!
佟玥讓他出去,晏溫自然是乖乖照辦,半點不敢含糊!
出了門后,晏溫重新站在了門口,凝神聽着裏面的動靜。
夜深露重,此時雖已是秋天,夜裏風大,長時間站在門口,身上不免有些涼。
丫鬟擔心這些主子們會着涼,特意熬煮了薑湯送了過來,大家一人一碗分着喝了。
從三更半夜到天微微泛着魚肚白,產房裏終於傳來了一些細碎的聲音。
原本大家還以為是佟玥要生了,正激動着,誰知道下一刻屋裏就傳來了寧氏暴怒的呵斥聲。
“你是怎麼接生的?你還號稱是城裏最有經驗的產婆?”寧氏脾氣極好,若不是被人惹急了,她絕對不會這麼說:“你離我女兒遠一點,她本來沒啥事,你一碰,怕是就會出事了。”
晏溫一聽到寧氏的暴怒聲,又聽清楚她話里的意思后,再也顧不上其他,連忙推門而入!
寧氏和產婆站在床前,兩人正激烈地對峙:“這位太太,我就是看一下令愛開了幾指,想要幫她正正胎位。”
產婆辯解道,一臉委屈地望着寧氏。
要是不知情的人,看到這一幕,還真會以為寧氏是仗勢欺人。
可在產房裏的眾人,全都站在了寧氏這一邊,怒視着產婆。
寧氏氣極反笑,“你說你是幫我女兒正正胎位?但在我看來,我閨女的胎位很正常,不需要正,而你剛才的動作可不是為了正胎位,是想要讓我女兒和未出世的孩子一屍兩命吧?”
“我雖然不會幫人接生,但好歹我經驗豐富,我生了四個孩子,也接觸過不少這些事情。”寧氏冷着臉道:“你剛剛那一下坐實了,會發生什麼意外,我想你比我清楚。”
“你要是覺得我冤枉了你,不如我現在再去請其他的產婆過來,讓她們來理論理論,究竟是我潑髒水,還是你居心叵測!”
產婆沒想到寧氏會這麼說,一時間,她差點都沒能發出聲來,最後她勉強穩定了神情,打死不認賬道:“這位太太,你可以侮辱我,但是不能侮辱我的技術和專業!”
寧氏懶得跟她理論,直接喊來了躲在屏風後面的大夫,她照着剛才產婆的手勢,比劃了一下,問道:“李大夫,你說說,這要是真的碰了這裏,最壞的結果會如何?”
李大夫還沒來得及說話,房門就被推開了,晏溫着急地從外面跑了進來。
寧氏見到他,忍不住蹙眉道:“你怎麼又進來了?”
“娘,我站在外面聽到了裏面的聲音,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晏溫一進來,目光先是落在了佟玥身上,此時佟玥已經顧不上晏溫了,她咬着唇,臉色扭曲,香汗淋漓。
寧氏聽到他這話,忙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佟玥已經開到了七指,眼看就快要生了,產婆便開始準備接生的物件,剪子、熱水、乾淨的紗布,產婆一一都檢查了過去,她把東西放在床頭邊上,趁着寧氏去給佟玥拿帕子擦汗的時候,她背着眾人,在佟玥的腰和腹部動了動。
寧氏一過來就看到了她這個動作。
佟玥胎位正,並不需要產婆幫着正胎位,所以一直以來大家都沒有去動佟玥的肚子,而這產婆無緣無故去動佟玥的肚子想要幹什麼?
寧氏也知道自己的反應有點過激,看到產婆動了佟玥的肚子,她腦海中浮現出來的事情就是有人暗害佟玥。
所以她立刻先發制人,制住了產婆。
晏溫聽完了前因後果,他直接讓大夫過來檢查,讓他看看有何不妥之處!
大夫看了以後,額頭上頓時溢出了一層冷汗,整個人都不好了:“晏公子,令太太胎位一直以來都並無不妥,剛剛被張婆子動了動,倒是有些偏移了。”
就跟寧氏說的一樣,張產婆可是專門幫人接生的,靠的就是這門手藝謀生,她是這方面的專家,她想要弄出點事情,那是輕而易舉,而且也不會被人所察覺。
因為醫術的限制,每年因為難產而亡的婦人,不計其數。
要不是晏溫和家裏人都很重視佟玥,在佟玥懷孕后,就專門請了李大夫在家裏幫着養胎和檢查,李大夫也不會立刻就發現了其中不妥。
剛剛寧氏只是看到了張產婆的那個動作,並沒有看清楚她是剛剛打算動手,還是已經動完手了。
但是李大夫檢查后,才發現張產婆已經動過手了,而且造成了佟玥胎位有些偏移。
很多時候,胎位偏移一點點就會出大問題。
小則產婦吃些苦頭,嚴重點那就是一屍兩命!
晏溫聽完李大夫的講解后,渾身的氣質陡然間就變了!
一直以來,他面對眾人的時候,都是比較溫和的一面,特別是在佟玥面前,那更是半點脾氣都沒有。
除了潘玉傑和岑昭外,沒有人知道晏溫年幼時經歷了什麼,後面去闖蕩江湖的時候又遭遇了什麼。
真實的他,又是什麼樣的!
他披着那層保護色,騙過了所有人。
可現在,他聽完李大夫的一番話后,周身的氣溫頓時就下降了好幾度,他抿着唇,臉上的表情冷冰冰的,讓人看着心裏就發怵!
他的目光落在了張產婆身上,眼眸里迸射出的狠戾,讓張產婆雙腿打顫,站不穩,差點就跌在了地上。
看到這個模樣的晏溫,她宛如看到了從地獄爬回來的惡鬼,讓人心驚膽戰!
“你想要謀害我媳婦的性命?”晏溫薄唇微張,說出的話,讓人膽寒:“是誰讓你來做這些事情的?你要是老實說,我還能饒你一命,你要是不說,那我就只能把你全家人都扒皮了,聽說人皮做的戰鼓,更能鼓舞士氣,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如就拿你的皮來試驗!”
張產婆聽到晏溫這番話,嘴巴張張合合,愣是沒有發出聲響。
晏溫卻沒有再看她,而是讓莫綠竹去重新找產婆過來,又讓李大夫幫着盯佟玥,千萬不能讓佟玥出意外。
原本晏溫是找了三個產婆的,只不過天寧這小地方,名聲好,技術好的產婆實在是少,寧氏和莫綠竹那時候還想從老家帶一個過來,只不過因為路程太遠,人家不樂意,給了高價,也沒人肯跟着來,最後只得放棄。
而晏溫那時候找了三個產婆回來,佟玥卻嫌人太多了,她覺得有一個產婆就夠了,所以辭退了另外兩個產婆。
誰也沒有想到,留下來的這個產婆,藏有異心。
莫綠竹的辦事效率很高,匆匆一刻鐘,她就拽着一個衣裳不整的婦人回來了。
因為發生了產婆害人一事,晏溫對任何人都不放心,哪怕李大夫和寧氏、莫綠竹都在屋裏,但他還是不放心,所以他讓潘玉傑把張產婆給拎走後,他就呆在佟玥身邊陪着她了。
這個清晨是如此漫長,從早上到中午,產婆和李大夫在晏溫那宛如要殺人的目光中,幫助佟玥順利產下了一女后,才鬆了口氣。
這條老命應該是保住了!
張產婆的那一出,讓佟玥吃了些苦頭,好在最後的結果是好的,母女均安,算是一個極好的消息了。
佟玥卸完貨后,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她累得不行,在匆匆整理和收拾后,她便進入了夢鄉。
晏溫沒有打攪佟玥休息,而是安靜地守在一旁,感受着佟玥那輕緩的呼吸聲,晏溫緊繃著的神經才鬆懈了下來。
他靜靜地陪在佟玥身邊,連他期待了九個多月的閨女都沒去看一眼。
對他來說,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陪着佟玥!
一旁的寧氏,看到這一幕,也沒有打攪他,她微微一笑,轉身離開了房間,還貼心地關上了房門。
很多事情並不需要晏溫說什麼,自會有人去辦,他有兩個親如兄弟的異姓兄弟,雖然他沒跟潘玉傑說太多,但是從晏溫和寧氏的隻言片語還有張產婆的表現,潘玉傑就知道這產婆肯定是幹了壞事兒!
所以晏溫讓他把人拎走的時候,潘玉傑直接拎着人就去找岑昭了!
審訊這種事情,自然是岑昭比較擅長,畢竟他比較有經驗。
岑昭住得遠,沒有第一時間知道這個消息,不過他見潘玉傑一大早跑來他這裏,就知道肯定是發生了事情。
潘玉傑用最簡潔的語言把事情經過闡述了一遍,岑昭聽完后,直接讓人把張產婆給關到了牢裏!
“阿昭啊,不是說要有證據才能把人關到牢裏么?你就聽我這番話,立刻就把人丟進去了,你不怕被人知道后,去告發你啊?”潘玉傑忍不住問道。
岑昭這算是徇私枉法吧?
岑昭看了潘玉傑一眼,那眼神宛如在看一個智障一般:“玉傑,那位好歹是我未來的小姨子,你說我給自家人開個後門,算什麼大事?”
“還有啊,誰跟你說沒證據了?現在沒證據,不代表等會兒沒有。”
岑昭慢吞吞地吃着早點,還招呼潘玉傑一起吃:“你多吃點豬腦。”補補你這豬腦子!
后一句話,岑昭沒說,不過潘玉傑明白岑昭的未盡之言,他看着碗頭裏那白花花還帶着絲絲血絲的豬腦子,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
他腦子好用得很呢,壓根就不需要補!
一頓飯吃完,潘玉傑正要問岑昭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的時候,就見兩衙役從外面走了進來,稟告道:“大人,張家已經搜查完畢,張家人也全數都關押在牢裏。”
“有沒有什麼意外的驚喜?”岑昭端着香茶,優哉游哉地品茗。
衙役回答道:“回大人的話,我們在張家發現了兩張店鋪的地契,還有兩張一百兩面額的銀票。”
除了這些,他們還發現張產婆在嗜賭如命的兒子,在三天前居然把欠下的賭債給還清了。
要知道張產婆的接生手藝是很不錯,在城裏也小有名氣,很多有錢人都願意去找她接生,她家裏有點薄產,那也是很正常的。
只不過她有一個嗜賭如命的兒子,有這樣的賭徒在,別說那點薄產了,就是有金山銀山,那也不夠他揮霍!
這些年來,張產婆到處求爺爺告奶奶,每天不是生活在去借錢的路上,就是在去往還賭債的路上。
張家早就一貧如洗了,現在突然間出現了兩間店鋪和兩張百兩銀子的銀票,就說明了其中有大大的問題。
岑昭絲毫不意外,他站起身道:“既然已經查清楚了,那就好好審,把他們分開審,張產婆會死手秘密,你們可以從她那嗜賭如命的兒子下手!”
兩衙役點了點頭,立刻就去辦事了!
圍觀了全程的潘玉傑,還有些懵,他慢一拍道:“阿昭,你是什麼時候派人去查張家的?”
他一直都坐在這裏,沒有看到岑昭派人出去啊!
而且就這麼一頓飯的功夫,是不是太迅速了一些!
岑昭頗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回答道:“你就當我能掐會算,算到了有這一出!”
“.......”不說就不說,憑什麼還拿這樣的話來堵他?
潘玉傑有些悶悶不樂,覺得自己被岑昭欺負了。
岑昭被他的舉動給取悅了,他心下暗笑:他又不是諸葛亮,哪裏能率先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呢,只不過是晏家有他的心上人,在張產婆這事兒發生后,他的心上人就傳了飛鴿傳書給他,讓他幫着去查查。
心上人發了話,岑昭自然是言聽計從,立刻就讓人去查了,半點都不敢怠慢!
他事情都吩咐完了,潘玉傑才姍姍來遲,自然是不知道前面岑昭做了什麼事情。
好在潘玉傑也不是蠢人,稍微動動他脖子上的玩意兒,就想明白了。
“阿昭,你既然早就知道了這件事,為什麼還有耐心聽我再闡述一遍?”潘玉傑忿忿道:“你那時候是不是在心裏偷偷笑話我”
“你怎麼會這麼想?”岑昭一臉無辜地望着他:“我得到的消息很是籠統,具體細節,我一概不知,你是目擊人員,肯定知道得比較詳細,我還要謝謝你告訴我那麼多細節呢!”
實話實說,他確實是覺得潘玉傑有點傻,但是不能打擊潘玉傑的積極性,還得鼓勵他!
果然,潘玉傑聽了岑昭這話后,瞬間心情美妙了,他叭叭叭地又跟岑昭說起了晏溫剛才的表現。
岑昭耐着性子聽了一會兒,最後忍無可忍了,才表示自己要去大獄裏審案子。
潘玉傑是白身,沒有功名在身,又不是衙門的公職人員,自然是不能參與審案,只能悻悻離開。
平日裏極為冷清的牢房,因為張產婆一家人的到來,多了幾分的人氣。
潮濕陰暗的牢房,老鼠和蟑螂是這裏的常客,張產婆跌坐在地上,老鼠和蟑螂從容不迫地從她面前走過。
張產婆連驅趕的力氣都沒有,只是目光愣愣地望着這一幕。
張家人並沒有跟張產婆關押在一起,而是隔着好幾道牢房,饒是如此,張家人罵罵咧咧的聲音不絕於耳!
一開始的時候,張家人並不知道自己家為什麼會被查抄,可當他們在牢房裏看到了張產婆,又注意到她情緒不對勁的時候,才反應過來。
肯定是張產婆做了什麼事情,這才連累了他們!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不僅是那些塑料夫妻,家人之間也不少這樣的情況發生。
在張產婆做的事情有利於他們一家人的時候,他們自然是不會說什麼,可當自己被張產婆連累的時候,他們一個個恨不得立刻就撇清關係。
張產婆沒有往關押張家人那邊看一眼,可那邊的咒罵聲,她是能聽到的,而且還很清楚。
她後悔做這件事嗎?
後悔的,只不過當時她已經被逼到了絕境,不做這件事,他們一家人早就玩完了!
可現在事情敗露,他們一家人還是走上了那條不歸路。
原本她就是想要拼一把,想要為自己和家人拼一條出路,可最後的結果,卻是一家人全都搭在了這上頭。
遠處傳來了清晰的開門聲,很快就有獄卒誠惶誠恐的問好聲,似乎是有人來了。
很快牢房外面就傳來了腳步聲,張產婆微微轉過了頭,就看到一片深青色的布料從她眼前一晃而過。
來人並沒有提審她,反而是越過了她,直接去提審張家人了。
察覺到岑昭的意圖,張產婆錯愕地站了起來,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可她對上岑昭那雙似笑非笑、飽含深意的眼眸時,頓時卡殼了,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岑昭也就是給了張產婆一個警告的眼神后,便逕自往前走去,再也沒有理會她。
咒罵不停的張家人,在看到岑昭和他身邊的獄卒后,立刻就露出了討好的笑容,諂媚道:“大人,不知道大人抓我們來是幹什麼?我們都是遵紀守法的好百姓,從來就沒有做過不好的事情。”
聞言,岑昭勾唇淺笑,意有所指道:“遵紀守法?你覺得本官傻么?拿這樣的話來糊弄本官?還是說,你們覺得你們私底下做的那些事情,不會被人知道?”
張家人聽到岑昭這話,神情變得驚疑不定,若是以前,他們肯定能拍着胸膛保證自己沒有做過壞事兒,可近幾年,因為家有賭徒敗家子,他們為了活下去,自然是做了不少不好的事情。
偷雞摸狗的事情做了不少。
此時岑昭這麼一問,張產婆那尖牙利嘴的兒媳婦,頓時就變成了啞巴了,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岑昭看了他們一眼,直接吩咐獄卒道:“把他們一個個帶去密室審問。”
獄卒點頭哈腰地答應了下來。
岑昭則率先去了密室。
“這可怎麼辦?也不知道咱們家究竟是犯了什麼事?當家的,會不會是你母親她弄出了事情,連累了我們?”張產婆的兒媳婦,着急不已,她推了推自己那嗜賭成性的丈夫,想要他分析分析眼前的情況。
張產婆的兒子懶懶地抬頭看了自家婆娘一眼,沒好氣道:“我怎麼會知道岑大人抓我們來是幹什麼?你可別把什麼屎盆子都往我娘的頭上扣,我娘的性子,你不知道么?她是會幹壞事的人?我覺得最有可能的是,你上次去王大伯家裏偷雞,被發現了,他報案了。”
張產婆的兒媳婦聽到自家相公的話,頓時冷下了臉:“你以為我樂意去干這些偷雞摸狗的事情?要不是你擔不起養家餬口的重擔,我會去做這些事嗎?”
如果不是為了家裏的兩個孩子,她哪裏會願意留在這個破碎的家裏。
夫妻兩人鬥嘴斗個不停,等到夫妻雙方被單獨帶到了密室審訊時,兩人都不需要岑昭用刑,立刻就把自己做過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給招供了。
只不過他們招供的東西,並不是岑昭想要的,所以岑昭適當地進行了引導。
很快張產婆的兒媳婦就說出了一個有價值的線索。
因為她相公嗜賭成性,這些年下來,家裏值錢的東西基本上都變成了他的賭注。
家裏的日子是越來越拮据,家裏的貧瘠,逼得她沒有了底線,連王大伯家裏的家禽都去偷了。
可在前幾天,她卻發現自家婆母手頭寬鬆了不少,不僅把她相公欠下的賭債全數還清,還給家裏添置了不少物件。
那幾天,她婆母跟一個年輕的姑娘走得很近,那姑娘也經常跑來她家裏找她婆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