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長孫尚請辭

貞觀元年，三月下旬。

唐皇李世民昭告天下，皇長子李承乾得聖人傳道，被視為國之祥瑞。

皇長子李承乾大散金銀，救濟長安窮苦百姓，成為坊間眾口流傳的聖德皇子。

處在漁輪中心的李承乾對此只有耳聞，並不怎麼關心。

承乾宮的內侍和宮女一開始還興沖沖的給承乾殿下報喜，後來發現殿下總是沒什麼興趣，還不如他們私底下討論來的熱鬧。

李承乾終日精研各家經典，苦修詩詞文法，兼以勤練弓馬武藝，在系統輔助下，各種技藝一日千里，月余時間，都小有所成。

這其中，尤以經學進境可喜，技能屬性已有26點，算是飽學宿儒級別了。

李世民見長子發奮刻苦，也命人不許打擾，任其用功。

長孫皇后聞聽長子如此刻苦，心中既是欣喜，又是心疼，每日裏流水似的命人送去茶點補品。

李承乾收到茶點，吃不兩口就飽了，餘下的都賞給了下人，補品則在庫房裏堆成了小山。

唯有一個人漸漸苦了臉，就是侍讀長孫尚，倒也不為別的，只是他漸覺有心無力，已教不了李承乾了。

若是換算的話，長孫尚的經學水準大致在25點，比如今的李承乾還略低一籌。

特別是他還教李承乾詩歌，承乾殿下雖然平時低調，但是偶爾露出一兩句詩詞，足以傳為經典。

對於詩歌一事，李承乾的技能點其實還沒點多少，只是無意中吟了幾句後世經典的詩詞。

宮女私下議論的話被長孫尚聽去，結果長孫尚就大受打擊。

長孫尚這頭深受打擊，李承乾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這一日，長孫尚終於受不住內心的煎熬，打算去求見陛下，撤去自己侍讀一職。

才出了承乾宮的大門，長孫尚就被一個小宮女拉住：“大人可是長孫尚侍讀？”

長孫尚點點頭。

小宮女道：“那便好了，皇後娘娘請長孫侍讀前往立政殿，有話詢問大人。”

長孫尚有些不知所措，不過皇后宣見，只得前去。

立政殿偏殿中，長孫尚恭敬行禮。

雖然輩分上長孫尚該叫一聲姑母，但此時還是行大禮，畢竟皇後身份太為尊貴。

長孫皇後有點抑鬱，近來她聞知長子得聖賢垂青，本是好事，可也因此長子沉迷學業，已有一個多月未見過了。

只是她雖然思念長子，又不好親自駕臨承乾宮，被人認為後宮干擾皇子學習，反為不美。

還是小宮女出的主意，這才把侍讀長孫尚叫來詢問情況。

長孫皇后道：“長孫侍讀是本宮族侄，又教習承乾，早該請你來問詢，只恐打擾承乾學業，今日才召見侍讀。”

長孫尚道：“臣正要面見陛下，奏明此事，臣實在無能教導承乾殿下了。”

長孫皇后還沒開口問話，先被長孫尚一語說愣。片刻后，長孫皇后才道：“可是承乾調皮了？我聞聽他近日頗為用功，敢是懈怠了么？”

長孫皇后還以為長孫尚是在說反話，任她打破頭皮，也想不到長孫尚說的不是反話，而是真的教不了。

長孫尚忙道：“不不，是臣才疏學淺，如今承乾殿下學識不在臣之下，繼續由臣教習，也只是延誤殿下學業。”

長孫皇后頗為吃驚：“這，你是說承乾學問比你還高，可他才九歲……”

長孫尚也有點尷尬，苦笑道：“臣也是難以置信，可殿下得聖人眷顧，學業進境一日千里，實已勝過臣。”

長孫皇后驚喜交加，追問道：“那承乾的學業，如今到怎生地步了？”

長孫尚一五一十的把李承乾的學習進境言明。長孫皇后越聽越喜，連日來為長子不來見自己而生的鬱氣，此時一卷而空，只剩下濃濃的驚喜和驕傲。

她喚過宮女，賞賜長孫尚。

長孫尚急忙起身道：“殿下天賦異稟，臣未有什麼功勞，受之有愧啊。”

長孫皇后道：“侍讀不需謙虛，其中終究有你引導之功，收下吧。至於你請辭一事，我會奏明陛下的。”

長孫尚推辭不得，只得收了，見長孫皇后似有事的樣子，便即識趣告退。

長孫皇后當即命宮女服飾更衣，前往甘露殿。

甘露殿中，李世民正在批閱奏章，聞聽皇後到來有些意外，因為這種時候皇后是很少來打擾他處理政務的。

當得知長孫尚自稱無能時，李世民已十分吃驚，再聽說長孫尚稱李承乾更在其之上，李世民也完全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長孫尚雖然還不能稱之為名家，但是精研儒學近三十載，底子是非常紮實的，所以才任他為侍讀，哪能想到李承乾九歲就已超越了他。

李世民撫掌大笑：“承乾英果類我，甚佳，甚佳。”

長孫皇后笑了笑，小聲道：“只怕二哥九歲時，還不懂得這些微言大義。”

李世民老臉一紅，但是老子比兒子差，這種事怎麼能認。

“我豈不知。哈哈，不說這個，長孫尚既然請辭，那便准了，着他做個太學助教吧。”

長孫皇後知道李世民故意岔開話題，輕笑道：“那承乾的學業可怎生處置？”

李世民沉吟片刻，道：“國子學中孔穎達與陸德明履行清淳，通明經義，可着他們為承乾授經。”

長孫皇后驚異：“他二人身居國子博士，素聞品性剛烈，嚴苛不苟，承乾畢竟還小，只怕……”

李世民爽朗大笑：“觀音婢，承乾如今心性沉穩，遠超孩童，況且除了他二人這等名宿，誰教還得承乾。”

長孫皇后聞言有點心酸，道：“唉，承乾如今這般勤勉好學，本是好的，只是接連月余，都不來見我。我又不敢去尋他，恐耽誤他的學業。唉，讓我好生想念。”

李世民眼珠子一轉，擺出一臉嚴肅的樣子，道：“好啊，這小子還真是長本事了，看我不收拾他。”

長孫皇后忙攔住李世民，道：“承乾用功總是好的，你，你也別責怪他了。”

李世民抱着長孫皇后，道：“那也罷了，就責令他每逢四九，必得給你請安吧。”